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去者日疏生者日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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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龙马一直走到网球场门口，日和说死说活都不进去：
“哎哎，小朋友，我是真的有事情不是逃避训练啊，你相信我……”
拉着她往里扯的猫王子摆明了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今天我还有最新更新的训练计划哦，不知道乾的蔬菜汁有没有再做出来。”忽然停止挣扎，日和低着头小声地说。
猫王子呛到了。然后犹豫了一会儿，放开了日和的手。冷哼了一声，插着兜走了。
日和闪身走进后面的树丛里，朝猫王子的背影挥挥手，然后目光转向一旁阴森森地笑。
“就是那个在预赛中露面的一年级小个子。”树丛中探出一个脑袋，显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日和。
又伸出一个头，蘑菇状：“就是那个在预赛中露面的小个子。”
“越前龙马！”燃烧的声音。
“越前龙马是吧？”
“你不用重复。”压抑了，似乎是前辈的那个人道，“原来是图书管理员啊……”
“图书管理员又怎么了？”问题总是有的，关键看你怎么有水平地提出。
“你真笨。”坚持不懈地开导后辈，“听着，图书管理员嘛，在学校里一般都是些沉默寡言的家伙。而且还非常有忍耐力和自制力——把这些记下来，对于比赛很重要。”
日和蹲在树丛后面饶有兴味地看着。
啊，这不就是乾的随身文秘版模仿秀么。听上去简直就像神棍对着水晶球，毫无根据的算命，远远不如乾那家伙地数据听上去专业，都不稀得照搬回去唬人。
“真、真的？”没有听到日和心底嘀咕的小声音，那个后辈好像还真信了。
“当然！他恐怕是青学的秘密武器，要全面调查他。”那个前辈好像热血沸腾了。
“明白！”
“我们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千万不要忘记了它！”握拳！
“是！”光荣满载的语气，“健三前辈！”
“喂。我说两位。”忽然，从耳朵后面传来一个闲闲的声音，“你们，不是青学的吧？”
“是啊，我们当然不是——哇啊啊啊啊！前辈，怎么办？咱们好像被发现了！”
“傻瓜！还等什么？！快撤，我在前面等你！”
蘑菇头跳起来，一把揪住自家逃跑前辈的领子：“哎？健三前辈！你跑的时候倒是等等我啊……”
“哎哎，别跑啊。别担心，被我发现了又没什么。”那个声音继续很悠闲地传来。
蘑菇头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后摆被拉住了，跑起来的时候脚丫子只是在地上刨土。颤抖地伸手到后头一摸，抓住他衣服的，是冰凉凉的一只手啊！
跑也跑不脱，无可奈何之际，只能和自家前辈成10度角一点一点地回头，然后呆住。
身后歪歪地蹲着一个少年，笑嘻嘻的样子，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说，两位很忙啊。”那少年轻盈地站起来，拍拍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青学长袖藏青色的校服，一瞬间晃花了健三和蘑菇头的眼睛。
“你、你是青学的？”健三伸出手指着那少年，努力做出无所事事理直气壮的样子。
“从前不是，这个学期刚转过来。”少年耸耸肩迈进了一步，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解释，“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我们……前辈，咱们怎么说？”蘑菇头小心翼翼地低语。
“我们，我们当然要说——”声音忽然变大，不敢直视对面的少年，健三目光游移，“我们只是来青学参观而已，不不、不，我们是在找人……”
“找人么？”少年摸摸下巴，很善良的语气，“那不如让我帮你们找吧。毕竟青学我比你们要熟悉的多啊。”
“啊！”蘑菇头闻言惊慌地跳脚，小声地惊呼，“前辈！现在怎么办？”
“……不，不，同学。谢谢你了。”健三脑袋后面冒出大大一滴汗，然后变成大冰坨“嘭”一声掉在了地上，“反正也不着急，不如让我们先慢慢参观校园吧，也许很快就可以遇上我们要找的人了呢。”
“前辈你这个理由还真是蹩脚啊……”嘟嘟哝哝，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健三一记老拳。
“笨蛋！你对前辈应该是这个态度么？”
对面那个少年眯着眼睛，很有兴趣地看着，末了淡淡地出声儿：“我明白了，最近附近有很多学校都派来学生到青学来，你们也一样，是为了打探网球部的信息吧？”
“我、我们当、当然不是了……我们是自发来的……”健三很大声地反驳。他们是自愿来的，不是学校派的。从思想境界这个角度出发就不一样。
蘑菇头推了推眼镜，推了推前辈：“健三前辈，你是逃掉集训来的啦~”
……同学，你的爱好是拆台啊是不是……
