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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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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白色的光一瞬炸裂,我的眸中映着方九娘逐渐模糊的清绝容颜,有窒息感逼迫而来,这一刻我几乎可以看到时光是有质感的,缓慢的从我的眼前掠过。
一切似乎都被放空放大,我的内心几乎是惶恐的,刚刚还在跟方九娘对话的我,不过是走了一瞬神,怎么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仙子,这是什么情况?!”我大声的对着逐渐模糊的方九娘喊道,期望她给我一点反应,伸手去抓之前放在身旁的瑶光,如果遇到什么险情,好歹瑶光还可以当作武器来防身。
然而,我这一抓却抓了个空,紧跟着整个人都陷入了急速下坠的状态中,心脏在胸腔里骤然紧缩,仿佛要从嘴巴里蹦出去了一般,我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眼前的白光中就出现了纷乱迷离的影像。
这些影像在我的眸中一闪即逝,我忽然听到有人温柔的喊我的名字。
“九歌。”
“九歌,以后你跟我姓好不好?”
……
我伸出手,在一片虚无中想要抓住点什么,也真如我所愿,我抓住了一件让我瞬间清醒的物件。
这物件真是入手冷的沁心,但是随着这冰冷的触感袭来,我整个人也为之清醒镇定了许多。
眼前的景物光速流转,渐渐归于一片黑暗,我紧紧抓着手中的物件不敢放开,即使冷的我的手有些发疼。
“九歌姑娘?”方九娘的声音,冷冷炸开在我的耳畔。
随着她冰冷的声音响起,黑暗如同被撕出了一条裂缝般,光线柔和,我也终于疏了一口气,视野所及的地方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却是已经不在竹舍之内了。
方九娘就站在我的身侧,我抓着的那个物件,居然是她的手。
我低着头,看着她如白玉般好看的手,忍不住搓了搓,除了冰冷的有些刺骨之外,其实也是很柔软的。
之前太紧张,以至于我一度以为,我抓了一件类似寒冰寒铁一般的东西。
搓了一会儿似觉得头顶生出冷风,吹的我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抬头正对上方九娘幽冷深邃的眸子,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
怔了一下,我才想起,我抓着搓来搓去的是她的手,随即触电般的松开来。
“那个……仙子,我们这是在哪里?”我尴尬的笑了笑,慌忙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重楼魇境。”
重楼魇境。
我被这四个字震的有些慌,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仙子,我还不想死。”
传说中只有极其厉害的封魔师才能够制造出重楼魇境,重楼魇境一般是用来镇压强大妖魔邪祟的。
封魔师铸造重重结界,将妖魔邪祟镇压在其中,想要逃离的妖魔邪祟会拼命的挣脱每一重束缚,就像是爬楼一样,闯过了一重又一重的梦魇般的逼仄幻境,总以为再坚持坚持就可以挣脱这牢笼获得自由,最后却绝望的发现,无休止的噩梦般的幻境,永远都走不出去,只能凄凉的被困死在结界中。
不过封魔师一生只能制造一个重楼魇境,魇境完成,封魔师就要献祭出自己的生命,自此永远的化作囚禁的力量。
我是一只情魅虽没有做过什么了不得的坏事,但也是妖啊,我不想死,也绝对不能死去。
“你不会死,这里是自行形成的,并非封魔师布下的。”
大概我的表情过于绝望悲怆,方九娘一贯冰冷的脸上都出现了细微的表情变化,眸中有一闪即逝的不明情绪,“这里魇住的不是妖魔邪祟,而是婠婠的执念。”
“婠婠的执念?”我有些不明。
想起那个半山竹林的幻境,那样深刻的情念,想来婠婠最后死的时候大概是没有如愿跟那个叫唐秋白的男子在一起。
“你不是想听故事吗?”方九娘道:“我自是没有故事可讲的,用这个重楼魇境里的执念换你一杯千情丝如何?”
我看着方九娘,她冰山一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这一桩交易还真是做的极好,大老远的将我召唤过来,用别人的故事来换我的千情丝去实现她自己的愿望。
我不禁想到,方九娘都已经是仙人了,这仙人要千情丝还能实现什么愿望。
莫不是,她要一统三界?
“那个,仙子,我这个千情丝,好像只对凡人管用啊。”我怯怯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我知道。”她的嘴角扯起一个冰冷冷的笑,这一霎有着看透三千红尘的凄凉。
既然她什么都知道,我也就什么都不能再说了。
环顾四周,重林掩映,满山青翠,日光温暖的让人有些犯困,地上开满了一丛一丛我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黄的紫的,白的,红的交相辉映。
跟之前我在来路上看到的幻境很不一样。
“这是什么时候?”我歪过头问方九娘。
“不知道。”方九娘摇摇头,看着我,“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这里,还是跟着姑娘你进来的。”
“我?”
