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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搬家被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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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杨铁心坐在我床头,把我唬了一跳,杨铁心却很是担心我,问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还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来看。
我说,“不用了,我没事的。我们尽快搬离牛家村好不好。最好今天就走,”然后看了看窗外头日已西斜,又说,“要不明早走也可以。”
杨铁心问,“为什么又想到搬家,是不是我昨晚喝醉酒,你……”
“不是,你别多想!不是你的问题。”我打断他的话,然后把昨晚丘处机杀死的尸体和武器数目不对的事情跟他说了下。本来还以为杨铁心会犹豫一下,然后再说什么年后再走的话,不想杨铁心却一口应道,“好!”
诶?这下轮到我傻了,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说辞突然没了用武之处。
我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杨铁心站起身道,“你先起来吃点东西,我现在就去跟大哥大嫂说下,我们把东西收拾了,现在就走!”
我这下惊得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他一下变得这么积极主动,我一时有些没法适应。
直接下了床,拿过一旁的白皮裘披上,我去厨房盛饭吃,到了灶前,却看见灶沿上放着七八个用油纸包好的烧饼。
这是路上要吃的干粮?他这么早就准备了,原来早就想走。
我心里若有所思地吃了早饭,剩下小半锅粥和两个馒头,白粥用陶罐装了,馒头则用油纸包了分别笼在了两只袖子里,这才拿着陶罐出门。
杨铁心和郭啸天自后院将先前埋的金杯、金壶挖了出来。
郭啸天犹豫道,“熔是来不及了。”
杨铁心应了一声,自一旁取了柴刀,一刀刀愣是把金杯金壶劈成了碎片,他将碎片收拢起来,交于郭啸天道,“大哥这些你先收着,我那还有些银钱,路上先用着。等花完了,再拿出来与人换钱。”
郭啸天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
杨铁心侧头往我这看过来,笑道,“吃好了?”
我点了点头,却下意识地将陶罐往身后掩了一下。
杨铁心几步过来走到我面前,自怀中取出那把绿皮鞘的短剑,剑柄原来刻字的地方被粗绳缠了一道又一道,已经看不见杨康二字。
杨铁心拉起我空着的那只手,将匕首放在我的手里,然后宽大的手掌托着我的手缓缓握紧,道,“这个你拿着防身。”
我将短剑插在腰带上,用白皮裘合盖住,道:“好!”
杨铁心又道,“大嫂已经在村外道旁的马车上了,你先去找她。”
“嗯。”我点了点头。
“东西我会收拾的,除衣物外你有什么要带的?”杨铁心问道。
我想起衣柜里沾血的衣物,心里一紧,本来想说“衣物我自己会收拾”,可想了想今天的事,怕他是早见到了,便只道,“我没其他要紧的东西,你和郭大哥也快些来。”说完,又看着他,抿了抿嘴角道,“你千万小心。”
“我会的。”杨铁心点头,脸上露出笑来,目送我离开。
幸好往村口走要经过曲家酒店,我一路跑着到了这里,一头钻进厨房,将盛粥的陶罐先放在地上,才起身开厨门启密道。
可刚打开橱门,却见里头的橱壁向两旁分开着,露出黑黝黝的密室洞口来。
我一怔,心道不好,伸手刚摸到腰间的匕首,脖子上已经橫了一片锋利的碎陶片,右手臂也被一只大手抓着向后一拧,肩上吃力,半个人身子一矮。
完颜洪烈踢了踢我的鹿皮靴,确认银刀在那里而不是我身上后,才自身后贴上我,声音响在我的耳旁,“现在可后悔了?”
我知道他是在问我有没有后悔救了他,只悄悄伸了左手去摸腰间的匕首,道,“昨晚不该给你留水罐的。”幸好因为穿着厚重的白皮裘,所以动作不是很明显。
完颜洪烈将锋利的碎陶片抵在我的颈动脉上,道,“如果本王是你,就不会再想着反抗。”
“你想怎么样?”我咽了咽喉咙道。
“村口似乎停着一辆马车。”完颜洪烈道。
“你想都别想!”
