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贼》巴黎花花

4、凌乱音符

　　教室的另一角，人群围着的照例是倪东阳，讨论着暑假时举办的1992西班牙巴塞罗那奥运会，中国体育健儿摘金夺银取得好成绩。还有最近发生的实事，以色列客机坠毁什么的，各色新闻。这时期正是青春年少。年少的男儿们热血沸腾，精神亢奋，时常都象是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比赛、竞争，斗狠是他们热衷的一套，如果每个人都像斗鸡，大家就没觉出什么不妥，一旦有人和多数人不一样，即便是表现的谦逊，有礼，斗鸡们却认为这是不合时宜的矫情。入不了他们的眼，就要挑衅，找茬，讥笑，甚至怒骂。
　　邵晞与智军的聊天引来侧目。倪东阳看向他们时烦恶的眼神的确也瞒不过众人。班里同学从开学到现在，以及还有一些之前初中就在一班的同学，所以倪东阳喜欢邵晞，这个小秘密慢慢也吐露出苗头。洪永强之流的男生会时时地调侃邵晞一下，倪东阳听了也不气恼，甚至有些玩笑般的恣意纵容，他喜欢让别人知道他喜欢邵晞，喜欢别人把邵晞和他放在一起开玩笑。邵晞却不认同，因为被开玩笑的事情，几次要和洪永强吵架翻脸。一些女生同学们的议论依旧充斥着不可思议的敌意，她们讽刺邵晞的成绩，不以为然她的歌声，酸酸的口吻来笑谈邵晞的美丽漂亮。当然这样的女生只是及其个别的，但恰恰是有这样一种人，她们的毒舌就好像毒药一般，可以在人群中掀起恶毒的波澜，即便是其他对邵晞毫无敌意的人也可能会不自觉得疏远邵晞，如果邵晞具备解决这种危机的交际能力的话，至少那些本无敌意的人是可以和邵晞做朋友的。但是，要知道邵晞在家庭教育中养成的个性与习惯，导致邵晞根本就不是善于交流和沟通的个性，她们这样的行径，就更难得让邵晞和她们彼此毫无芥蒂的来往。邵晞蚕茧一样包裹自己，想保护自己，殊不知因为她生活交往的态度不够积极，错过了真正改变自己，让自己快乐的和同学们相处的机会。但是这又怎能责怪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呢？她的妈妈并没有教会她这些。
　　倪东阳走到邵晞和智军的座位旁边，语气尽量正常的问智军：“智军，你会打篮球吗？过几周就是学校秋季运动会，我们班要组队，你打篮球还行吧？”
　　“智军原来在乡中，篮球场有吗？”洪永强调侃道。
　　“智军虽然是乡下人，也不至于篮球都没见过吧？”
　　“智军需要的是一双球鞋吧。”嘻嘻......
　　接话的女生是十足的陆党：赵霞和刘丽红。她们是陆蔓蔓的追随者，平时也是不遗余力的诋毁邵晞，本也是普通工人家庭，谁知就没具备朴实的劳动人民本色，倒养成了捧高踩低的尖酸行径。想必也是家庭教育使然。
　　女孩子刻薄起来是十分讨厌的，就象是红楼梦中描写失去本心美好质量的女人就是一滩污浊的臭水。丁点的优越感就可使虚荣心极度膨胀，忘乎所以。自身的城市出身让她们本能的在农民面前自我感就良好。
　　男孩嘲笑女孩，女孩子可以反驳、可以伤心、可以告状老师、可以朋友安慰等等种种的方法脱离自己的困境。可是男孩被女孩嘲笑，男孩子将如何处之缓解尴尬。气不得、怒不得、骂不得、打不得。
　　智军唯一做的只是缓慢坚定的眼神看着倪东阳：“可以，班里球队算我一个。”这就是气场。
　　些许的安静之后，倪东阳说到：“以后放学大家一起练；练，队员之间相互磨合一下。”
　　班里那少数的女孩们躁动着还想说出一二来。却不知谢静华不是瓤茬，斜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们：“你们歇歇吧，积点口德，现在骂人不口软，现世报也是有的。”
　　“你.....你们乡下人真无知，现世报什么的都是骗你们傻子。”赵霞还不口软。
　　“赵霞，什么叫你们乡下人，暑假你奶奶带着你叔叔家的弟弟不是从老家来你家了么？你们家乡下也有很多亲戚，不是吗？你叔叔还在乡下种地，你家这不也是乡下来的么。乡下又不丢人”邵晞本意不是帮朋友吵架。只是想要实话实说，邵晞还不知道其实赵霞奶奶是来帮赵霞叔叔要钱来了，因为赵霞爸爸的工作是接赵霞爷爷的班来的，赵霞叔叔家总认为自己吃亏了，据说还跟赵霞妈妈吵架了。当然这些事情邵晞可不知道，邵晞只是单纯的想帮着谢丽华，结果却噎的赵霞说不出话。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学，吵吵嚷嚷的没必要。赵霞也没什么恶意，你们不要揪着不放了。”陆蔓蔓优雅依然的款款而来。“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邵晞你虽然知道赵霞家的事情也不要到处讲别人家里隐私。”陆蔓蔓果然慢慢的把火烧到邵晞身上。像以往一样，无一例外的，邵晞又要为纷争接盘了。
　　女孩子们纷纷侧目，好像也认为邵晞这是有点过分，把别人的短处拿来嘲笑是不厚道啊。其实，她们只是青春期懵懂的孩子，哪里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首先出身农村不是短处，其次邵晞只是实话实说。但是年龄和阅历是成正比的。这时的女孩子是简单到有些肤浅的，这时的邵晞也不例外，并没有卓越的视界。