少年毫不给面子地轻笑出声，又走近一步拍拍尴尬的健三肩膀：
“没有关系。说实话，如果要想挖掘到最新、最真实、最宝贵的资料，我还可以帮助你们啊。”
“……前辈，他好像已经开始跟我们开玩笑了，怎么办？”
“笨蛋，还不明白么？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咱们最好赶紧找个办法溜掉……”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那少年突然把笑眯眯的脸凑到了他们俩中间，吓了他们一大跳，“你们似乎不太相信我，为什么？”
“不不不……我们不是不太相信你。”在前辈的推搡下，蘑菇头挣扎着开口，“是根本就不相信你……”
“谁让你那么直白的？！”健三暴着青筋回头，“可是，也难怪会疑惑。谁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谁说，我只帮你们的？”那少年忽然平抬起头。面部一半阴影一半阳光，仿佛邪恶单纯交杂，眼睛明亮无比：
“今天，只要是来青学打探网球部资料的，我全部都会，友好接待。”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三个人蹲作一圈，最靠近树丛的那个少年不耐地摆摆手，露出藏青袖口里白色的衬衫，“我不是解释过了么。我原来不是青学的学生，这学期刚刚转过来，还没有完全从心里适应，当然还是更希望从前我们那个学校赢啊！”
“那原来，你是哪个学校的？”蘑菇头推推眼镜问。
少年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很坚定地道：“王者立海大。必胜。”
然后，少年修长的手指在背后暗暗打了个叉。
“哦，难怪。”健三摸摸下巴，“从神奈川转到东京？喂，把这个也记下来。”
“拜托啊健三前辈，这个跟比赛也有关系么？”
“作为资料来源，也一定要小心谨慎！我说，那个……那个谁，你原来在立海大？那他们的资料呢……”
“这个你就想都不要想了。”少年笑眯眯地接住话头，“我只负责，青学。”
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句话听上去有点阴森森的意味……
“我说，你们还要不要收集资料了？”少年似乎终于不耐烦地站起来，皱了皱细长的眉，拍拍屁股要走，“不要就算了。马上快要放学了，学校闲人一多，很麻烦的。”
“可是……”
“还可是个什么啊？”少年跺跺脚，云山雾罩一顿劈头盖脸的乱侃，“拜托，我是看你们青春热血又为学校着想而已，我图什么？不就图一助人为乐么？天南地北皆兄弟，五湖四海是一家，你们到底干不干？给句痛快话行不？”
——这一听明显就是打家劫舍一样的黑话啊。
“……前辈。”蘑菇头张大了嘴好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来，“为什么他说的我都听不懂？前辈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我、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其实他确实没明白。健三强撑着开口，“他的意思就是咱们跟着他收集资料肯定没问题。我看，他看上去挺诚实的，不是要收集资料么？！打起精神来吧！咱们必须要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
“是！前辈！”
少年淡然地看着，忽然咧开嘴角，很善良地笑了：
“没问题了吧。那么——喂——我说，旁边树丛里面的大家，是出来的时候了。”
然后就看到，绿茸茸的草丛树林里，忽然露出了各式各样的脑袋，五花八门的相机，还有花里胡哨的望远镜。
“我说铃木前辈，这小子说的像模像样的，咱们不如也跟着转转吧？”一个小个子扶了扶快要抗不住的各种先进设备，小心翼翼地问。
“也好。”某个头上缠着乱七八糟的布条只露出两个眼镜的人点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那个一年级正选，青学咱们不熟，还不如有个向导。”
“呐，吉田，咱们也去吧？”明显是另一个学校的。
“快走快走……”
“排队啊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是我们先来的！”
七嘴八舌。
“大家都要入伙？”那少年手指抵住下巴，绽露妖媚的动作，却做的再自然不过，“人也太多了……也好，为了不辜负大家的信任，我干脆一次解决掉吧。”
只有依然蹲在地上的健三和蘑菇头听清楚了少年的最后一句话，哆嗦了一下。
怎么听上去，好像是要把他们拉往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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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数——加上这两个，一共是51人。唔，看来人已经齐了……那么，我宣布，青学一日游小型旅游团，现在准备出发参观校园。”
