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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偶然安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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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让头脑变得混沌和飘然,身体却变得沉重起来,胤祯躺在软榻上感受着随着毛巾的抚擦带来的温热,一阵淡淡的乳香混绕着浓烈酒气飘荡在鼻息之间,这种混沌与清醒之间的感觉真的很微妙。
“十四阿哥吉祥,娘娘吩咐奴婢为十四阿哥送醒酒汤来了!”冷静而别有深意的声音像一盆冷水般泼醒了昏沉的神志。
胤祯正要撑起身子,而身边的蒙古少女已伸手扶住了他的腰。“怎么会是你?”胤祯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居然在意她的眼神、她的言语,甚至她的感觉。看到她望着自己正攀扶着蒙古少女纤腰,胤祯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你别误会,是娘娘吩咐我来的。”看到他缩回了那碍眼的手,絮潆心情竟也舒畅了许多,但是语气依然淡漠,“娘娘说醉酒伤身,请十四阿哥喝了这醒酒汤,多保重身子。”说着将端着醒酒汤的托盘往他面前送去。
听到她的冷淡的语气,胤祯心里不禁来气,便拿起汤碗一饮而尽:“代我谢额娘关心。”最后将空碗重重地丢回托盘上。
“是。不妨碍十四阿哥休息了,奴婢告退。”絮潆此时才不想看到他不耐烦的态度,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胤祯突然冷冷地说,在絮潆听来就像主子为难质问着奴才。
絮潆慢慢地回过身直视着胤祯:“十四阿哥还有何吩咐?”人却依然站在帐帘旁边。
胤祯没有回答,只是朝身边的蒙古少女淡淡地说了句:“你退下吧。”
这让絮潆有些意外。蒙古少女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胤祯此时目光已在絮潆身上,不再看着自己,也只好识趣地站了起来。絮潆此时才发现这蒙古少女的外套衣襟上的两个扣子已经解开了,看来要是自己来得晚点可真是会撞上更好看的戏了。少女将衣襟的扣子小心扣好与絮潆擦身而过时,絮潆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失望和埋怨。
此刻帐内只剩下胤祯和絮潆两个人,两人一个坐在软榻上,一个站在帐帘边,都没说话。看到胤祯此时用因醉酒还有点迷惘的眼睛望着自己,絮潆感觉很不自在,将头扭向一边不想看到他。
看到她的反应胤祯觉得有趣极了,于是逗着她说道:“怎么不说话了?”
“您让奴婢说什么?要奴婢说‘看见十四阿哥今晚有美相伴,沉醉温柔乡,其实与奴婢相比也不过一丘之貂’之类的话吗?”看到刚刚的一幕,想起几天前他对自己的质问,絮潆抬起头望着胤祯,心里的委屈忍不住在发泄出来。
这几天里胤祯想了很多,越想就觉得那天自己对她说那种话是过份了,但是这几天两人见面都是不理不睬的更是不好受。原本想乘机好好跟她说话,但她左一句“奴婢”右一句“奴婢”刺耳得已让胤祯心烦意乱,加上什么“有美相伴”、“沉醉温柔乡”的话,让他更加烦燥,甚至气上心头。
“你打扰了我的好事,打算怎么赔我?”胤祯故意说道,既然已被人说成这样了,那就沉醉一次又何妨。未等絮潆反应过来,胤祯已突然从榻上站起上前一把拉住絮潆的手猛地往身后甩去,絮潆整个身体重重地跌在软榻上。
“啊!”絮潆惊叫一声,却见胤祯已栖身而上,才发觉不知何时开始他那原本只高自己半个头的身体已变得如此高大,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完全压制在身影之下。带着酒气的呼吸已喷向脸庞,惊吓之中絮潆一手用力地撑着他的身躯,另一只手则挡住自己已扭向一边的脸。
原本只想教训她一下并不是真要吻下去,但看见那抗绝和惊惶的神色,胤祯已是一脸的阴霾,心里尽是要冷嘲热讽的冲动:“怎么了,被四哥碰就可以,让本阿哥亲一下也不行吗?怎么说你也是未来的十四福晋,本阿哥还未介意你跟四哥干那种事呢。”
“你混蛋!”大吼之际一脚往那腹中踢去,絮潆翻身而起冲出了帐外,分不清是失望、是委屈还是羞愤,脸上已满是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
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伤心之人总喜欢夺门而走,不是因为真想离开所谓的伤心之地,不是因为想要逃避所谓不愿相见之人,只因为这一“夺门”所能舒发的那股怨气,只因为一路狂奔所能带来的身体疲惫让脑子无暇顾及悲伤。星空依然灿烂,与浩瀚宇宙相比人是如此渺小,在这草远之上人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尘埃。身体开始累了,腿脚也慢了下来,不再奔跑,没有目的,只是望着漫天的繁星一直往前走,直到前方出现一条细长的银河。是吐力根河,数天前胤祯曾带她来到这里,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清澈的河水透心爽快,那开朗的笑容洋溢温暖,只是那一切都是这么的脆弱无法经受考验。
