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 18 日落夕阳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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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落日时分，我和三哥刚刚练完武。
三年了，轻功自是已有小成，如今，再也不会害怕从树上跌下来这种小破事儿，于是我常常倚着他坐在树梢上，一起看天边的晚霞。
当下已是冬季了，由于梓芝亚是岛国，都城维锡向西距红珊瑚海峡不到200公里，所以并不像记忆里面的北京那么寒冷干燥。
天很蓝，云很淡，阳光很暖。
一把抓住还在树上窜来蹦去的露娜塞进怀里，我又赖兮兮的向三哥的身上靠去。
“伊莲娜你怎么老是像没有骨头的一样，走到哪儿靠到哪儿啊？”说着，他略略烦躁的一甩身子。
“因为今天阳光好啊。”我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眯起眼睛，右手攀着他的臂止住他的挣扎，毫不犹豫的枕上他的肩。又伸出左掌，手心向外虚虚的覆在脸前，让阳光透过张开的五指缝儿，淅淅沥沥的映进眼底，舒服的合起眼睑，坚决地向露娜的一贯作风看齐。
“哥，每次看见这样的阳光，我都会想起大哥呢。”我用眼角斜了他一眼，接着说：“你说，是不是很像他？”
微微有些吃惊，于是凝神细想她的话：“大哥么？”他笑笑，“我倒是觉得，这冬日的太阳都比不上他的炙热呢。”那个走到哪里，都像是发光体一样的大哥啊，灿烂的不可思议呢。
我也笑，复又用脑袋在他的怀里拱了拱。亲一下他脸颊，他看了我一眼，伸手揉了揉我的一头短发，“伊莲娜，你总是这样，粘人的厉害，以后，要是我们都不在你身边，我看看你粘谁去。”
“呵呵，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先让我安安静静的靠会儿。”
他没有再说什么，于是四下无声，茂密的树叶枝间我昏昏欲睡，唯有怀里的露娜轻轻的打着些微的鼾声。
迷迷糊糊中突听见作为此次猎巫之征留守总调度的皇家侍卫队长罗林的声音：“王，方才前线急报……”
“说。”听声音很是简短严肃，似乎是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
我刷地一下睁开了眼，头迅速离开三哥的肩，只有手还紧紧的握住他的，他也很体贴的反握紧了我的，五指相扣。微微挺直的脊背泄露了他心底和我一样的紧张和激动。毕竟，这是五个多月以来，我们听见的第一条一手消息啊。
“大殿下带五千轻骑闪电袭击敌军死守的波特洛卡山南麓，之前又放出消息让敌军误以为是前锋先行、大军殿后。敌退。二殿下统领大军于东、西、北麓守株待兔一举全歼敌军主力，大获全胜啊！”兴奋、自豪，溢于言表。
好个声东击西嘛，我和三哥相视一笑，正欲提气飞身而下，接下来那一道悲恸的声音却犹如冰一般的复又冻住了我的身形。我睁大眼用尽全身的力气默不作声的看着三哥，眼泪刹时间决堤般的流了下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大殿下、大殿下、中箭——重伤……不治——王请……”
杰比看着伊莲娜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连那总是红艳艳的玫瑰样的嘴唇也好比是被漂了白般的呈现出一种失血后的颓败。绿色的眼眸里面邃然失神、落泪，空洞的死物一般。心抽的紧了又紧，一紧是为大哥，二紧是为她，三紧是为了这个家。须知皇家没有家事，家事，便也就是国事了啊。
感觉到三哥握得已然不能再紧的手在轻轻地颤抖，我抹一把泪，抬头正看见他愤懑伤心的表情，黑眼里面又燃起熊熊的火，却又藏着那么一种无可动摇的坚定，仿佛带着某种不可知的决心和信念。我心中一动，恍惚又看见大哥、二哥请战那天的父亲。原来，他才是最像爹爹的啊。
连夜出逃，月黑风高，马厩里我和三哥轻声地商量着怎么才能躲过侍卫奔出皇宫。
——你问我们为什么要出宫?
——当然是想去前线找哥哥啊。
弃马，掐准换岗时间，从二楼的窗口飞身而下，如此容易的——就被抓住了。
罗林到底是高手，认命的承认，没个十年八年的是绝赶不上他这身功夫了。
“知道出事儿了？知道出事儿就更不该任性的选在这个时候给你们的父王添麻烦吧……”
把我们扔回去，并没有禀报父亲，他转过身就走掉了。
目视着那高大的背影融合在夜色中，我扁扁嘴。
三哥扯了扯我的头发，“走吧。”
痴望着远去的硬纸船，我止不住地默默流泪，却不肯哽咽出声。我生命里最灿烂的阳光啊，就在这么一天一夜一朝一夕间消失了吗？大哥，父亲总说，我是梓芝亚最耀眼的翡翠，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的心里，只有梓芝亚金发碧眼笑容炙若盛夏朝阳的威廉王子，才是指引我闪耀的方向。天地间的万物啊，都是向着太阳才能够生长。
船已经逐渐消失在天际了，当最后一角帆影也被遮掩在连天的水汽碧色里的时候，我拭干泪水，挺直腰背，用最标准最高贵的姿势转身、回眸，向维锡城的方向走去，脚下踩的仿若不是土黄尖锐的沙砾，而是王宫里最华贵的那块最壮阔的万里江山图样的纯毛地毯。
“要坚强，伊莲娜，要坚强……”耳边全是三哥或坚韧或温和的安慰。
我和三哥终还是从王宫里逃了出来，用身上的银币买了两匹马，一路飞奔，却只来得及赶上大哥的海葬。
身为岛国的梓芝亚，喜爱蓝色，尊崇风的力量，膜拜海洋，于是全国上下均实行海葬。按这里的风俗，死者应尽快下葬，因为我们的人民相信，人刚死去的时候，灵魂还并没有离开躯体，只有趁这个时间入葬，灵魂才能跟随□□一起在海洋的广袤里面重新孕育，脱胎换骨的洗去尘埃、获得永生。
我一向是不相信什么永生的，但骨子里面却像每一个梓芝亚人一样的爱恋大海，甚至是疯狂的爱恋着，所以觉得这种殡葬方式很是浪漫，可如今方才领悟到，再浪漫的葬礼，也都是充满了感伤的。
这时候的皇宫里。
国王拿着一页尚显稚嫩的离家出走宣言书，听罗林说道：“暗卫保护着两位小殿下，请陛下放心。这次猎巫，凡尔赛勋爵功不可没，由于没有亲族，他的遗孤，古伦特和菲斯这两兄弟，陛下看是如何是好？”
“那两个孩子，也才和杰比差不多的年龄吧，不如就带进宫和杰比、伊莲娜作伴儿好了。”深沉的声音里面，也夹杂着几乎难以察觉的淡淡的悲哀。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 18 日落夕阳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