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荼》缘止

95、真情流露

　　路上的人群散开，在尽头走过来一个身着浅灰锦服的高大男子，决明子一看，来人是段宁。
　　只见他径直走到三人面前，对着中间的冷无涯恭敬地说道：“冷姑娘，我家大人想请你去前面的茶楼一叙。”
　　身边的决明子和醒辰都不做声，等她自己拿主意。许久，冷无涯将手中的一个小泥人塞进决明子的手里，道了句：“那就请段公子带路吧。”
　　这个段宁是怎么了？他不是不想自己和莫白见面吗？为何这会儿又来请她？冷无涯一路尾随着他，来到了这条街市上的一个茶楼。
　　扶着栏杆小心地踏上了二楼的地面，在段宁的指导下来到桌前坐下。桌上发出茶水入杯的响声，顿时清幽的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你就是冷无涯？”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子的声音。
　　冷无涯一愣，怎么想跟她见面的人不是莫白么？这个声音，很陌生，她确定她没有见过这个人。
　　“原来你是个瞎子。”对方又道。
　　“我说，你未免也太不懂礼貌了吧？”冷无涯翻了一记白眼，道：“有你这样当面戳人痛处的么？”
　　“呵呵......”男子轻声地笑了起来，嗓音很是清润。他又道：“是我冒昧了，那我跟你赔个不是。”
　　冷无涯摸索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心地浅酌了一口，开腔道：“算了，看在你请我喝这么好的茶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对方又是一阵轻笑，话音响起：“你比白璟可是有趣多了！”
　　“你认识白璟？”
　　“我不但认识她，而且跟她很熟。”男子颇得意地回答。
　　“你说吧，你究竟是谁？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我可告诉你，我的两位朋友就在楼下，你再不说，我可要走了。”
　　“好，那我们进入正题。”他的声音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我见你是为了莫白的事，最近他不知受什么刺激了，整个人变得阴郁，喜怒无常，难以捉摸，我简直快要被他折磨死了！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我怎么帮你？”
　　“我叫伊远山，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对方突然很爽快地说了出来。
　　伊远山？莫非他就是莫白的弟弟？冷无涯之前听白璟提起过，莫白，也就是伊远墨，才是黎国真正的帝君，而他的弟弟伊远山不过是暂代帝君之位。这个伊远山，这个时候来找她，会有什么事？
　　“你和他的事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冷无涯，你可真幸运，他那个人是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的。”伊远山的话里又带上了戏谑的味道。
　　他仔细地端详着对面的冷无涯，俊美的脸庞染上一抹迷人的浅笑，道：“不过你的确长得很美，我都有点喜欢上你了。”
　　冷无涯一听，随手一杯茶泼了过去，伊远山的脸被茶水浸湿，茶水洒了一桌。旁边的侍卫见状，立马上前准备捉住冷无涯，却被他制止：“住手，退下去！”
　　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茶叶，倒也不恼，又说道：“我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谁让你先调戏良家妇女的？”冷无涯没好气地说道。
　　“喂，你对他也这样吗？”伊远山俊脸浮现一丝好奇，“看来他会爱上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那样的人，就该被你这样的人管着，这叫什么，一物降一物！”
　　冷无涯截住他的话，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他那样的人’？什么又叫‘我这样的人’？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她的话把伊远山说得一愣一愣，他心里惨叫，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活到这么大，他终于找到对手了，并且这个对手的实力貌似还在他之上！伊远山抚了抚额，恢复到认真的模样，说：“好了，我承认我说不过你，行了吧？冷无涯，我真的是有事找你。”
　　“我说了不帮你么？是你一直在浪费时间。”
　　伊远山的心口无疑又中了一箭，然他继续道：“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知道，他跟白璟成亲了，是他对不起你，但是他也是逼不得已，你是不是也该理解理解他？”
　　“我很理解他呀，我既没跟他吵，也没跟他闹。”
　　“但是，你决定离开他，是不是？”伊远山一针见血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冷无涯低下头去，半晌，语气怅然地回道：“是，因为我跟他已经绝无可能，不管他有没有和白璟成亲，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一直以来，是我太天真了。”
　　“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只要你点头，我立马带你去莫府。”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可以的话，我跟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心里一直有你，是你放弃了他。”伊远山有些气愤。
