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的前世今生（清穿）》思丝飞絮

90、再见絮涵

　　涵儿她，出事了……

　　满脑子都是回荡着同样的一句话，只是却不能理清这其中的含义，因为所有的思绪已经堵塞让人无法思考，全身也僵硬着，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怎么做。

　　涵儿，一个曾经为之宁可抛弃一切的名字，一个以为早已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的名字，一个几乎忘却的名字，为什么偏偏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时候又突然出现，而且是以这种惊天动地的方式，仿佛是蓄意已久打破一切宁静。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还放不下？不，不是的，那只是自己面对突变而错愕，只是自己一直希望她能幸福却事与愿违而痛心。

　　“十四阿哥！……十四阿哥？”胤祯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罗察在跟自己说话，此时絮潆早已与伊苏氏离开，想必是往后院去了。“真是失礼了，十四阿哥请用茶。”罗察抱歉的说道，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心。

　　胤祯端起新泡的热茶，刚碰到嘴边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涵儿……涵格格她发生了什么事？”

　　“哎……”罗察一声长叹舒发着伤心与自责的情绪，然后直摇着头，“都是老夫的错，都是老夫的错！”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切皆是命，岳父大人何必如此自责。”此话胤祯既是安慰罗察，也是安慰自己。

　　罗察又是一声长叹，过了一会儿，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将事情娓娓道来：“涵儿从小就胆心怕事，加上她额娘身份低微，老夫总担心她会被人欺负，所以希望能给她找户好人家，了了老夫的一件心事。正白旗包衣骁骑参领是涵儿额娘的表兄，姓喜塔腊，他有个庶出的二儿子穆都。穆都虽然是庶出，但自小便聪明，能文能武深受长辈喜欢，只是穆都无心为官，却喜从商，在山东也建立起了一些小生意。那年穆都来京到府里作客，一眼便相中了涵儿，回山东后不久便差来了媒婆提亲。老夫见他年青有为，对涵儿一往情深，便应了这门亲事。涵儿嫁到山东的第一年常常让人捎信回来，信里写的都是穆都待自己情深义重，敬若天仙，但后来慢慢的信越来越少，而且内容也越来越简单，后来整整三个多月都没消息。她额娘也很是担心，常常茶饭不思，后来老夫差人到山东才知道涵儿小产了。”

　　在前往絮涵屋子的路上，絮潆也正听着伊苏氏的述说。“阿玛曾告诉我姐姐小产的事儿，还把姐姐接回家里休养了。”

　　“但涵儿住了半个月便说心里牵挂着丈夫要回去，我跟老爷看她心情好多了便也由着她。哪知……哪知半个月前便收到穆都病逝的消息。”伊苏氏说着眼睛不由红了，“我们都担心涵儿，老爷便让你大哥亲自到山东看望，也替老爷跟我向亲家了表心意，只是你大哥一看到涵儿那样，也不顾亲家反对硬是将涵儿接了回来。前两天我那表哥还打算上门来要人，幸好被八阿哥知道拦了下来，跟表哥分析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表哥才就此作罢。”

　　这事儿怎么又跟八阿哥扯上关系了？难道阿玛真的已经是八爷党的人……絮潆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测。“二娘，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八阿哥提到的厉害关系究竟是什么？”絮潆追问道，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这次我们一见涵儿，简直都不敢认出她来，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脸色苍白憔悴，还发现在她身上有不少新旧的伤痕，而且……而且……常常突然间发狂，任何人都制止不了……”伊苏氏哽咽了，忙用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望着即将踏入的小院，隐约中听到屋里传出的痛苦的叫声。伊苏氏拉住絮潆，“潆儿，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说完便带着婢女走了进去。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推开房门，絮潆不敢相信这些话既是来自絮涵的声音。

　　伊苏氏冲过去朝围在床边的下人们令道：“你们快用布将格格的手脚绑起来，小心别伤了格格！春梅，去打盆凉水，用毛巾给格格敷上！秋菊，还不快将格格的药拿来！”看见伊苏氏在这混境之中冷静地指挥着，絮潆知道她一定每天都面对着同样的事情，才会这样的镇定。

