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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任大人在收买宁远致!
      满朝文武都知道!
      这个任大人尽管行事阴险狠毒,但是干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几乎从来没有刻意避讳过任何人,区别只是有时候你不懂任大人行为后面的意义,被害也只能怪自己愚钝罢了。

      大批礼物通过周元第大人的手往宁远致刚刚搬进去的小屋里面运。

      第一天,一大托金锭子连同周大人一起被扔出了宁居的门外。
      周元第大惊失色,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小官敢在任大人当面的威逼后这么断然拒绝这些丰厚的利诱的。

      周元第急匆匆的跑回去回复任大人,此时,任大人正抱着一只西域进贡的名贵波斯猫逗弄着。听了回报,脸色一丝未变,悠悠闲闲的给怀中蓝色眸子的猫儿喂着千金难买的金凤鱼,清清淡淡的笑:“有时候这些猫儿不肯吃食物,不是因为不饿,只不过食物不够好罢了。”

      周领命而去,然后第二天在漫天飞舞的银票中被扔了出来。

      周大人终于开始发挥不气不馁、死赖蛮缠的功力。
      于是第三天被扔出来的时候,身上砸着一只硕大的古董花瓶。

      相同的戏码重复了好多天,终于某个路人出来发言说,自从那天周大人被一颗稀世的夜明珠在脑门上砸肿了一大块后,宁远致居住的小巷总算暂时得以恢复了“宁静致远”的意境。

      任务未竟,周元第含羞回去禀报任大人。
      这个时候,那只波斯猫儿,已经被关在漆黑冰冷的小房子里面很多天,一只嚣张的老鼠在身边放肆着。任天堂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这只名贵的高傲猫儿在饥饿与宁死不吃肮脏老鼠的贵族猫自尊间的抵死挣扎。

      心不在焉的听完周元第支支吾吾的回报后,任大人大手一挥:“那就找人家的最爱之物来送!”现在没有什么比那只猫儿的含泪羞辱的表情更让他感兴趣,他应该马上就可以看到那只笨猫舍弃自尊的拙劣捕鼠技术了,兴致盎然无心旁骛啊!
      那个宁什么的,不过只是一颗对付老头子的棋子,棋子罢了……

      周元第喜得方向,再次造访宁居。踩破了人家本来就挺破旧的门槛,宁远致的嘴牢得如同蚌壳,套不出一个字来。
      家里更是朴素得没几件家具,书桌上面孤零零的摆着几本书,连文房四宝都看不到。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跟踪了宁远致好多天,想看看他上街的时候一般看一些什么、买一些什么,结果每次都被他一路上毫无停顿的带到周元第他最熟悉的地方——被扔出去的那扇门前,然后,宁远致开门,进屋,便再也不出来,徒留周元第一个人在门口享受着夜凉如水的孤独和冷风。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周元第终归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天,宁远致终于忍不住他的纠缠将他亲手推出门外的时候(以往都是与宁同住的一个少年执行这个任务的),怦然关门后却没有发现一封书信从衣袖掉落到了周元第的脚尖上。

      周怀着破釜沉舟的侥幸心理展信一阅,只见上书——

      远致吾弟:
      为兄知道你素来爱砚如命,特别是这个南阳的景观砚,已经为找它耗费了五六年的光阴。尤其上次来信还和为兄说你愿意为此砚罄尽所有,更让为兄知道你得此砚之心的迫切。但是说来实在惭愧,虽然经过为兄明察暗访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它的确切下落,但是却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景观砚是由书画大家兼得道高僧‘无疑’所造,总共有三个为之一套,每个砚台上各刻了一个字,分别是“天”“地”“人”,意在摒除繁华,世间只剩这三物而已。‘天者’,是先帝陪葬之物。而‘地者’,在先朝战乱的时候,已经不幸被损坏了。唯一剩下的‘人者’,为兄千辛万苦才打听得知是梧州知县‘米丹’祖先历代收藏传下之物,但是当为兄欣喜若狂的赶到米丹家中时,才得知米丹已将此物当作今年的贡品上交了!
      无法为弟达成多年心愿,为兄实在惭愧!今后弟若有其他的喜好,为兄的必定全力为你寻之,必不像这次一样让你留下终身的遗憾!
      兄 贾旭字

      周元第恰恰读完,便听到屋子里一阵错乱的脚步往门口冲来,大门啪的一声被推开,正中周无辜的鼻子,然后一个人劈手就将那封信从周手里硬生生的抢了过去。

      视线从手中向上一抬,便看到宁远致恼羞成怒的脸,怒道:“古语曰:非礼勿视!周大人你堂堂科举出身,连这么基本的礼仪廉耻都没有吗?!”

      砰的一声大响,那扇门重新紧紧的闭上,主人的愤怒由那轰然的响声中充分的表现了出来。
      周元第此时却没有了任何被拒绝的难堪,脸上带着傻傻的笑,脑中只有三个字在盘旋,不断的盘旋——景观砚!