“哦?”完颜洪烈笑起来,“那妇人是你亲人?那事情可就好办了。”
我眉头紧锁,不说话,他却是突然向一旁抛了陶片,我见机去抽腰间的匕首,可匕首刚出鞘左手手肘也跟着一痛,被人抓着向后一拗,完颜洪烈顺着我的手臂手掌一路滑到我的手腕处,只翻手一格,匕首就去了他的手上。
完颜洪烈将我双手缚于后背只单手扣着,另一手则拿起短剑看了看,道,“是把好剑。”说着伸手到我怀里,将里面的剑鞘也一道抽走,道,“本王说过,如果本王是你,就不会再想着反抗。”
我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完颜洪烈笑道,“看着密道口被打开,不第一时间蹲身拿银刀,却伸手去怀里。你说防身利刃应该在哪?”
“那你还踢我的脚?”
完颜洪烈笑得更开怀,“诱兵之计也。”
“我看你是有病!”
完颜洪烈脸上笑容一收,抓我的手向后一带,同时持着匕首柄在我后背狠狠向前一推,听我痛呼出声,他才道,“莫逞一时之快,遭这口舌之殃。”
我肩臂受迫,头上沁出冷汗,左手手肘昨晚才刚正的骨,如今又被他这样拧着,痛的我倒抽冷气。
完颜洪烈见此才稍稍松了手上力道,将我往外推了出去。
我心下大惊,怕他去找郭大嫂,使力阻止不肯往外走。
完颜洪烈轻轻一笑,伸手在我腰间某处一点,我半个身子一麻,再使不上力道。
完颜洪烈贴着我的耳畔,状似亲密道,“老实些,陪本王村外走一趟,本王或许会留你一命。”
我不得软下声道,“我大嫂怀有身孕,我……求你,不要伤她。”
完颜洪烈闻言一愣,道,“村野妇人而已,本王不会与之为难。”
我无声轻笑,他似乎忘了,我也是个村野妇人。
到了村口,远远看见村前香樟树下停着一辆二轮马车,木制的车壁,竹编的顶盖,车子两壁上各有一个车窗,车门却是在前面。
李萍半个身子倚坐在马车前头,见了我便跳下车向我走近道,“弟妹你来了呀,啸天和叔叔他们何时……哪来的贼人!”她话音一变,瞪眼看着我身后。
完颜洪烈将匕首横于我的脖前,道,“借马车一用。”
李萍横身本是想拦,我眼神示意她不要乱来,用口型无声说道“找人救我”。
李萍眉头紧皱,显然是看懂了我的示意,便侧身远远绕过架着我的完颜洪烈,嘴里警告道,“你这贼人若敢伤我弟妹,我家官人与杨家叔叔必不会饶了你。”说完转身就往村里跑。
完颜洪烈知她是要回去求援,眼里闪过一丝狠色,拿匕首的手动了动。
我大惊,也不管会不会伤到自己,只挺身向后猛地一撞。
完颜洪烈见我发难,下意识手上短剑一转,等回神收力,我脖子上已多了一道血痕。
他在我手臂又一施力,怒骂道:“你是真不要命了!”
我鄙夷道,“是谁说过不会与村野妇人为难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见我拿他说过的话呛他,完颜洪烈哼笑道,“是本王说的,那又如何?本王虽无心伤人,但也不是那种能由着人在眼皮底下耍心眼的。”说着脸色一暗,道,“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被压上了马车,完颜洪烈撕了车帘布将我手脚分别缚于窗棱与车横木上,又将我靴子里的银刀取了去,插在自己的皮靴里。
我说:“你现在已经拿到马车了,为什么还不放了我?这对你没好处。”
完颜洪烈跳坐到马车上,取了马鞭扬手驾车,一边驭着马儿往北方去,一边道,“哦,放了你还有好处?”
我道,“你俘了我,我家官人和他兄弟必不会放过你,一定会一路追赶而来。你如果放了我,反正我们也正好要搬家,我回去后也会劝住他们,彼此放过,这与你也好。”
“听着是挺好。”完颜洪烈道,“那你看,本王如果把你杀了,分尸丢与几处,你家官人是不是也会心神大恸下只忙着寻全你尸体,而也不对我追赶?”
我不说话了,头靠在车壁上,气的闭上了眼。
完颜洪烈却是心情大好,笑了起来,手牵缰绳狠狠一打,“驾!”
