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些许小事总关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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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好的三件事，少一件都不行。——于珂
罗裳自开学第一天和于珂做了同桌，这一周来难过又甜蜜。
为了错开洗漱高峰，她本来是决定第二天比同屋的其他女孩子都早起一点的。但是在家里过惯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生活，让她在晨光熹微中起来，只是美好的想法罢了。不能早起，她干脆再睡迟一点，其他人都准备出发了，她才起来。麻利地换好衣服，收拾书包，她冲到厕所三两下刷了牙，冷水抹一把脸，抄起桌上的一盒蒙牛纯牛奶，急冲冲就下楼去了。
从五楼一口气冲下去，夏天早晨的太阳已然热辣，刺得她眼睛一眯，一瞬间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罗裳定定地站了几秒钟，脸上又是一片茫然。看到红砖墙教室，才回过神来，暗叫一声糟了，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
也幸亏罗裳住的地方离教室实在太近。她前脚刚踏进教室，气喘吁吁地和于珂打了个招呼，书包还背着呢，常守文已经从前门踱了进来。八字眉往上一提，常守文沉着脸扫视一番，说话的闭了嘴，走来走去的一闪身乖乖坐好，教室里安静了一瞬又马上响起嗡嗡的读书声。常守文在教室里走了一圈，这里看看那里问问，最后停在教室后面。习惯了常守文这种风格的老学生们，似乎能用后脑勺感受到他的位置，一个个铆足了劲读得更大声了。
罗裳哪里知道常守文还在后面，悄悄抬起头没看到老师，她口上不停，“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手却伸到桌子里摸出了牛奶来。三两下插好了吸管，一边读一边偷摸着吸一大口，“仰观宇宙之大……咕噜……俯察品类之盛……嗝”。一旁的于珂看她偷吃得不亦乐乎，忍不住笑她，“你是猪吗？喝这么快干嘛”。“你懂什么，速战速决。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罗裳扭头辩解道。
常守文从后面见两人头几乎凑到一块，叽叽咕咕说得正开心，走过去站到两人身边。罗裳正在大口大口地喝，冷不防被落下的阴影一吓，“嗝”，洪亮的打嗝声盖过了教室里的读书声。哈哈哈，教室里一下子哄笑开了，于珂更是笑得最大声。罗裳皱眉瞪了他一眼，又乖乖低着头把牛奶收进抽屉。两手捧着书，正儿八经读了起来。
“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嗝，当其欣于所遇，嗝，暂得于己，快然自足，嗝……”。罗裳读得正经，于珂却笑得东倒西歪。
过了一会儿，罗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把书立起来挡着点儿，人却趴在桌子上了。于珂看她不对劲儿，用胳膊肘捅捅她，低声问，“你怎么啦？”罗裳偏过头来朝着他，脸皱成了一团，眼睛湿漉漉的，“我肚子疼”。于珂虎着脸道，“你是猪吗？冷冰冰的牛奶喝那么快，当然会肚子痛”。罗裳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于珂也不说话了，在闹哄哄的教室里安安静静地做数学练习册。
章瑾抱着英语练习册进教室，看到的就是那美好又让她暗自心伤的情景。于珂垂着头坐练习册，罗裳在她旁边座位安静地趴着，在喧闹教室中仿佛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结界，外人打不破也闯不进。她摇摇头，他们才刚刚认识，哪有什么深厚交情，是自己想多了。你看，人啊，总是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章瑾抱着练习册一本本发下来，发到于珂这儿，努努嘴，问道“罗裳这是怎么了”。
于珂一边翻练习册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冷牛奶喝快了肚子痛”，又问“发练习册干嘛”。仙曲地区的学校，义务教育草草了事，学校通常只发书本，练习册往往是老师指定某一本，由学生自行到书店购买。所以于珂见了章瑾发的英语练习册，才有此一问。
章瑾却不理会他的问题，转身回去把自己的水杯拿了过来。“罗裳，你要喝点热水吗？”
罗裳闻声抬头，“章瑾啊，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章瑾却把杯子硬塞到罗裳手里，“喝了会舒服点，你别跟我客气”。