      周元第这次回去禀报任大人情况的时候,那只曾经高贵无比然后又忍羞含怒舍弃自尊以老鼠裹腹的波斯猫儿已经完全失宠了,任天堂对它已经没有了任何兴趣,随手扔给了大门哪个值班的卫兵。
      所以,这个时候任天堂只是懒懒的倚着软塌看棋谱,百无聊赖。

      听完周元第的禀告,难得的思考了几分钟。不过那几分钟是瞪着门边那笼里的雀儿时思考的,也不知道是在考虑如何用这只雀儿消磨一下无聊的时光,还是总算愿意抽出点时间来好好想一想宁远致这颗棋子。
      然后,他总算开口:“贡品是吗?”顿了一会,接下去,“那就要来给他好了,反正皇上向来不过问这些事情,和检点官说一声就好。”
      周元第领命下去,任天堂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有点懒洋洋又带着点恶毒的想:过段时间,就把那个检点官换掉,以后万一那个叫宁什么的不听话,就告他‘私偷贡品’好了。

      收下,收下!
      周元第内心第一千遍声嘶力竭的呐喊着,脸上还得陪着笑。
      看着面前终于让他进入了屋子的宁远致,瞪着面前的那个景观砚良久,默不吭声,只有脸上的肌肉,时不时抽搐一会儿。
      他一定在挣扎,内心苦苦的挣扎!周元第思忖着,大概是良心理智与贪念爱好的战争很激烈吧,所以他脸上的肌肉都有些不受控制了。

      终于,周元第看到宁远致伸出手,默然的收起了那个砚台!

      周元第欣喜若狂,狂奔着回去禀告这个好消息,终于可以复命了!
      任天堂仍是那副懒洋洋样子,嘴角轻轻一瞥,微哼了一声,什么事情都在意料之中,还真是无趣!他觉得好无聊、好无聊,这日子简直就过不下去了!

      而这个时候的宁居——

      “宁远致!你搞什么鬼!什么人不惹,偏偏惹任天堂这个家伙,你难道不知道这朝里面最阴险诡异、令人防不胜防的就是他吗?!你这是在玩火!”

      宁远致手里把玩着那个砚台,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么上下甩弄着如同玩一个破碗,看着对面那个相处了三年,已经从男孩逐渐成长为男人的少年,很无辜的侧着头笑:
      “薄阳啊,你可不要冤枉我哦,分明是那个任天堂先惹我的,他一直威胁我说什么树苗啊折断啊的,我可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哼,少找借口!你要是不想惹麻烦,人家说一百句你还不是能当作耳边风?!”跟这个可恶的女人相处久了,那些坏肠子也能摸出几分,那些偶尔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词语,像是“正当防卫”之类也能自动自觉的忽略掉了。

      宁远致总算玩够了那个砚台,不再拿它作危险运动了,随意的摆在桌子上,往后倚入垫满了褥子的椅背,那种温暖柔软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眯上眼睛叹了口气,突然问薄阳道:“在你眼里,任天堂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算命的,怎么会知道?”薄阳挑挑眉,“反正大概就是天之骄子,庙堂之首之类的意思吧。”

      远致睁开眼笑嘻嘻的也跟着他挑眉:“可是在我家那边,这个名字的意思完全不同哦。任、天、堂,这可是我们那边一个很有名的游戏。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家伙,不跟他玩一下岂不是很对不起他的名字吗?”

      薄阳额上一根青筋隐隐抽动了一下:“你去惹这个危险人物就是因为他的名字?!”用力按捺下用力去摇摇这个女人脖子看看她能不能更清醒一点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宣布,“不管!你要再玩下去,或许我们都收拾不了了!从现在起,停止!”

      “停止?!”远致狠狠的瞪回去,仿佛对方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我为了这个计划冥思苦想了那么久,你让我现在放弃?你以为我对着任天堂那个皮相惊为天人的时候要镇静自若的对答容易吗?你以为我看着那个周元第屁颠颠、喜滋滋的把砚台送上来时我忍笑忍得脸部肌肉抽筋容易吗?!”

      “是不容易,不过你也乐在其中就是了!不必说的那么泣血的样子!反正我不同意继续……”

      “薄阳。”
      一个相似嗓音打断了薄阳的话,接着是一阵轻轻的笑,“你们怎么一天到晚老爱吵架?”

      “哥——!”薄阳很冤枉的叫起来,“明明就是那个女人乱惹事嘛。”
      明明只是相差几分钟的孪生子,薄阳却总是很习惯向哥哥远日撒娇的。

      只见远日躺在一张摇椅上面,三年过去了,身体和脸型都拉长了,那苍白的肤色和焦黄的发色却是没有任何改变。
      只有脸上微微的笑显示着他尚不错的精神,他的话音带着些调侃,但更多的是清淡:“就让远致姐玩吧,当初我们决定买官的时候,不就是为了进来见识一下这个诡谲的官场的吗?要玩,就玩大的。反正我们都是没有亲朋家眷的人,不怕连累他人。更况且……说不定现在不玩,我以后也就看不到了。”

      薄阳立即静默了下来。他也知道……
      因为远日的肤色发色,村里人都视之为妖魔,连亲生父母都不能体谅。他就是为了保护哥哥才去练的武。最后一次为了哥哥与村子里的乡民打架后,两人一起被赶了出来,一直居无定所、毫无方向,后面遇到了同样孤独、自称找不到回家路的远致才一齐决定闯官场的。

      都是没有寄托的人,所以才玩命也无所谓不是吗?

      “就是就是!”远致大声的附和起来,不动声色的打破了这满室突来的凄凉。“游戏刚刚开始,不继续下去岂不是可惜?”
      她从袖中拿出那封信,就着烛火一点一点的燃起来。烛火明晃晃的,她脸上的了笑容也一样闪亮:
      “想象着那个变态任天堂发现实情时的表情,我现在都快迫不及待了呢!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是的,游戏刚刚开始,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游戏,要那么久那么久之后,才会落幕……

      满天的星辰无辜的闪耀着,俯瞰着这充满了变数的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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