“姑娘是情魅,对情念的牵引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灵性,自然只有你才能走进这个重楼魇境。”
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我继续看着眼前的景物。
五
郁郁山林深处,绿色的瓦片反射着日光勾勒出隐在重林深处的殿宇轮廓,飞檐下坠着重色的铜铃,缭绕的香烟缓慢的升腾向天际,一大群的飞鸟掠过在天边留下稀疏的剪影。
不过片刻,幻境中的画面又转换了一回,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条山道,我和方九娘就恰好站在山道的中央位置,往上看去,不远的地方分立着两尊巨大的青铜奇穷,奇穷的后面是重峦叠嶂的千重殿宇。
往下望去,皑皑的云雾遮掩了山道,不知道是从何处延伸而来的,山道两旁开满了姹紫嫣红的梧桐花,风一吹,便如下起了花雨一般让人沉醉。
“婠婠,等下见到宫掌门的时候一定要努力让他留下你,这可是你父亲生前最后的一个愿望。”突然响起一个老妪的声音。
我和方九娘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在云雾遮掩的山道上依稀出现了一老一少的身影。
少女看上去约莫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庄严肃穆的白衣,青丝如瀑般披在身后,耳后戴了朵洁白的绢花。
她抬起头看着我和方九娘的身后,白皙的皮肤,细长的眉,幽冷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绯色的唇,真是精雕玉砌的容易,此刻这一身衣裳,这一脸漠然疏离的神情,跟方九娘还真是有着九分的神似,若不是因为太过年轻,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是婠婠,彼时她只有十四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空谷幽兰。
彼时她重孝在身,在她出生的时候,母亲为了生下她血崩离世,她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一直都是父亲和祖母抚养她长大。
父亲经商有道,家境也算殷实。
可是就在半年前,她的父亲也因为积郁成积而离开了人世,只剩下年迈的祖母和刚刚年满十四的她,以及一家子的仆从。
她的父亲在临终前,抓着婠婠的手,那个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面色灰白,神情憔悴,用一双凹陷下去黯淡无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跪在他榻前哭得一脸悲戚的少女。
“婠婠……”艰难的辗动着双唇,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去襄州……云宫……拜……拜宫掌门为师……让他收下你……一定……”
枯槁的手指仿如枯枝般,死死的抓着少女纤细的一双手,因为过于用力,几乎要将那一双手折断了般。
痛,撕心裂肺的痛。
“爹,婠婠答应你,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一点一点消磨了她眸中的光亮。
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他奋力的抬起头,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似也吐不出来,最终就这样去了。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凄凄的哭喊声。
十四年,婠婠的父亲没有再娶,孑然一生,走了很长很孤苦的一段路。
父亲这一走,原本身体还算硬朗的祖母也在一霎那间苍老了很多,原本挺直的腰板都弯了下去,佝偻着几乎连路都走不稳。
丧礼之后,祖母遣散了所有的仆从,变卖了所有的家产。
“婠婠,我送你去襄州云宫,这是你爹生前的遗愿,祖母老了,以后都不能照顾你了。”
老妪摸索着婠婠带泪的眼角,泪眼婆娑,神情凄凉。
从巴蜀的沐川,一路向北,祖孙两用了差不多四个月才走到这里。
微微一叹,婠婠十四岁之前的时光,算的上富足美满,只适合被养在深闺,无聊的时候只需要做做女红,逗弄一下架上鹦鹉的美人。
走过了千重山,万里路,水迢迢,她穿着一身肃穆的白衣终于在祖母的陪伴下走到了襄州云宫的山门前。
深山春晚,在这云雾缥缈的山巅,梧桐花还开得正好,她就那样定定的望着山道尽头。
山风乍起,吹起她素白的衣裙,吹起她未曾束起如瀑的长发,宛如落入凡间的精灵。
“你们是谁?”
就在我看的正入迷的时候,朗朗少年的声音传来,惊得我一哆嗦,转头看向身后。
想来这个少年就是唐秋白,此时的他已经长了极高的个子,天青色的长衫被他挑起一角,扎在腰间,露出白色的裤子,黑色的厚底靴子,手里拿着一把粗糙的木剑,长发因为没有东西束缚披散着,乍一看像个脑子有病的人。
可即使他这个造型,也阻挡不了那张英俊的容颜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还没有听到山道上的回应,他的身后就响起了一个男人暴怒的声音。
“唐秋白,你个兔崽子!别以为你是唐门家主的儿子,老夫就不敢收拾你!”
