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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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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受了杨四平的委托,刘易山迂尊降贵亲自在他宽敞的办公室里接待朱时明。朱时明倒也还注重形象,在上班之前把自己几天没有换洗的衣物全部换掉,又把自己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整理的整整齐齐,让人觉得他是要认真在这里上班了。他把简历递到刘易山桌子上,站在旁边听他的指示。
“年轻人,听说你不到十天赌掉了接近二万?!你可真有魄力。”刘易山并没有看他的简历,而是想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多一点了解。
“不光彩的事何必再提。”朱时明不悦的回答。
“话可不能这么说,想我当初年轻时,一个晚上最多时也输掉上万,那种感觉可真难忘记。”
“原来刘总也是同道中人。”朱时明不在乎的说。
“我是吃喝玩乐外加赌,五毒俱全,大丈夫就该这样子生活。你占几毒?”
“惭愧,目前只学会赌,其它还在见习当中,还请刘总以后有机会时不吝赐教。”
“一定,一定,我的衣钵正愁找不到人继承,只要你愿意跟着学,我一定把我毕生所学全无保留的传教与你。”
刘易山正说得起劲,他的助理推了推桌上朱时明的简历,提醒他有正经事要做。于是刘易山问宋琪哪个部门有空位。宋琪答生产部第一车间成坯科有位,但是全是女工,不知朱时明愿不愿意。刘易山用眼睛视朱时明以询意见。朱时明问还有没有其他部门,宋琪又说第三车间成衣科有位,又全是女工,朱时明又摇头,宋琪又说第五车间包装科有位,但是需要整天站着上班,需要加班,不能抽烟。听到不能抽烟,朱时明更是摇头。刘易山见说了几个去处去没有合适的,便向宋琪抱怨:
“若大一个生产部,竟不能挤出一个位置,安排一个人?!”
“第三车间成衣科第五室第六门第七班第八组第九机器修理队很早以前就递上申请书,说需要一个帮手,只是你一直没有批准,昨天那货又来催我,是不是可以让朱时明先委曲一下?”
刘易山又问朱时明愿不愿意。
“这么长的名字,谁记得住?想必这个去处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朱时明爱笑不笑的说。
“你这就说错了,凭名字说结果正如凭相貌说人一样不可靠,你不知道,这第九机器修理队可是全生产部最吃香的去处,原来只是一个临时工作队,因工作需求,去年才转了正,原本事情不多,转正以后一样事情不多,有时闲下来,一天到晚也难得工作三四个小时,事少,多多少少又可以学点技术,我认为你合适去这个地方,并且那地方全是大男人,做事说话也方便。”宋琪答道。
“既然刘总这里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还略微值得一去,那就这里吧。”朱时明满不在乎的说。
于是,宋琪叫成衣科第五室第六门第七班第八组第九机器修理队负责人来办公室领人。一会,一个三十岁上下,头上已经没有多少毛发的男子来到,仔细恭敬的听了刘易山的指示后,把朱时明领走了。一见到自己要在这样一个畏畏缩缩的人手下当差,朱时明心中就有了几分懊悔。
那人在办公室里只唯唯诺诺,唯上命是从,似乎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待出了办公室大门,转了一道弯时便开始大把大把的说话。开始问朱时明同刘易山的私人关系,又问他来这里的原因,朱时明全都如实回答。然后就说:‘不管是谁,来了我这里,就得受得住我的规距’。最后自然全是一些‘拿了我的碗,就得听我管’之类的话。朱时明耐着性子跟着他走着,由于心不在焉在一个转弯处同一个捧着一纸盒子衣扣的年轻女工碰在一起,把她手中盒子里的衣扣洒得满地都是。他忙为自己的鲁莽向对方道歉,并弯下腰去帮她捡地上的扣子,走在前面的第九机器修理队负责人见状,就朝着朱时明嚷道:
“第一天上班就要调戏女人,看你那副饥渴难耐的样子。丢我炮团的脸面。”
那年轻女子听得面红耳赤。那负责人又在她面前低下身来不怀好意的看着她,说:
“看上我们的小帅哥了?借转角来勾引他。你也太没有办法了,还不如直接来我办公室向我要合适。”那年轻女子哪里听得这话,衣扣也不捡了,一溜烟跑了。那负责人见了大笑不已。朱时明只得一个人把地上的散落的衣扣扫起来,重新收进那遗落在旁的纸盒里。想要去还给她,但又找不到路。负责人见了就不耐烦了,说:
“扔在这里,管它个球!”
