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步出天之殿堂，弃天帝回首望了望挂在正中央的乾坤镜，镜面依旧泛着光，闪烁不定却也象征了殿前的威严。他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繁重的黑色锦袍，微微皱起了眉，接着，抬起脚，摇身一变，就地消失。
天之殿堂又恢复了寂寥，他这一趟也不是要去串门，也是找太阳神要个说法。就算天界第一武神再也下不去苦境，也不会无所事事。
太阳神殿倒有些许出入，前方有两个天官目不斜视，尽职尽责地守护这里。
弃天帝甫一过，那黑压压的气场就震得他们一个发抖，打起了寒噤。毕竟，天外有天，弃天帝就是有这副脾性，哪怕站在六天之界，他也不曾再换回原来那副装束。
就连云团都是白色的，只有他，黑得彻底。
弃天帝踏进门来，太阳神正抱着一个瓷器好好擦拭着，器身呈青色，上绘云状图案，有几分仙意。弃天帝徒自上座，闭着眼假寐了许久，这才等到对方完成婆婆妈妈的举止。
这会儿，太阳神一脸温和地看过来，他也冷冷地盯着。
“嗯，”太阳神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寻我何事？”
弃天帝淡道：“我之三份神识曾凝成识蕴琉璃珠放置在孽镜台，镇诸恶，你将他们拿去做什么？”
太阳神收起一双手拢进袖中，“诸恶皆怕孽镜台，你这个天上第一大恶可以做件好事也是常情。”
弃天帝嘲讽地笑，“我问的不是这个。”
太阳神朝他点了点头，“孽镜台坏掉了。”
弃天帝眼神一凛，“你做的？”
太阳神无辜道：“谁不知我是最为和善之神。”
弃天帝反问，“不错，于是我担了这罪名，现在三界都知弃天帝找了苦境麻烦又来找冥界麻烦，孤魂无法得到判决，通不去轮回司。”
太阳神侧转过头来，“炼狱关了一只新上任的麒麟，我用它们给他升华神气。”
“嗯？”弃天帝皱眉，“凡人？”
“凡人。”
“为了区区一个人类，用掉我的识蕴，还毁了孽镜台？”弃天帝冷冷一笑，“天神之意都是深不可测，比起你来，我尚是九牛一毫。”
太阳神不苟同道：“区区人类？人类会跃神而居，你不信的话，我们打打赌如何？”
“不。”弃天帝说起话来言简意赅，冷然恢复站姿，太阳神邀他入座也无动作，观赏起了旁边用翡翠玉雕成的一幅鲤跃龙门图，这也是承了人间的凡俗风雅。少顷，他便失了兴趣，转身欲走。
太阳神道：“你不跟我打赌，是怕输么？”
“不必激我。”弃天帝气定神闲负手，“太阳神不做没有结果之事，我在苦境吃了一记，可记上万年。恰巧，万年前我才历过劫，算一算，又到了。”
太阳神叹道，“看来你也发现了。”
弃天帝意味深长地扫视他，“找了个五灵，压我之魔气么？饶是高我几阶的，也得掂量掂量。”
弃天帝不喜久待，又朝着天之殿堂而去。
天神爱恨分明，魔神亦然。身为异度魔界创始者，他远远可以再造一轮，只是，长远大计需深思熟虑。拈了个口诀，放出幻境，炼狱的熊熊大火立刻穿雾而来，火光烧得四周逐渐亮堂。
再看另一个方向，孽镜台上果真毁之一旦，而原本弃天帝一体双身的识蕴正位于一人跟前，一派肃穆，颇有天界的威严和魔界的冷酷。被火灼烧那人，早已面目青紫，唇无血色，发丝纠缠不着寸缕，十足难看。
弃天帝对人类不存怜悯。
缓缓闭上眼，再睁开，他已将神识附在识蕴残像中，身临地府。这一动，干脆动了两个，黑白弃天帝同时回望，同时开口，竟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只见他幽幽道：“忌霞殇，是你向太阳神提出要入仙籍？”
忌霞殇已对一连串惩罚麻木，现在再听是成仙之道，更是摇头，断断续续道：“忌某何德何能，不敢高攀。”他没抬起头，已然失去力气，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骨头似散架了，任何心愿都是徒劳，哪还有先前的意气风发。
这便是人类的脆弱。弃天帝似笑非笑，“已经放弃了？”
忌霞殇微微一笑，“不，我是在期待，受过火刑，我会否就能见到日光。据我所知，就算是天界，也昼夜不分，不见四时。”
弃天帝没想回答，只是道，“你之因缘非先定，入仙籍需历三劫，一乃七世之劫，二乃君王之劫，三乃地府之劫。”
忌霞殇看着眼前一黑一白的鞋履，概叹道：“没有轮回，何来七世？”
弃天帝给予解惑，“七世已破，轮回司才不接你。”
忌霞殇不懂。神鬼之说，不在他的腹中文墨一列。这位天神所述的一切，太过于广阔，虚无飘渺，毫无实际性。他不免笃定，“那日言说之人，便是你？”
弃天帝轻哼，“若是我，我不会放任你在此。”
忌霞殇失笑，“你会救我？”
弃天帝淡淡睨他，“别乐观，我答应助你便逆了你的劫数之命，也有我本身的理由。你首要做的，是好自为之。”
忌霞殇奇道，“既然有险，为何还帮？”
“你猜？”虽看上去不妥，还是能不停地说话，可见识蕴的神气帮了其大忙，等于有仙骨加持，省去直取灵魂之苦，均痛在皮肉。弃天帝不着痕迹览顾，知晓这个人类平白捡了便宜。
他顿了顿道：“驱逐余善，前路会更宽敞。”
忌霞殇坦而言之，“心中有善，无为而有为则可为，有为而无为则不为。”
“冥顽之辈。”弃天帝倒笑了，“妄自菲薄，弊端大盛。”
忌霞殇轻声一叹，并未接话。
弃天帝说到做到，水袖一扬，那火舌再旺，也被寒意压制，纷纷扑灭。与此同时，镣铐也化为软物，被铐之人往前一摔，摔到前方，黑白两者各执一条手臂，这就架在跟前好好端详，啧道：“丑。”
天神没有相貌观念，只觉得颓然不堪，灰头土脸，爱干净的弃天帝自然很是嫌弃。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带上天之殿堂，蓦地甩上坐塌，忌霞殇转眼就换上干净的衣服，如何套的也看不出步骤。
弃天帝站得老远。
倒是忌霞殇有一个在意的地方，“你是要囚禁我？”
弃天帝饶有兴味地瞧着他，“那又如何？我做了便有我的道理，否则哪怕你下到第十八层，也与我何干？”
忌霞殇逐渐明白这个天神的脾性善变，无法揣测，因而不再多言。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