“诶？那个……同学，咱们不是去网球部么？”放下相机，一个头发很短的学生疑惑地问，“怎么成了参观校园了？”
“其实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少年耸耸肩，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蓬勃挺拔的身姿，如同茂盛生长的春树，“大家想想看，为什么青学的网球部这么强？为什么青学有个传奇一样的一年级正选？”
“为什么呢？”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是因为整体的氛围啊！”少年面带沧桑地点头，颇有指点江山的悲凉气魄，“为什么大家看不透啊——平时的生活，习惯的养成，思维的方式，难道跟青春学园网球部整体的强大没有关系么？这关系难道不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么？”
“好像确实有道理——”大家陷入思考。
“那大家还在等什么。”少年沉痛地一挥手，忽而阳光灿烂，“事不宜迟，大家要振奋起来啊！”
“让我们，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奔跑吧！”大家眼含热泪，挥舞着双拳跑起来。
说话说的最煽情的那个少年，插着兜，低头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于是，这一群诡异的人组成的诡异队伍，带着满怀的热情踏上了充满未知的征途。
与此同时，网球部的训练已然接近尾声。部长在铁丝网门入口的地方，依然抱臂站立，神色巍然不动。
刚刚和大猫对打完的小熊，抹了一把脸颊边的汗，弯着眼睛凑过来：
“哎，手冢，发现了么，今天训练有个家伙一直都没有来啊。”
部长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小熊一眼，然后冷淡地道：“他请假了。”
“这样啊。”小熊把玩着手里的拍子，目光投向远处被树遮掩的教学楼，“我刚刚似乎还听到他的声音了呢。”
“不二，你大意了。”部长轻轻扭过头去，依然是冰凉低沉的声音，“就算经理不在也是一样，训练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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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和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引领着大部队走上楼梯。
少年一边笑一边倒退着走，伸手像导游一样敬业地介绍：
“这里是201号教室，二年7班，桃城武的班级。相信众位都是各校网球部的精英，有关于桃城绝技或是击球方式就不用我多说了。”
“哦，恐怕青学正选桃城那家伙的怪物力量应该跟他班级的整体氛围有关……”一个跟在最前面的积极分子咬着笔杆纪录。
没错，就顺着这个思路走。日和满意地点头，手指轻轻抹过淡色的唇。
同学，你很快就要被我带到沟里去了。
“那前面是202号教室，二年8班吧？”蘑菇头冒出脑袋突然发问。
“切~肯定啦，这不是按照顺序排列的么……”正埋头苦记的众人对这么弱智的问题非常不屑。
“不是。”插着兜的少年痞痞地撇嘴，一点一点如好花盛开，“202，是公共卫生间。”
“我就说嘛！啊哈哈哈哈……”一阵尴尬后健三摸着后脑勺得意地笑了，“肯定203号教室才是二年8班嘛……”
这也不靠谱儿。
日和淡淡地瞥他：“203，是女卫生间。”
“不会吧？！”健三惊诧地探头准备朝203里望望。
“前辈！不能进去啊！”蘑菇头拼死拉住自家前辈，“那上面挂着牌呢，健三前辈你至少看一看再说好不好？真是丢人啊……”
众人沉默片刻，然后哆嗦着肩膀开始哄笑。
后来的时间里，伴随着飞扬的尘土，日和带领着这一行人除了网球场几乎逛遍了青学所有角落。
“来来来，大家跟上队伍。餐厅已经参观完了，了解了乾贞治对调配饮料的特别爱好后，相信大家又收获了不少。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少年在前面吆喝着，挥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旗子，后面跟着壮大的团队，“下一个目的地是图书馆。想要知道天才不二最爱哪方面的读物么？千万不要错过。”
一片兴奋的窃窃私语中，跟在队伍中的人有的因为太过专心的笔录，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摔了个鼻青脸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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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哦，大家明天见！”甩上书包，大猫用力挥了挥胳膊。
“唔。”小熊笑眯眯地挥手，拉上网球袋的拉链，“英二，再见。”
