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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六十五 ...

  •   我从昏沉中醒来,只觉得口鼻间全灌着中药味。

      嗯?怎么会从昏沉中醒来?

      我眨眨眼环顾四周,发现近旁的桌边坐着个熟悉的身影:“南宫离?”

      听到我的声音,南宫离立刻起身过来,神色略显疲惫而又松了口气的模样:“你可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这种情景,几乎跟当初我在麒趾寺昏迷醒来时的情形重合,时隔月余,竟让我蓦地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只是头有些晕……南宫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等等,那我是在哪里?”

      我努力回想之前的事,却只记得自己被陆荣拎上马,之后好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南宫离仔细看了看我脸色,大概觉得没什么问题,面上带了点笑:“这里是永安知府的别院。”

      我反应了片刻:“我在……永安?”

      南宫离点点头。

      我又反应了片刻:“陆荣把我带过来的?”

      南宫离往门外看了看——似乎外面有人的样子——还压低了些音量:“陆侍卫大概是怕你路上不配合,所以给你用了些迷药,只是见你一直不醒,担心药量重了出问题,所以一将你带到永安便把我叫过来帮看看。”

      “……”

      我听着这话,内心十分感慨。一是感慨人不可貌相,看似木头内向的陆侍卫原来也熟练操作用迷药此等江湖技艺,二是感慨凡事果然都得眼见为实,祁慕萧他爹把随安侯吹得如一世枭雄般,结果我就在随安侯地盘上他的眼皮子底下被陆荣给拎走了,看随安侯当时的应对,也明显是猝不及防的状态,看来祁慕萧之前说随安侯难成大事,倒是挺中肯的评价了。

      一想到祁慕萧,我又忍不住向南宫离追问道:“南宫公子,我……昏睡了多久?”

      南宫离道:“陆侍卫昨日一早托知府的名义递帖将我请来,说你从离开曲沪到永安的三天一直昏沉不醒,算上昨日一天,总共该是四天左右吧。”

      已经过了四天,祁慕萧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消息了……

      就在我揣摩着祁慕萧有没有可能赶过来把我再拎回去的时候,南宫离像是知道我想法一样,借着给我递茶水的功夫,低声道:“我能帮你的不多,已安排人赶去给祁公子送信,可他们既然借了知府的地方,还将这里守得极严,你想脱身恐怕不大可能……”

      陆荣把我从曲沪带到永安只花了三天时间,想当初我和祁慕萧走水路可是花了四天,看来陆荣不光是走的水路,而且星夜兼程。想必是要争分夺秒的把我打包押回赫连丞相府。

      我端着温热的茶水,看着南宫离爱莫能助的神色,觉得有些茫然和忐忑——如果跑不了,被带回赫连丞相府后会面对什么呢?

      没等我想出个头绪,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陆荣的声音:“南宫公子,司徒姑娘可是醒了?”

      果然是守得严密,我和南宫离这才说几句话的功夫,陆荣就过来敲门了。

      南宫离过去开了门,陆荣却只在门外,问了南宫离我的情况,得知我并没被他的迷药迷出问题的后,张嘴便是:“既然如此,待会我们就准备启程,这一趟有劳南宫公子了。”

      待会就走?

      这个安排显然也出乎南宫离的意外,但他并没说什么,我忍不住道:“陆侍卫,你也不怕我车马劳顿累死在半路上,你拿什么跟你家少爷交差?”

      对于我的话,陆荣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木头脸色:“上次在永安让祁慕萧把姑娘带走了,属下责任重大,姑娘放心,这一次属下已安排妥当,不会再有闪失。”

      ……把我劫持了还叫我放心?我放哪门子的心啊?

