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画船听雨眠echo

5、记忆的拼图

　　是她？
　　紫藤秀策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注意到她。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
　　那时超市里人来人往。
　　但是在千万个人里，偏偏只看见她，一个人恬静地站在那里，四周的一切仿佛抽离，只余他们两人。
　　忍不住走过去想看清楚她的脸。
　　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每次碰到陌生女人，总想看看她的脸。
　　记忆，就像一张遗失了一小块碎片的拼图。他必须不停地寻找。
　　醒来的半年，搜索过无数张脸，一次次失望。
　　重创后身体不过是脆弱的容器，因长期失眠引发的焦虑时不时地困扰着他。心里有些什么叫嚣着要醒来，仿佛在睡着的半年光阴里错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看到她皎如明月的脸，一切喧闹不休的躁动奇迹般地平息下来。
　　我们以前见过吗？他很想问她。她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久远的让人安心的气息。
　　“这是白菜吗？”
　　空气突兀的振动，他发现竟是自己的声音。拙劣的搭讪，他在心里唾弃自己。
　　仍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她的眼睛是世上最美的黑曜石，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这样的眸子，放在记忆的拼图上，会是什么情形？他暗想。
　　旁人眼中的紫藤秀策并不是一个温情的人。对男女情事一向冷淡，从未上心。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绝不是那种肯为某个女人发昏犯傻的情种，那么，这个牢牢占据他脑海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时候他会想，也许那些关于她的记忆原本并不存在，一切让他头痛欲裂的画面，不过是曾经看过的一本书或是一场电影里零碎的片断……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从来都是简洁分明、干净利落。只有无数个失眠的夜晚，脱序地存在于他的世界之内，而他对这些却无能为力。
　　万分厌恶这种不受掌控的情形。就算是她又会如何？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
　　他冷冷收回视线不再看她，脚跟一转，又回到原来的方向。
　　李东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有几个售货员在整理货架，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并没有特别值得留意的地方。刚才他到底在看什么？
　　“总裁，这边是今年新辟的家私展厅，已经有很多知名品牌进驻，上半年业绩也不错……”徐经理在旁边滔滔不绝地汇报工作。
　　展厅采用家庭格局装修，各式家俱摆放其中，搭配着合衬的装饰物，或温馨，或浪漫，的确让人有购买的冲动。
　　“嗯，不错。”他微微颌首。
　　“……具体情况，财务部和物流部已拟好相关报告，现在正在会议室等着向您汇报……”
　　一行人大步向会议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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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最后一把青菜摆放好，嫩绿的叶片映在她雪白的指间，产生强烈的视觉效果。古人说的“指若葱根”就是这种情形吧。苏晓想。
　　“非然，歇一下吧！”
　　“嗯。”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一缕头发从松松的发夹里溜出来，她抬起手把它绾到耳后。她的耳朵洁白小巧，尤其是圆圆的耳垂，像一粒柔嫩的珍珠，让人忍不住想舔上一口。
　　“刚才老总走过去，你看到没有？”
　　“没有。”
　　她抚了抚额，低头时间太长，有点头晕。
　　“咱们老总真帅。”苏晓小声说。
　　“比福山雅治还帅吗？”非然打趣她。
　　苏晓迷恋福山雅治历史悠久。早在中学时代，第一次看到他的海报，马上煞到，从此成为他的忠实粉丝。
　　“嗯，比他还帅。”苏晓垂头丧气地说。
　　“看到帅哥还不开心？”
　　“看有什么用？又不能追。”她苦闷地仰天长叹：“神啊，您太偏心了，钞票和美貌您好歹给我点啊！”
　　“呵，碰到帅哥才知道临时抱佛脚。”非然笑着拧拧她的脸。
　　“不是，”她严正申明：“是被老天爷忽视太久了，今天才知道要发发牢骚。”
　　“……”
　　“不过，非然，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什么反应？”
　　“你没看到今天咱们超市所有未婚女青年都打扮得跟过节似的？”
　　“怎么了？”
　　“你真傻还是装傻？”苏晓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灰姑娘的故事可是女孩子的精神食粮……”
　　“真成了凤凰也未必就是好事。”
　　苏晓听了一怔：“非然，你真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整理被翻乱的蔬菜。
　　“你难道从来不做梦吗？”
　　“做梦？”她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常常做梦啊。”
　　“真的？那都梦到什么？”
　　“忘了，一醒来就忘了。”
　　“总会有印象吧。”
　　“嗯，梦里啊……”她一时间有些失神，那些甜美的梦境映在她脸上：“好像是我喜欢的人终于对我告白，虽然等了很久……还是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