一听这声音,怔住的少年几乎是原地跳了一下,一阵风似的蹿入山门旁边的丛林,还不忘回头再看了一眼山道上的一老一少。
紧跟着追出来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老者灰色的衣袍上面有一团一团的不规则的赤色印记,像是受了伤流出的血一样。
手中提溜了个缺胳膊断腿的彩绘人偶,狞髯张目的就要追着少年的逃窜的方向而去,眼角却瞥见了山道的一老一少。
“你们是谁?来云宫何事?”不得已停下脚步之后,没好气的问着山道上的人。
老妪颤颤巍巍的挪动了两步,想来这样高的山,走到如今这个程度,已经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
“老妇蜀中沐川人士,带着孙女特意前来云宫,希望宫掌门能收下老妇的孙女为徒。”
一口气说完这一长窜话,身体剧烈的起伏着,她重重的喘着气。
“祖母。”婠婠冰冷的眼里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一些不忍之色,她张口幽幽的唤着身边的老妪,伸了手去扶。
“蜀中。”灰袍的老者喃喃了一声,随即一脸不耐烦的挥手道:“快走!云宫不收弟子久已,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提着那个残破的人偶,追进了少年逃窜的山林。
这一句话,落在这一老一少的耳朵里,仿佛有千斤的重量,婠婠的祖母一霎就瘫坐在了山道上,要不是婠婠手快拽着她,恐怕她都要就这样滚下去了。
大概一直靠着送婠婠来云宫拜师这个念想撑着,所以这一路无论多么的艰难,她始终都坚持着,也许她从来没有想过云宫不会收婠婠。
老妪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抓着婠婠的手,满眼怜惜的看着她。
“婠婠,你一定要拜入云宫。”她伸出手颤抖的抚摸了一下少女的脸,“祖母老了,恐怕陪不了你几时了,你还这么年轻,谁来照顾你呢?”
语重心长的说了一长串话,她才重重的喘了口气。
此后一连好几天,青铜穷奇雕塑后面的那扇黝黑的大门都没有开过,也没有一个人出来。
这一老一少就宿在山门前,直至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婠婠的祖母也终于撒手人寰了,至此,这世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穷奇兽后面紧闭的大门,幻境中光影变换,婠婠的身影连同这个雨夜,逐渐的模糊走远。
我转头看着身旁一语不发的方九娘,“你不觉得婠婠很可怜吗?”
“世间事皆有定数,这是她命中注定的,没有什么好可怜的。”方九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我一时也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只能撇撇嘴,重楼魇境中的时光正飞速的流转,年少白衣一脸疏离的婠婠,渐渐消失在不断掠过的光影中,我跟方九娘兀的就进入了第二层幻境。
六
黝黑高大的铜门,重重叠叠,推开了一扇又一扇,似乎永无止境般的存在。
穷奇兽蹲坐在大门两边,面目狰狞,泛着幽幽寒光。
呼啸的风声,伴着稀疏的雨声。
白色的纸灯散着微弱的光,在黑暗中徐徐移动。
“婠婠,这盏灯可以丢了,你已经提了三年了。”长大之后的唐秋白的声音,在昏暗的幻境中响起。
眸中的视野在一瞬变得开阔起来。
青衣的少女提着一盏老旧的白色纸灯,却正是办丧事专用的那种,那张脸终于长成了世间少有的绝色。
白皙的皮肤,细长的眉,漆黑深邃的眼,绯色的唇。
提着灯,站在蜿蜒曲折的回廊下,回头看着唐秋白。她的耳畔仍旧撇着那朵绢丝做的白花,一头青丝已然长至脚踝。
“秋白哥。”她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嘴角带了淡淡的笑意,花一样美好的年纪。
“等点完云宫的灯,明天就换。”她笑意盈盈的回道。
“唐秋白,你还在云宫作什么,还不快滚回蜀中唐门去。”一个老者怒斥的声音忽然响起,回荡在空中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我根本没有注意会冒出这样一句震耳欲聋的声响,不由得吓得抖了一下身体,可是幻境中的少年和少女都没有被吓到。
唐秋白只是扯了一下嘴角,眼角有轻微的抽搐,他一捋袖子,撩起衣摆“扑通”一声向着曲折回廊的一头跪了下去。
“师傅,徒儿生是云宫的人,死是云宫的鬼,是决然不会回到蜀中去的。”他低着头,恳切道。
婠婠提着灯笼,低垂着眉眼,侧身站在一旁,因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云宫已经有了继承人,你还是滚回蜀中去吧。”老者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灰白的衣袍缀着银色的璎珞,须发皆白的脸上,竟然比我在幻境中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多出了几块褐色的斑点,横眉瞪眼的,冒着森森冷气,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不等跪在地上的唐秋白答话,他看着立在一旁的婠婠,“跟你说过多少次,以后看到这个人直接轰出云宫,你这是要忤逆为师不成!”