      看陆荣把绑架说得光明磊落的样子,就差把“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说到明面上了,我想着自己之前一路舟车劳顿的,这可好全白跑了,觉得丧气极了——南宫离家虽然不涉朝堂但怎么也是个大户人家,对上赫连丞相府的人都无能为力,我一块落单的废柴,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看陆荣召集侍卫集结,俨然一副要急行军的节奏,南宫离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虽然司徒姑娘看起来无碍,可迷药往往有些后遗症是过后几日才慢慢显现的,眼下她刚醒便又继续赶路,恐怕身体会吃不消。”

      陆荣扭头看看我,却是不为所动的模样:“返程皆是乘船,不会像陆路那样车马奔劳,而且船上也配有大夫,若是司徒姑娘真有不适也能照应周全。”

      显然陆荣在总结之前的经验后虚心的采纳了祁慕萧当初带我甩开他的做法,全程水路,速度快且不容易被拦截。

      南宫离无奈,想了想转身从自己的药箱中取了件东西递到我跟前:“这是我家医馆南桐阁的印信,开在各地的分馆都认得,你若是身体不适需要看诊,可以带着这印信去我家医馆。”

      我看着递到眼前的物件——看起来像是个精巧的银指环,正中刻着“南桐”两字,既像印章又像饰品,字的凹槽里还透着些朱红,显然近期还摁过印油,是常用的随身物件。

      “这是……”

      南宫离像是看出我的犹豫,笑道:“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各家分馆也都有一样的印信,一般用在文书或药方上盖印标注出处。只是今日仓促,没法给你准备一个全新的,只能将我自己在用的这个给你,还望你不要嫌弃。”

      听他的意思,拿着这玩意儿大约跟拿了VIP卡一样的效果?

      我道谢接过来,打算苦中作乐的调侃一下:“那我带着这个去你家医馆看病,是可以不给钱吗?”

      南宫离只笑笑:“兴许会多关照些。”

      意思VIP待遇是有的,但是钱也还是要收的。

      我撇撇嘴,假装嫌弃的神色,比划了一下,把指环戴到食指上正合适:“南宫公子,你知道在我的家乡,男子送女子戒指意味着什么吗?”

      南宫离很配合的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求娶之意。”

      我话音落下,南宫离露出惊讶惶然的神色:“这……”目光落在我戴在手上的指环上,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做法唐突冒犯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

      我看他神色,暗叫不好——跟祁慕萧那个王八蛋互损惯了,这种玩笑对正人君子的南宫离来说不合适啊不合适。

      “南宫公子我就是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我家那边的风俗又不适用于这里,你本意是为我考虑,别往心里去哈。”

      南宫离看我忙不迭的解释,大概也缓过来了,恢复了他惯常的温和神色:“开玩笑是不打紧,我主要是怕祁公子知道了会来找我麻烦。”

      “……”

      事实证明开玩笑对放松心情非常有帮助,我这时才顾得想起来:“对了,小朗怎么样,还好吧?”

      “嗯,挺好的。”南宫离像是也刚想起来一样,又转身去药箱拿出一封信来:“小朗在我那住得挺适应的,你放心,我请医馆的老师傅替他诊过,定期施针加上用药,有望能恢复他部分听力。”

      “小朗也很挂念你,但不方便跟来,便托我捎封信给你。”

      我还没来得及拆信,陆荣已经站到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司徒姑娘,该出发了。”

      我难得轻快了一些的心情,随着陆荣这句话立马就回归现实,低落下来。

      门外候着一辆灰扑扑的低调到称得上简陋的马车,却严实的围着一圈侍卫,南宫离只能送我到门外,隔着陆荣我也不好再跟他多说什么,只简单道了别,上了马车。

      马车在侍卫的包围下出发了,我也不知道陆荣这么个搞法到底是想让人注意到还是不想让人注意。从车窗看出去,南宫离仍在原地目送,在这个车马缓慢的时代,如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或是还能不能再见。我看着南宫离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小点,突然就很能体会曾经背过的那些离别诗句里的沉重和忧愁。

      怀揣着这样的沉重和忧愁,我在接下来返回京城的路途中主要精力基本放在了看着船边水面发呆上,一面发呆一面回想当初跟祁慕萧乘船南下时的情形。

      也不知道祁慕萧得知我被赫连丞相府逮到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我倒也不指望祁慕萧能单枪匹马冲过来带我杀出重围什么的,只不过眼下想想,除了他,我在这里好像也没别的人能指望得上。

      这个让人郁郁的结论让我一路郁郁到了京城近郊的渡口,还未下船,便已看到渡口上负手等着的赫连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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