朱时明只得又跟着那负责人走,转过了一个弯,进来到了一个摆了好些塑胶模特和陈旧机械的大屋子里面。那负责人叫一个正坐在一边闲着无聊的比他年轻多了的男子过来,吩咐他以后诸事带着朱时明。旁边又有二个同那个男子年纪相仿,同样闲得无聊的小青年围了上来,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连上新来的朱时明,共四个人。那个负责人交待完后便走进了角落里一个特别隔开的小办公室里去了,那里面正有一个人在玩弄着电脑,见着负责人进来,便让了座,转而坐到了电脑的对面长椅上,接着那个小小的办公室门在负责人进去后也关上了。朱时明也就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了。
受了吩咐的小青年又吩咐另外两个带着朱时明先去熟悉环境,并一路告知他的工作范畴。听了老半天,朱时明还是一知半解,两小青年倒也不责怪,就说以后跟在身后走着就会一点一点明白了。
原来,朱时明来的这个所谓的第九机器修理队本是个临时队,因带队人是公共关系部经理关礼成的助理范思瑶的哥哥范剑,受了这层关系的益,从一个临时队转成了正式队,并升任队长。这第九队既是由临时队改编而来,因此也就没有多少正式的工作要作,平时上班是上头检查时摆样子,检查一完,大家撂挑子。出勤更是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二天一小缺,三天一大缺。队长已经这样,于是上行下效,大家好不愉快。平时队长上班窝在他那狭小的办公室里或者上网赌钱,或者看色情电影。然后其它人就或聚或散,或打牌,或猜拳,或海侃,或天吹。因队长在电脑上看了一些经典色情片有时也会来同下属分享一点心得,又因大家都是同性,说起话来无需遮掩,所以外面的各位平时谈论最多的也是男女这方面的话题。那个受了吩咐来教导朱时明的小青年便是范剑的表弟,名叫夏山蓝。平时爱和表哥同穿一条裤子,凡事以表哥为表率。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爱好也相差不了多少。表哥在里看了些值得称道的电影,为弟的在外自然在大加宣扬一番。于是率先挑起话题,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为兄弟生,为兄弟死,为兄弟奋斗一辈子。吃兄弟亏,上兄弟当,情愿死在兄弟上。”因有一天在修理机器时为避免双手粘上油污,需要在十个手指上戴上类似避孕套的塑胶套,于是又拼起一句自以为很经典的对子:“戴上安全套,戴上安全。——进入危险期,进入危险。”,并在左右大肆得意宣传。机修队的诸类言行并不只局限于自己的这个势力范围,因为其工作性质为四处游走,范围宽泛,没有确定性,这些言论也不可避免的四散流传。又因队长嗜爱烟花柳巷,久历沙场,对□□方面颇有研究,颇具心得,这些心得又和着他的言论四处流传,众人皆知,所以,外界又冠以第九机器修理队绰号:环太平洋第五炮团。团长范剑,副团长夏山蓝,团员张仕,团员安章。所有良家妇女,清白女子只要一听到环太平洋第五炮团这几个字,个个都是:唯恐远避之而不及。同这些人不得已打交道,也是一个个掩面别头,如闻狗屎。团长由于自己的队列人丁稀少,不能与同列等平起平坐,便不断更着法子向上面要人,好不容易凑到了由原来的三个人多到如今连自己已达五人,心里才略感平衡。不过他还在想办法为自己弄人来。
朱时明初来乍到,并不了解内情,听着这些人的那些话,只当是茶余饭后的别无消遣之语罢了,倒也不放在心上。又兼工作闲轻,无事消遣时便叫一个看了门口,找一个为物体遮住的僻静角落或两个人比大小,或三个人斗地主,或四个人诈金花。倒也遂了意,不去想一些不快意的事。
朱时明的事既然已经解决,杨四平便着手向人事部要人来补上他的缺,这很容易办到,自然也不在话下。不到一天,人事部张小姐便按照他的要求为他找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看起来很合自己的意。
因为看着刘易山的新妻子为着寻找朱时明而辛劳两三天,杨四平对她的看法略有些改善。周末晚上,在明日酒店酬谢夫妻两,一并请的还有朱时明与肖兰。朱时明推脱不来,便只四个人在三楼找了个安静桌面随意坐了。因大家都不喝酒,桌面上有点冷清,又似乎有两个女人在场,刘易山与杨四平更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宋琪看穿了两个男人的心事,便带着肖兰离席去了酒店外面的商场闲逛。
刘易山见着两人已经走远,便对杨四平说:“兄弟看这个女人比前一个怎样?”
“大哥指的是哪方面?”杨四平问。
“我指的是整个人,为人与接物,家里与家外,综合来说,你看这个好还是原来那个好?”
“我外家老子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大哥无需问外人。”
“我知道兄弟历来看不起她,也为我同她野合看不起我。”
“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这是私人事情,况且也不关人品的事。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你们这样确实还不够光明正大,你那边断了吗?兄弟听说你还没能够同前一个完全了断,这让我有点想法。要不你就彻底的断了前一个,要不你就再缓一缓与后一个,你这样藕断丝连不是个办法。”
“我不是不想断,是断不了,离婚协议书我给过她不止十次了,给一次她撕一次,叫我别作白日梦,说我毁了她,她也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我毁了她,我也他妈的毁了我自己。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她这样恨你?以前是因为你把她关在了笼子里,现在你给她要的自由了,她没有理由还这样蛮不讲理,你们是否认真的谈过?”
