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遗事》沈画檐

38、地宫

　　不等辜苏开口，林昇就向他道歉，“对不起，辜苏，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

　　辜苏对于林昇其实也没有多少恨意，不管怎样，两人都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情同手足，即使林昇背叛了他，他也始终对他真正恨不起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辜苏问他。

　　“我们还是进去说吧。”林昇说着就往里走，他戴着一顶帽子，一直低着头，似乎很怕被人看见。

　　辜苏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屋里。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地宫大门？”林昇坐到桌边问他。

　　辜苏也坐下来，“后天。”

　　他有些奇怪，林昇难道不知道这件事？他可是李善铭的心腹，李善铭怎么会瞒着他？

　　“你知道开启那扇门意味着什么吗？”林昇一脸严肃。

　　辜苏答道，“这是一笔让人无奈的交易，我别无选择。”

　　林昇紧张起来，“辜苏，你听我说，千万不要开那扇门，你最好尽快离开蠡岛，去哪里都行，总之不能待在这里，这里不安全……”

　　“林昇，你在说什么？”辜苏不明白林昇突然之间的巨大转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昇压低声音，“辜苏，我是瞒着李善铭偷偷来找你的。这几日，李善铭派我出去给一个人送信，我去了才知道原来那人是个日本人……”

　　“那又如何？”辜苏打断他。李善铭本来就是宗社党的人，宗社党又是在日本人的扶持下成立起来的，他跟日本人关系密切也不足为奇。

　　“李善铭跟日本人私底下勾结，想要独吞宝藏，亨利来到蠡岛完全就是自寻死路。”林昇有些激动地说到。“你知道的，李善铭跟亨利有过节，李善铭绝非正人君子，自然是要记仇的，他知道亨利一直惦记着地宫里的宝藏，所以就假意答应亨利的合作请求，骗他来蠡岛，事实是，他根本就不会把财宝分给亨利，他只是想借此报仇而已。”

　　辜苏听罢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李善铭想除掉亨利？他真正要合作的对象其实是日本人？”

　　林昇点头，“日本人的船已经在蠡岛边上停了好几天了，李善铭对外宣称那是自己的船队，事实是，里面全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

　　辜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么说，李善铭答应我的事也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没想帮我重建鲛国，从头到尾不过是在利用我罢了。”

　　林昇再次点头，“他骗了所有人，那个老混蛋，亏我一直那么信任他！他想要我们都死在蠡岛上，辜苏，他根本就不会把蠡岛还给你和你的族人，他拿到宝藏后就会杀了所有的知情者，蠡岛对于他和日本人而言是一座重要的海上交通站，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拱手让人？”

　　辜苏慌了起来，“林昇，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后天就要开地宫了，我怎么可能阻止得了李善铭？”

　　“你先别急，那个老家伙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是事情还有转机，既然他敢背着我们跟日本人做交易，那我们也可以以牙还牙，你去找亨利，跟他合作，大不了鱼死网破就是了！”林昇说道。

　　辜苏点头答应下来，“林昇，你自己也要小心行事。”

　　“放心，那老家伙还没有怀疑我，我会暗中保护你的，地宫大门若是非开不可的话，你记得给自己留条退路。”林昇叮嘱他。

　　辜苏点头。

　　林昇走后，辜苏想去找江开商量，但天色已晚，他怕是早已歇息了，于是只好等到第二天才去。

　　“江先生，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辜苏把江开拉到一旁。

　　“请说。”江开示意他。

　　辜苏正准备将真相告诉江开，但李善铭却在此时走了过来，“辜少爷，江先生，你们二位怎么在这里？快过去喝酒吧！”

　　没办法，辜苏只得重新回到酒桌上。

　　接下来，辜苏一直找不到机会，他不禁担心起来，难道李善铭察觉到了什么？应该不会啊？

　　本来说好明天晚上去开地宫大门的，但辜苏没想到李善铭临时又改变了主意，他把时间推前了，今天晚上就开。

　　这下辜苏更没机会跟亨利和江开说了。

　　入夜之后，辜苏一行人悄悄到了地宫入口处，入口只有辜苏知道，他走在最前面给他们带路，他特意扫了一下人群中，发现竟然没有看到林昇，他不禁担心起来，林昇不会出什么事吧？难道是因为李善铭并不信任他，所以才没有带他来。

　　但眼下情形也容不得他想太多，只能在进入地宫之后随机应变了。

　　李善铭带了随身护卫，大约十来个人左右，都是身强体壮的大汉，辜苏猜想他们腰上肯定别着手枪。亨利只带了江开和两名随从，他似乎还没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有多危险。

　　辜苏小声地提醒了下跟在他身后的江开：“进去后小心点儿！”

　　江开点点头。

　　越靠近地宫，辜苏的感觉越强烈。他凭借着祖父留给自己的记忆，差不多已经能够推断出来地宫内部的大致情形。

　　“地宫入口还没到吗？”李善铭焦急地询问道。

　　辜苏没有理睬他，而是快速走了几步，走到一面石壁前，伸出手在墙上四处摸索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按了一处墙壁，突然听见“哐啷”一声，不远处一块大型地砖挪动，露出一个不大不小、刚好容得下一人通过的地下入口。

　　“原来在这里！怪不得我当初怎么找也找不到。”亨利看后感慨道。

　　李善铭也感到十分惊讶，“这个入口设计的还真是够隐秘的啊！”

　　辜苏带头进入地下入口，其余人跟在他身后，踩着铺满厚厚尘埃的台阶，一步步进入地宫。

　　借着火把的光亮，辜苏看清了整个地宫的构造，跟他脑海中之前浮现出来过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内部并不是很大，两旁设有各式各样的鲛人雕像。辜苏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将血抹在一处石壁之上，之间长长的过道里立刻亮了起来，原来是鲛人手中的油灯自己燃了。

　　“跟着我的步子走，小心机关！”辜苏回头叮嘱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