马车往前行了一段,途经一个林子,林子种着果树。因为是冬季,树上不结果子,平时林子也没人看护。只今日不知为何,前方路旁却突然多了一个坑,坑旁围了两三个村民。
完颜洪烈本不想做停留,却瞥见坑里似乎躺着几具戴刀的尸体,想了想怕是来寻自己的人,便阴着脸停车下去打探了下。
回马车后,到是面色好了不少。
“是谁死在那?”我问他。
“三个大宋皇宫侍卫,”完颜洪烈道,“死了也有段时日了,尸体已经有些腐化。”
是曲灵风杀的那三个大内侍卫?他当时是在这附近杀的人?
如今尸体被人发现了,忠州防御使带御器械那边应该又要一阵忙了。
我抬头看了看马车行驶的方向,这才发现是去往临安府的,心里不禁又担心起来。
完颜洪烈赶了一个多时辰的“飞车”,终于还是没在关城门前入了临安府,我们只得在城外找个地方临时住一晚。
沿着清波门一路都走过了涌金门,也没找到好的落脚地方,只得临着西湖,找了个亭子将就一晚。
从清波门到涌金门这一段在现代时候就是西湖有名的景点柳浪闻莺,而涌金门往北则是一公园,再沿湖而走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湖音乐喷泉了。
我大学时候周末经常与同学来龙翔桥吃饭,吃饱了就沿着西湖散步,看音乐喷泉,吹夜风,相互调侃,彼此逗趣。边上有时还有人来这表演,有时候是街舞,有时候是民族舞。美院的学生或老师会拿了画板来给人作画,多是素描为主,一个人一百元,按人头算,不按画的幅数收费。
站在临水的亭子里,一旁是被风吹的浪波缱绻的西湖水,隔着西湖,原处是宝石山,山上应该是有保俶塔的,只是现在没有现代的亮化工程,天黑了之后就看不见了,连宝石山也只有黑乎乎的影子。
夏天的时候我会和沈岩去爬宝石山,然后等着天黑,等着杭城华灯初上,从宝石山上看西湖,看苏堤白堤,就像贵妇人的钻石项链一样璀璨耀人。山上风大,沈岩会从我身后伸手环着我,将头枕在我的肩膀上,然后两个人静静地一起看风景一起发呆。
看着熟悉到不能熟悉的景物,我突然有一丝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境的错觉,就想着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学学生,还是那个只要回头沈岩就会笑着看我的艾茜。
“你在哭些什么?”完颜洪烈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把我飞走的心神一下又给惊了回来。
我忙撇开头,伸手抹脸,道,“没什么!”
完颜洪烈的声音和沈岩完全不一样,沈岩是那种很嘹亮清润的声音,就像他笑起来时候的样子,让人看着就会心里一暖,而完颜洪烈的声音却低沉雄浑,笑起来时也多让我觉得阴测测的,就像他的人一样,冲满欲望与野心。
“不多想最好。”他把我缚于身后的手解了,改缚于身前,绳子留出一段来,像栓猫狗一样,栓在了亭柱子上。
捆绳子时将我袖子里的油纸包取了出来,打开看了看,笑着自己先拿了一个吃了起来,道,“这是你之前带与本王的?”
我侧头不说话,他却将另一个递与我道,“味道还不错。”
我虽然很想有骨气点,但肚子也实在饿了,再说这本就是我的东西,便也接过吃了起来。
完颜洪烈笑道,“你们汉人似乎有句话叫‘不食嗟来之食’?”
我道,“所以说这话的人他早饿死了,而传这句话下来的是那个布施的商人。”说着我眉一挑,讥诮道,“而且这馒头本就是我的东西,好像王爷你才是那吃嗟来之食的人?”
下颚被人一掌扣紧,两颊生痛,完颜洪烈手上用力道,“牙尖嘴利!”说着狠狠甩了手。
双手被捆缚着,手中又拿着半个馒头,我只能转回被他甩侧的脑袋,拿手背擦了擦被弄痛的脸,坐在边上不说话,气着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吃了。
这就算吃过了晚饭,之后完颜洪烈又去车里拿下两床被子,一床铺于地上,一床则盖与身上,道,“这车里只有两床棉被,你是否要过来同睡?本王倒是不介意。”
我别过头不理他,他冷哼一声,只自己睡了。
坐在亭椅上,缩着身子,抱着膝盖,头枕靠着亭柱,心里郁郁难受,听着西湖水声也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