他的话说的极重,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动。
婠婠跪在地上,“师傅……”
“你不要说了!”他厉声的打断她,看着她的目光有如刀子一样,“为师既然收了你入云宫,你就应该跟着为师好好学习功法,降妖除魔,你忘记了你入门的誓言了吗?”
“师傅,徒儿没有忘记!”她跪在地上,视野所及的是老者因为激动而一直抖动的灰白衣袂,还有青玉一样的地板。
十四岁祖母离世的那个夜晚,雷雨交加,她抱着这世间唯一亲人冰冷的身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目狰狞的穷奇兽在电光中闪过,她仰着脸绝望的流着泪水,这个世间从此以后就只有她孤单一人了。
可是这个夜晚,云宫的大门开了,她也终于拜入了宫掌门的门下,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开门的就是在山道上拒绝过她和祖母的老者,也是云宫这一代的掌门,本名叫作宫千斩。
我委实想不到,他是出于什么理由才收的婠婠为徒,毕竟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极具怜悯心的人。
草草的安葬了祖母,婠婠正式拜入宫千斩的名下。
偌大的,重重叠叠的云宫,其实很是冷清,冷清到只剩下法器和一老一少两个人。
婠婠跪在明堂的大殿上,恭恭敬敬的对宫千斩磕了三个头,她的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眼神却是明亮了许多。
奉茶的时候,宫千斩并没有马上接,而是看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今日,你拜于我门下需发誓,无论何种境地永不背叛云宫,永不违背师命,否则死后都将永堕阎罗,世世煎熬不得解脱。”
宫千斩看着眼前的婠婠,一字一句说的极重。
我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让婠婠立下如此毒誓,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师傅该有的态度。
跪在明堂的婠婠,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端着茶盏的双手有一瞬的僵直。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是如何想的,黑白分明的眸中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仅一瞬的挣扎,她便毫不迟疑的向着宫千斩递去了手中的茶盏。
“弟子立誓,今后无论何种境地永不背叛云宫,永不违背师命,否则死后都将永堕阎罗,世世煎熬不得解脱。”
她的背脊挺的笔直,一字一句脆生生的响起,几乎响彻了整个清冷的云宫。
宫千斩看着她,终于接过了她奉上的茶,他喝了一口,停顿了半晌,“从今以后你就是下一任云宫的掌门了。”
唐秋白站在一旁,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然而稚嫩的脸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莫大的喜悦之情。
大概是因为,从此以后,整个云宫终于有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玩耍的人了。终于不用在每天都面对宫千斩那一张严肃的脸了。
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姹紫嫣红的梧桐花落了一地,几乎铺满了重叠的宫殿,这就是她拜入师傅门下那一天的所有记忆。
“那你将这个人给为师赶出云宫去!”宫千斩指着跪在面前的唐秋白,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婠婠提着灯,僵直着身躯,过了一瞬才应道:“是。”
她转过头看着唐秋白,面上尽显难为,最终还是说了句,“唐公子,请离开云宫回蜀中唐门吧。”
唐秋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以至于都忘记了留住已经转身离开的宫千斩了。
我望着这一幕怔怔出神,转头问方九娘,“仙子,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唐秋白不是婠婠的师兄吗?何时被逐出师门了?”
方九娘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婠婠一脸为难的表情上面,没有回应我。
因为觉得无聊,我便在幻境中四下逛了起来。
时光化作了金色的流沙,幻境重叠飞速的流逝,那些跟婠婠无关的时间都在我和方九娘的眼前虚幻的掠过,等到再看清楚的时候,宫千斩却已经死了。
素来冷清的云宫,在这一天显得更为萧条肃穆,明堂已经被装饰成了灵堂,婠婠跪在堂前,双目腥红似染了血一般,她的脸色极为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
“师傅,徒儿一定会手刃仇人,将他的项上人头呈于你。”她的面上毫无表情,只直勾勾的看着装有宫千斩尸身的棺材。
白色的烛火滋滋的燃烧着,泪一样涓涓的淌着。
从此云宫只剩下婠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