罗裳看着章瑾真诚的脸和手里握着的杯子，心下感动，眼里也泪汪汪的。章瑾真好，她心里想。咕嘟咕嘟两口喝了，罗裳真觉得自己好多了，她把杯子递给章瑾，“谢谢你啊”。章瑾接了杯子，冲她笑笑，继续发练习册去了。
罗裳喝了热水觉得舒服了一阵，强打精神准备再早读一会儿。不料本已经缓过来的肚子突然更痛了，她死死按着，鼻子眼睛拧在一起，痛得嘶嘶出声。
于珂吓得跳了起来，又赶紧坐下，问她“你怎么突然痛得这么厉害”。
罗裳苦笑道，“肯定是热水喝太急了，冷热相冲，在肚子里打架了”，顿了顿，犹豫道“你起来让我出去，我要去上厕所”。
于珂憋着笑起身，罗裳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低声问“你，你那里有纸巾吗？”问的时候，只觉得尴尬无比，可水火不由人，只有强撑。
于珂的笑卡在脸上，“我，我也没有”。两人面面相觑，罗裳简直想钻到地缝里去了。
于珂转头看看周围的同学，又看罗裳焦急尴尬的样子，也站了起来，推着罗裳走出了教室。罗裳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转头要问，于珂已经冲她飞快道，“你知道厕所在哪儿吧。你先去，我去小卖部买纸巾过来”。
罗裳呆住了，“那你怎么，怎么给我啊”。
于珂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厕所还在操场那边呢，你慢慢走过去，我肯定已经买好跑回来了”。说完，不待罗裳反应，就转身横穿操场跑了。
跑了没几步，突然一顿，又跑回来，“你带钱了吗？”
罗裳傻眼，“我的钱在书包里…”。“算了，我想其他办法吧，你在厕所门口等我”，话音未落，又一溜烟儿跑开了。
罗裳只有选择相信他，忍着肚子痛慢慢往厕所走。因为高一所在的教室是临时修在操场的，只顾着赶在开学前修好，哪儿还记得修什么厕所。所以同学们平时都要穿过操场，去到另一边教学区去上厕所。而小卖部也在教学区，但距离还更远一点。
罗裳慢慢走过去，于珂居然已经在那里等她了。把纸巾塞给她，于珂一边弯腰撑着膝盖，一边喘气说道，“哎哟，累死我了，你快去吧”。罗裳看他跑了一趟下来，累得直喘，心里感动，却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捂着肚子去了。
罗裳回来，早读已经结束了，于珂冲她挤眉弄眼，“好点儿没有”。章瑾也挤过来问她。
罗裳捂着半边脸，“哎呀，真是太尴尬了。现在没事啦。”
于珂眨眨眼，“跑肚拉稀，来得快去得快”。
罗裳气结，“你……”，一旁章瑾跟着说道，“于二娃，你可别欺负我们罗裳”。罗裳马上帮腔，“就是，你欺负我，章瑾会帮我的”。
于珂有点疑惑，女孩子是怎么一下子就好起来的。
罗裳下课后偷偷问于珂没有钱是怎么买到纸巾的。于珂给她解释，“江河沙和江鹏这两个家伙，我到小卖部的时候，他们正猫在那儿吃早餐。”罗裳好奇，“他们两个怎么经常在一块儿”。于珂又继续解释，“他们是堂兄弟，差了半岁，一个闷骚一个内敛，两个人一起半天不说话，偏偏还是爱凑在一起”，“那你怎么…”“我？没有我，他们得活活闷死。”于珂臭屁地抬抬下巴。
周五早上，罗裳又抓着一盒牛奶冲到教室去。坐下来却摸到抽屉里有一杯温热的豆浆，她心底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从书包里掏出英语书来，翻到最后的单词表，装模作样地念了几遍dormitory，才用手肘捅右边的于珂。
“豆浆哪儿来的呀”，罗裳压低声音问他。
“豆子磨出来的吧，具体工艺我不清楚”，于珂一脸严肃，接茬乱说。
“是不是你给我买的？”罗裳接着问。
“你喝就是了，哪儿来这么多问题”，于珂不正面回答。
罗裳心里高兴，声音里都透着喜悦，“那太好了，以后你天天给我带吧，我……”
罗裳话没说完，于珂又顺嘴接，“你想得美，我懒得天天跑一趟”。说出口了，于珂心里又有点后悔，明明是想关心她的。
罗裳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说吧，要我做什么”。
“帮我做三件事，做什么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于珂飞快地顺杆儿往上爬，提出了他的要求。
罗裳增加限制，顺便讨价还价，“杀人放火不行，坑蒙拐骗不做，违法乱纪不参与，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准提，这四点你答应了我就同意。”
“成交”，于珂爽快得罗裳怀疑自己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年少时的约定总是这样轻许啊。那时候的小世界里，最大的事情不过是明天要交的作业，和心上人皱起的眉头。
【章瑾是很好的。于珂也很好。但答应了于珂一个奇奇怪怪的约定，不知道是好是坏呢。】罗裳写了这么几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些许小事总关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