龙马走到门口，白色的短衬衫硬挺整洁。回过头最后扫视了一下休息室，喃喃地道：
“月斋日和那家伙，真的有请假么？不会又是用那个送孕妇去医院的借口……”
“喂喂，越前，还在等什么？”阿桃快乐地跳过来一把揽住猫王子。
“阿桃前辈！”不要抱着他，好热啊……
“我说，今天有时间么？要不要一起去汉堡店？”
“切。”
“你个子那么小，所以一定要多吃点，才可以长高诶~”
“变态大胃王！”猫王子嘟着嘴，最终还是被阿桃挟持而去。
“手冢，是还有事么？怎么还不走。”只剩下不二和部长的时候，小熊走到门口，逆着光，细碎的头发闪着金色，“那么，我要先走了哦。”
“好的。”部长没有换下蓝白相间的队服，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下周见。”
小熊笑了笑，松开抓住门框的手，轻盈地走了出去。
夕阳下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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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辛苦大家了。请慢走吧。”日和站在校门口，捋着刘海轻轻点头，“回学校路上请小心。”
已经累的像拖死狗一样的众人喘着粗气看她，一脸感激涕零：
“今天真是多谢这位同学啊！”
“诶？我们居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不如合影留个念吧？”
“同学，你的电话是什么？下次我们方便联系。”
“对了，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也在立海大……”
少年只是点着头，得体地淡笑着，不说话，如妆春山。
健三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一回头，蘑菇头已经细细碎碎地叫开来：“前辈，还是那个家伙耶。”
少年正微笑着眨眼，面部表情似乎有点支离破碎般地狡猾，完整拼凑，却依然是善良的笑意：“健三，还想要更多有价值的新闻么？”
“啊？”健三怔愣了一下，不自觉抬手遮了遮眼睛，有些晕糊地道，“啊？当然想……”
“如果是那样的话，听我说。”少年摸摸下巴，抬手指向前方，“前面的街上有个汉堡店。唔，如果没有意外，你进去以后会看到桃城武和那个传说中的一年级正选——要是没看到你们就吃点汉堡然后回家吧——愿意的话，跟他们到街头网球场打一回也不错。”
“唔？你怎么帮我们这么多？”蘑菇头愣了，“我们可没有报酬的……”
“我当然知道。”少年撇撇嘴，挑起淡淡的眉，“信不信由你。况且，我有骗过你们么？”
你骗的还少么？
“我再提供一个可靠的信息。”少年摸摸自己细长的眼角，神秘兮兮地靠近，“据说，桃城武喜欢一个和他同年级的女生哦。”
“啊？！”健三和蘑菇头同时大叫着跳起，一看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又连忙捂住嘴，“真的？”
少年耸肩，转身往校门里走，摆摆手算是告别：“哎哎，你们自己不去看看，怎么会知道真假……”
健三对着站在园地的蘑菇头挥挥拳：“俊辅，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虽然我知道前辈你是对八卦很有兴趣，”蘑菇头嘟嘟囔囔地跟上，“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我才不想知道那些无聊的事情！”健三老脸一红，脚下却丝毫不停，“我要的是更有影响力的新闻！”
“知道了知道了……”
日和站在校门内的远处歪着头，眯着眼看向远方。
网球本身比比赛更有乐趣。就像练琴其实胜过听曲。谁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
健三和蘑菇头，如果那场比赛打完了，你们就会明白，前进路上的较量永远不会有尽头。而你们在做的，是想用网球，互相征服而已。
敌我矛盾解决完毕。她该去解决人民内部纠纷了。
少年叹了口气，背着手朝网球部的方向走去。
部长、小熊、小朋友、大猫、阿桃……都不是容易解决的角色啊。首排前三，简直更是麻烦中的大麻烦。
※※※※※※※※※※※※※※※※※※※※※※※※※※※※※※※※※※※※※※※
部长安静地坐在休息室里。低垂着眉眼，左手握着球拍。
地上乱七八糟的黄色小球，其中一个跳动了两下，开始缓缓地滚动。
然后停住。
球的前面出现了一双脚。
鞋带松松散散，纤小的脚型。随后有人弯腰，捡起了停在那里的小球。
修长细致的手指，一点点顺着网球的纹理包裹，随之紧握。
抬起脸来的时候正在阳光下，少年的额发散乱地遮住眉眼，蔚然而笑：
“部长。”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足足一世纪的，寂寞无声。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去者日疏生者日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