　　絮潆很想上前去帮忙，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做，只怕自己妨碍了大家，反而误事。只是远远地站着，然而絮涵那一句句让人撕心裂肺的狂言、那被布条紧紧绑束着依旧不放弃疯狂挣扎的四肢，絮潆不禁捂住嘴巴，脑子里竟闪过那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还有莫儿幼稚的笑脸……

　　“夫人，药来了！药来了！”秋菊一手拿着烟杆，一手拿着小盒子跑了过来。

　　“这是什么药？”絮潆上前一把将小盒子从秋菊手里夺了过来，虽然心里早已有了定数，却还是打开要亲眼确认。“鸦片！”絮潆极其地不愿意，然而一打开盒子，喉咙里是忍不住地喊出这两个字。“二娘，为什么要给姐姐吸这个？姐姐已经成这样了，你们还想害死她吗？”絮潆毫不留情地朝伊苏氏质问，莫儿被害的事件记忆犹新，为什么这万恶之物中了魔咒一般总是缠着自己不放，秦皓月、莫儿、絮涵……

　　伊苏氏愣了一下，说道：“这是给涵儿的药，秋菊，还不快给点上！”秋菊忙上前，但见絮潆没有松手，便又看了看伊苏氏，不知如何是好。

　　“快给我！快给我！”床上的絮涵一听到“药”来了，仿佛看到了救命仙丹，又大叫起来。

　　“你听到了吗？涵儿需要它！快给我！”伊苏氏伸出手掌心朝上，朝絮潆冷冷地说道。

　　然而絮潆却是坚决，也不顾辈份开口便拒绝：“不可能！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这东西是魔鬼，会让姐姐一直坠落下去，直到死……”

　　啪——

　　清脆的一声，除了在床上依旧陷入毒瘾发作而疯狂的絮涵，在场的人都静了下来，呆呆地望着伊苏氏和絮潆。伊苏氏指着床上的絮涵，泪流满面地朝絮潆吼道：“你看看涵儿这个样，我这个做额娘的可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可以怎么办？我可以选择吗？你告诉我，我可以选择吗？”

　　伊苏氏是知道的，知道这盒子中放着祸根，但她也知道，如今只有这盒子里的东西絮涵减少痛苦。絮潆也是知道的，戒毒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特别是在这没有任何条件支持的古代。看着伊苏氏恳求而悲伤的眼睛，听着絮涵早已失去理智的狂吼，絮潆只能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默默地离开。走出房间关上门，脸上依旧是火辣辣的，然而痛却在心里。

　　夜是宁静的，人心是孤寂的，这一场剧变几乎让人五内俱崩。两人背对着躺在床上，凉风徐徐让轻纱帐泛起微波，这本是一个很舒适的夏夜，然而却是那么拘束和窒息，本想深深地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又害怕打扰了彼此。因为两人都知道，这一夜，谁也无法入睡，彼此都需要好好地冷静，去接受这样的变故。

　　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眼睛，更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中又看到絮涵毒瘾发作时的狰狞和饥渴，看到她吸着烟杆时的享受和满足，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来历不明的伤口，一切并未如罗察和伊苏氏说的那样简单……床边轻轻地摇晃让絮潆从梦中醒了过来，胤祯正准备更衣去上朝了。“胤祯，”絮潆撑起身子，睡眠不足让声音有些沙哑，“我要帮姐姐把鸦片给戒了。”

　　“嗯。”胤祯望着她，只是轻轻地应了声，语气却是坚定。

　　“我知道这是一件既漫长又困难的事情，但是我一定要让以前的姐姐回来。”絮潆许下承诺，然后问道，“胤祯，你会帮我吗？”

　　胤祯侧身在床沿边坐下，伸手将絮潆的拉过，拇指指腹轻轻地在她手背上磨搓着，最后紧紧地握住：“会，我一定会。为了涵儿、为了莫儿，更为了你。”

　　虽然絮涵再一次出现在两人的生活中，却没有影响到彼此的感情，反而为了同一个目标、同一个心愿，两人的心更紧密地靠在一起，胤祯和絮潆都相信，这是他们的信任与默契。

作者有话说

　　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