　　“你说是就是吧，可能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不会很好，你就再忍耐一阵子吧，时间长了，他会好起来的。”冷无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胳膊被人攥住，伊远山在背后喊道：“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是你让他爱上了你，可是现在你却又要推开他，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不知怎的，冷无涯突然暴怒起来，她用力挣脱伊远山的桎梏，道：“难道我对他的爱就比他少么？离开他我就不会难过么？我也不想跟他分开，我也想成为他的妻子。我在淮安城听到他要跟白璟成亲的消息，当时，我有多难过，我有多绝望，我甚至想去死，这一切，你又知道么？在莫府，我差点死在白璟的手里，可是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要那样恨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要躲得远远的？为什么我失去了一切，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伤心。我不说，是因为我爱他，我不想他为难，不想他自责，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我究竟做错什么了？你们一个个都要这样来逼我！”说到最后，冷无涯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爬满脸颊。
　　一直以来，她隐藏得很好。
　　在人前，她从不落泪，从不表现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她必须把所有的痛苦和泪水都深埋心底，因为她不想看到别人为她担心。
　　但是，今晚，在伊远山的面前，她突然就爆发了。她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也许是因为她跟伊远山不熟吧，所以她才能毫无顾虑地倾吐内心所有的不开心。
　　看着她失声痛哭的样子，看着她倔强地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的样子，伊远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他从不知道，原来，冷无涯对莫白的爱竟是这么深，而他却和别人一样，以为她不过在玩弄莫白的感情。
　　或许就在今晚，他终于知道莫白为什么会爱上眼前的这个女子了，也终于知道为何莫白的心里就只能容得下冷无涯一人。
　　“如果你真的为他好，你应该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冷无涯抬起衣袖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她不想别人再看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这种感觉她真的受够了！她定了定心神，转身下楼去。
　　看着冷无涯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伊远山的心里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怀，突然他想，如果莫白娶的人是她该是怎样一番光景？应该会比现在好得多吧？
　　决明子和醒辰看见哭红了眼的冷无涯，并未多问，带着她出了茶楼。外面依旧熙熙攘攘，只是冷无涯早已无心逗留了。
　　回去的路上，人群拥挤，突然听见有人从一条巷道里跑出来，满身是血。他惊慌地大叫道：“有妖怪！那里有妖怪！”
　　他的话立马引起了人群的恐慌，所有的人都开始躁动起来，纷纷远离那人所指的方向，街上乱作一团。
　　醒辰看了决明子一眼，他立马会意，说道：“你们在这里别走开，我过去看看。”
　　“阿决！”冷无涯出声唤他。
　　决明子一回头，对上她无神的眼眸只听她又道：“小心。”
　　他应了一声，迅速跑了过去。
　　来到那条幽深狭小的巷道，果然，又遇上了玉萝！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越来越明目张胆，随便夺取凡人的精魄。
　　玉萝周身散发出紫色的光芒，映得她身前的一个年轻男子面容闪烁。那人被她紧紧地掐住脖子，表情痛苦不堪。玉萝看了一眼决明子，勾起唇角，一皱眉，只听“咔擦”一声，那男子便口吐鲜血，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决明子无声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听玉萝道：“怎么？不可一世的上仙，竟然会害怕么？”说完，她大声地笑了起来，声音惨厉。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懂回头。”决明子话音刚落，便以极快的速度移到玉萝的面前。玉萝早有防备，二人激烈地打斗起来
　　巷道里的杂物被打得七零八落，决明子一掌劈向玉萝的头顶，却被她以掌接住，自己反倒后退了几步。二人对峙，决明子发现此时她的功力已比当时强上数倍。
　　听到街上的动静，伊远山和段宁也赶了过来。看见冷无涯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伊远山道：“冷无涯，这里很危险，跟我走！”
　　“不用了，我的朋友可以保护我。”冷无涯一口拒绝，眼看决明子去了多时还未归来，她对着醒辰道：“阿决可能不是她的对手，你快去看看！”
　　“那你自己小心！”
　　醒辰疾步离去，站在街心的冷无涯被伊远山带到一边，他好奇地问道：“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是谁？莫白上次看到的男人就是他吗？”
　　冷无涯无心回答他的问题，只恨自己眼睛看不见，什么忙也帮不上。哎，为什么要让她失明呢？哪怕断条腿或是缺个胳膊也比现在这种情况好啊！
　　突然，冷无涯感到背后有一阵异样的感觉袭来。这种感觉很熟悉，她正要开口让伊远山回头看看，却被一个身影抓到了半空中。
　　“冷无涯！”地上的伊远山喊了起来，只见一个容貌艳丽的黑衣女子带着冷无涯飞到了空中，她露出鄙夷的神情，道：“冷无涯，想要抓你还真是不容易。”
　　这声音，竟是香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