“我和她从来没有能够坐下来好好谈一次的,从来没有。她现在是烂船烂划,死也要拉着我一起。我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这辈子还了四十多年了还没有还清楚?刚开始时我以为自己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换来了这辈子那么大的福份,以为上天对我多眷顾,命运对我多垂青,以致于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我所想要的东西,想不到到头来,全他妈的狗屎一堆。现在总算让我明白了:这都不是我命中所有的。这些都是我贪心强求来的,对于一个不烧香的人来说,求神庇佑总是非分之想,即使有一天给你了,也会有一天收回去。”
“大听哥这么一说,才明白人活在天地间,不过如草木一样,身不由己,卑微可怜,全不过是受着上天,受着命运的摆弄而已。”
“人本来同世间万物没有区别,只是人自己认为要高出万物一筹罢了,所谓万物之灵长,全自己为自己脸上贴的金,一棵樟树能活几百年,几千年,人要活一百年都已经是老朽不堪,要两百年连骨头都变成泥巴了。”
“大哥把世事看得如此透彻,所以日子过得如此潇洒,想兄弟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境界,不为生活所累,不为俗事所拘。”
“只能经历过跌宕的人才能真正的说向往平淡,否则都是自欺欺人罢了。你只有经历过了才能说勘破。像你现在,嘴上说得再多不在乎,心里其实都是在渴求的。这正如一个从未经历过成功的人,口中说再多对成功的不屑一顾,在他心里,总还是期待有一天会成功。”
“听大哥一席话,胜过读十年书,也只有同大哥在一起,才让兄弟觉得自己的不足。”
“在整个成杰公司,我也只把你当作推心置腹的知己,能够让我看得上眼的也只有你一人,不知道你是否有感觉。近来你冷落了我,这实在让我觉得很难过。古话说得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知道,即便我说得再多,你心中自然有你自己的想法。”
听了这席话,杨四平很觉得惭愧,原来他对面前这个朋友了解的确实不够多,更不够深,他原先对他的成见都来自于自己的感觉,来自于对对方的不了解。他为刘易山的坦诚相对所感动。于是他叫来一瓶酒,两人喝了起来。真可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不大一会,刘易山已经喝掉了大半瓶,杨四平也开始说酒话起来。这时宋琪和肖兰刚好逛完商场回来,见着两个人正在肆无忌惮的碰杯,杨四平已显几分醉意。宋琪忙抢过刘易山的酒杯,肖兰也过来夺了杨四平的酒杯。
“我就知道,我们一走,你两个就会找酒喝,再喝,回去又犯胃痛。”宋琪故意生气的说。
“陪兄弟喝酒,醉死也情愿,况且我是那么容易醉的吗?想当初,这样的酒,再来五瓶我也毫不客气的接下了。”刘易山很不满两人的打搅。说。
“这就是结婚的坏处了,难怪人说单身贵族,单身是贵族,结婚是可怜一族。”杨四平半醉和道。
“兄弟终于说了句心里面的在实话,你这话窝在心里面多久了?”刘易山以为抓住了杨四平的缺漏,故意大笑道。
肖兰附在杨四平耳边说:“卫总和田姑娘在二楼陪着人吃酒。”
杨四平大惊,立刻敛容,酒也醒了大半。刘易山见状,忙问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杨四平也不回答,只吩咐肖兰去告知卫立行:田蓉不能沾酒。肖兰三步并作两步的下楼去了。
刘易山听后立刻醒悟,说:“田蓉一个刚出校门的女孩儿,成天跟着卫立行这样的老江湖东游西荡,狼窝虎穴的跑,可不见得是件好事。外面什么人没有,又是那么一个可人儿,旁边又没有一个可以信赖保护的人,如果哪一天卫立行一失手,田蓉岂不大难临头。到时兄弟后悔都来不及。”
“我相信卫立行能好好的保护田蓉,她跑江湖跑老了,多少狼子野心的人都让她三分,保护一个自己的下属不会是什么难事。”
“但愿如此,要不兄弟可成了自己心里面的罪人了。”
两人正说着,肖兰跑了上来,告诉杨四平:卫立行说田蓉姑娘是以茶代酒,正在和客户谈一份和同的事。还请大家多担待片刻,待合同签字后再来陪大家坐。
宋琪听后,便向大家告退,又叮嘱刘易山不要再喝酒。肖兰看着宋琪要走,想着自己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益处,便同她一齐出去打车回家了。杨四平和刘易山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卫立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