絮潆想到此时此刻再次漫走河畔却是孤身一人温情不再,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提手正欲拭去,突然间一只大手拍向了她的肩膀。
如此深夜茫茫草原、人迹罕至的地方居然有人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到她背后让她无法察觉,絮潆心中一紧潜意识的自我保护让她毫不犹豫地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直伸向背后的衣襟,猛地俯身一提。对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一招,毫无反抗之下整个人从后翻身重重地跌趴在地上。“谁?”絮潆稳扣着那手腕不放,一只膝盖已顶向那肩关节上,好个标准的擒拿锁肩。
“哎哟……是我啦……”地上之人吃痛地叫着,另一只未受约束手正拼命地拍打着草地。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絮潆连忙松开起身,只见那人踉跄爬起,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喃喃自语:“阴沟里翻船了……真他妈的倒霉。”
“十阿哥,怎么是你?”絮潆惊讶地叫道,那不修边幅豪爽的语气不是胤誐又是谁。
更让絮潆意外的是另一个清朗的笑声在身后响起:“老十,老早让你平时要勤练功,瞧,现在连十四弟妹都打不过,还真窝囊!”说话的正是胤禟。
“九阿哥!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絮潆睁大了眼睛,实在没想到竟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会碰到这两个人。
胤誐已是一额头的汗,衣襟和下摆还粘着几根草:“拍你一下,不用这么狠吧!”语气中尽是不满的投诉,脸上却是无奈的苦笑,“你倒底怎么回事,我跟老九一直都坐在这里,这么大的火堆都看不到,你发什么呆啊!”
刚才絮潆真是发呆了,竟没发现这里有人,更没发现前边那生起的小火堆。此时絮潆才只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十阿哥,没……没想到是你啊,还以为是……”
“哈哈,你不会以为是刺客吧?”看着胤誐的狼狈和絮潆的无措,胤禟几乎是捧腹大笑,“不过真的想不到你身手这么好,看来以后十四弟可有得受了。”
胤祯……一想起这个人,絮潆脸色就沉了下来,轻轻地将头扭向一边望着依然泛着银波的水流。什么叫“以后”,现在自己就已经受够了,恐怕以后连面也不想见,话也不想说,又如何去受……
胤禟看出了她目光中的异样,于是收起了笑容:“怎么了?”其实从刚才看到她失魂落魄地走过来,就已经发现了不妥。
“没什么。”絮潆回过神来看到胤禟那关切的神情,忙摇了摇头问道,“九阿哥、十阿哥,这个时候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知道她在扯开话题,胤禟也不再追问便就着絮潆的问题作出无奈的模样,笑道:“像我们这种孤家寡人只能闲着无聊出来走走,哪像老四、老十三他们要陪娘子啊。”
“九阿哥真会开玩笑,像九阿哥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一定迷倒不少女人,只怕是九阿哥烦她们而逃出来求个清静吧。”见他跟自己开玩笑,絮潆也忍不住戏虐地给他戴上了高帽。说实话胤禟真是个天生的美男子,要是扮起女装来肯定招不少女人妒忌。
“你这么说就错啦!”一旁边的胤誐清理好了衣服上的杂草,坐在火堆旁边说,“最能迷倒女人是老十四,瞧他刚才跟那小妮子若无旁人卿卿我我的模子真让人眼红。弟妹你可要多看着点……”
“老十!”胤禟哼了一声。胤誐还没反应过来,但见胤禟正瞪着自己,也只好不再说话。
絮潆只是淡淡一笑:“那可真要谢十阿哥提醒啦!”
“老十那人就这样,别理他。”胤禟上前了两步,低头轻声道,“老十四是有心高气傲了些,但不是薄情寡幸之人。”经过刚才的观察,胤禟已知道絮潆一定和胤祯闹别扭了,作为兄长,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
“嗯,这我知道。”絮潆只能点点头,这一点她是了解的,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让他们不法冷静地去面对。
这些在火堆边的胤誐举起一根长树枝大叫道:“喂,老九,鱼都烤好了!”树枝上正串着两条细鳞鱼,闻来阵阵烧焦的鱼香味。
“哇,你们在烤鱼吃啊?”絮潆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胤誐拿着一根串着烤好的细鳞鱼的树枝往絮潆面前一递:“来,给你尝尝,这吐力根河的细鳞鱼可是人间美味啊。”
“谢谢。”絮潆忙接过,看着胤誐早已自个儿开动起来,便轻轻地咬了一口,“好好吃啊!”没想到这鱼这么鲜甜味美,絮潆捂着还嚼着鲜鱼肉的小嘴,忍不住地叫道。
不得不佩服这两个阿哥,专挑着这深更半夜的时候,在漫天繁星夜空之下,坐在辽阔草原之中,在清澈地河溪边烧烤,此情此景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絮潆有点感谢胤祯了,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一气之下跑到这儿来,也不会碰上这两个如此会享受的阿哥,度过她在这草原上最暇逸的一夜,安抚那已受伤哭泣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