　　那时年代的城乡差别是巨大的，两者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贫穷的农民是真的没有丝毫的社会地位的。很多人是耻于成为乡下人。即使是小有成就的农民企业家，也想着要给子女找份体面的城市工作，脱离农村。世界是一直在改变，是非观、人生观、世界观通通都在改变。谁会想到短短的几十年的时间，有些变化甚至是完全黑白颠覆的。现在觉得匪夷所思的观念却真真实实的在那时存在。真理存在吗？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
　　不愿示人的弱点大庭广众下暴露。其实也是人人都知只是赵霞不想被人提及。无脑儿赵霞的眼神几乎要在邵晞身上恨出窟窿了。偏偏邵晞也是个少心没肺的大大咧咧，被人明枪也好，暗算也好，她完全不在状态。但是不要忘了，邵晞那位有着精明头脑的挚友。
　　谢静华毫不示弱：“如果赵霞没恶意，那么看看到底谁有恶意？我看是你这个陆大好人倒是居心叵测，烧火丫头出身吧！火越烧越旺啊。”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句好犀利，直捣黄龙。真正打蛇就要打七寸。
　　“你......”陆蔓蔓的脸很入戏的马上通红了，倒像个娇羞愤愤的大家闺秀了。
　　“你们别不识好人心，蔓蔓本来就是帮忙的解决问题的。”刘丽红这个狗腿比较赵霞多点头脑。
　　“你们女生别吵吵了，有力气还要成立啦啦队，给我们男生加油，这样我们才有动力啊，哈哈哈哈.....”没个正经的总是洪永强。
　　争吵的石块落水了，激起的涟漪总会泛在有心人的心海。
　　生活是一门功课，掌握技能也是要学习的。学习生活让有的人耍奸使诈更隐蔽了，让有的人擦亮双眼识人更清了。挫折了、跌倒了、成功了、忘形了。有人内心最初的本意慢慢的被欲念侵蚀了，还有些人因为生活的打压，却因为心贼窃走了抵御的原力，而无力还击，几欲崩塌。唯有期盼具备强大内心又至善至真的真爱。粉碎禁锢，拯救心灵。
　　吵吵嚷嚷中生活学习继续着。
　　“同学们，化学实验课的分组是两人一组，现在我按照学号分一下。大家都听好自己组员。以后上课都记清楚了。”
　　“智军，邵晞。第十七组。”
　　“赵霞，陆蔓蔓。第十八组。”
　　......
　　小歌老师虽然刚刚大学毕业，但是，并没有特别激进的工作热情。要说老师态度懒散也不对，准确的描写小歌老师，就好像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类似乡村民谣一般的慵懒。讲话，做事都是平和到极致的。虽然是男老师却也不怎么发火，轻易也不会批评任何同学。眼神中不会特别欣赏好成绩的学生，也不会故意无视差成绩的学生。是一个极富个人随意慵懒特色的老师。却不知学校领导们是否欣赏这种个人性格鲜明的老师。
　　课后，倪东阳来到邵晞座位边。
　　“邵晞，你和洪永强换换，和我一组，正好可以教教你化学实验课。数理化都是你的弱项。”倪东阳一副理所应当的傲慢态度。恰又无意的蔑视了邵晞的学习能力，让邵晞隐隐不乐。于是邵晞就果断的拒绝了倪东阳。
　　“不用啊，智军成绩也很好，完全可以教我。”说着转身看向智军。头也转向靠近智军的课桌问到：
　　“是吧，智军。”扑闪着大眼望着智军。
　　那一刻，智军曾深深地定格在脑海中。多少次梦回少年，浮现的就是这脸庞和这双眼睛，眼白泛着淡淡隐隐的蓝、眼珠黑大，睫毛浓密。象是婴儿的眼睛赤诚中透着可爱。带着热烈的期盼，希翼着他的肯定。细白的皮肤下细细浅浅的小血丝，这更让脸颊透着粉白。这一刻智军青春懵懂的悸动是冲击震颤的，少年的情怀来势也汹汹。
　　“嗯，”只一个字，智军简短而有力的回答了邵晞。
　　不管邵晞这个傻丫头是不是知道倪东阳的心意。智军是完全明白倪东阳对邵晞的想法的。但是，此刻智军并不想顾及倪东阳的执念，他只想遵循自己内心最真挚的情感，他不想令邵晞失望，不想看到邵晞大大的眼睛蒙上失望的灰色。
　　“随便你。”倪东阳说话片刻并没有望向邵晞，却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智军。那表情透露些许深意。像是识透了智军的心思。像是心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有些许挑战也有些许警示的意味。
　　智军淡然平静的直面倪东阳的注视，并无漠视也无退却。
　　男孩的眼神对决可以是幼稚可笑的，不过，智军与倪东阳却是有着一般同龄男孩没有的心智与决断。邵晞是个不开窍的笨女孩，倪东阳的心思她从不曾察觉，一个面似冷锅冷灶，一个心似困兽犹斗般急切不安。智军想到这些，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可笑，嘴角浅笑一下，避开了倪东阳挑衅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继续努力，谁来读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