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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好友请求 ...

  •   这几日 ,钟未再碰到岑宋滒,竟然也不会觉得像是冷不丁的了。他们所在两个部门之间的工作接触都是通过线上,他们一如既往的常有工作对接。钟未从刻意的保持从前,到不知不觉的恢复常态,看到他的名字心里也不再有异样,也就过了这么将近一周的时间。你看,只要你毫无他念的给自己准备,人的心理接受能力其实很多时候都比自己以为的要快很多。
      快到下班的点儿了,钟未和大家一样,不慌不忙的收捡着东西,整理着桌面,只等着到点了打卡回家。这时候章章来电了,钟未看了一眼接起来,还没说话,章章便吼了过来:“姓钟的你什么意思!邀请了你百儿八回了,你咋就还没进来?”钟未楞了:“进哪里?”章章终于减了减她的分贝说道:“同学群啊,我建的,能联系到的同学都进来了!还有木老师、何老师、陈老师他们,你到底进不进来!”钟未心虚的赔笑说:“哦哦,微信还是□□啊?我还没看到呢,这就看这就看~”说着话看大家都出了办公室准备回家,钟未想着反正现在出去,电梯也挤着说不了电话,干脆在位置上坐了下来。章章和钟未是初中同学,两人是闺蜜,虽然初中毕业后,高中、大学和工作都不在一起,但两人一直联系密切,隔三差五的不一定会聚聚,但对彼此的工作、感情、生活也却都了如指掌。章章听她这么说,急齁齁吼着:“你最好赶紧哈!”见钟未赶紧答应了,然后又笑嘻嘻的说:“你下班了?等下回去吃完饭我们摆会儿,我跟你说个事!”钟未赶紧问“刚下班,什么事?现在说!”“现在你先回去弄吃的,晚点我们慢慢聊会儿!”钟未想到他们自上次聚过一次之后,也确是有两三个月没有好好聊聊天了,于是说:“好,收拾妥当微信来个信号。”挂了电话,钟未打开微信,找到章章的消息,一连着发了五六次入群邀请,她从来都是这么急切,各种想法、主意、心情都恨不得马上得到回应。可是,有时候有的情绪连自己都未必能马上回应自己,何况他人呢?好在章章性格大咧,她希望的急切,却又能做到不在意和不计较,这样又避免了不必要的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钟未自顾笑笑,章章哪像自己这么小心眼,芝麻绿豆的事都要别别扭扭的,大家不见得谁还记得谁。
      钟未其实也不是还在计较着什么,她也说不清怎么就没有了参与大家的兴致。
      钟未的班主任木老师,是一位特别操心的老师,对同学们有着强烈的责任心。他的使命感导致他常常非常急切,他总是殷切的期盼着大家都能好好的读书、认认真真的上课、乖乖的考试,把所有花样百出的聪明劲都能用到学习上来。那时候的农村大部分学生和钟未一样,都是父母外出的留守儿童,有的和爷爷奶奶生活,有的和亲戚生活,有的会则好一些,母亲还在身边。总之,父母都守在身边的少之又少。然而,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如果说智商是在有规则的呈上增长,那么情商则是无规则的、无约束、无导向的疯长的。他们不懂什么情绪管理、认识自己,他们只是随心所欲的、本能的应对着身边的所有事。归根结底,大概是存在感和关注度是成长必不可少的感情需求。而他们,感受到来自木老师关注度那么热切和真挚,这种需求越大越使得他们不自觉的“发奋”,热爱读书的毕竟太少,所以木老师所希望的学习上的“发奋”少的可怜,更多的是把聪明才智发奋在了自己的兴趣所在,比如调皮,比如叛逆。这让木老师所带的钟未他们这个班异常的调皮难管,全校也就只有木老师自己还能管得住一二,包括校长都不怎么帮得上忙。那时候,学校在每天早上正式上课之前都安排了半个小时的晨会时间,这半小时怎么利用都是由班主任安排,有的班是集体朗读,有的班唱歌,有的班默写单词,等等。钟未记得,期初,他们班是读报,每个同学轮流着站在讲台上读最新的报纸上的新闻给大家听,报纸是班长每天提前去领了来,内容自行挑选。坚持了不到半个月,就常常被木老师一早来的训话占用了。训的都是前一日的各种考试不好、作业完成质量极差、打了什么架、砸了什么玻璃等等让他极其生气的事,从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到骂人罚站打手心,最后大倒苦水求放过。最后就再也没有了报纸和新闻的什么事了,因为只要有一天木老师早上没有来训一遍,这一天就会有其他的任课老师跑到他那里告状。他大概也意识到了他们不会放过他,所以每天早上都会训一遍,不管有事没事、大事小事。读早报的享受来的快也走得快,甚至站上讲台全班发言的机会都还没有轮到钟未。
      那么多个早晨半小时,毕业后钟未记得最清楚的,却唯独是木老师的那句“毕业了你们谁还会记得我”的牢骚之言。那时候毕业班毕业前班主任、任课老师和学校领导都是开会,挑选出一部分重点督促对象,以临阵磨枪攻克升学率的问题。这看起来很残忍,也很不合理、合情,这要是发生在现在,网络渲染下,恐怕又是一个什么教师失心失德的教育丑闻了。但,这确是那时候的无奈之举,地处偏僻,师资力量单薄,教政施压,学生难管,老师们也是分身乏术,他们所选择的不过也求的是各个击破总比全军覆没好上一些吧。钟未那时候也在这少部分之列,却因为太过不懂事临考了还作死,不但害了自己,大概也伤了木老师的心。
      钟未毕业后,懂事了些很是想念他们的木老师,虽然心里有愧,但总是念念不忘着木老师的那句“毕业了你们谁还会记得我”,于是鼓起勇气和杨丽君一同给木老师写了信装在一起寄出,信上竭尽所言的表达着不会忘记他以及感激之情,承诺会回去看望他,言之恳切,甚至恨不得掏出心一并给木老师寄回去。毕业前丽君和钟未很是要好,所幸毕业后也考进同一所学校,虽然不在同一个班,但不影响他们除上课以外还是形影不离。毕业前丽君和钟未的成绩不相上下,都在重点培养的行列,丽君是一个好好学习的乖孩子,丽君知道,钟未自己也知道,在木老师眼里钟未只要肯认真必然是个中翘楚。但往往人在其中是不懂分寸的,应着陈奕迅那句歌词“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钟未谈不上多么调皮,自然也不乖,可最终让木老师失了望,伤了心。可,写信的时候,钟未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一味的表着衷心,许着她以为的此生不渝的承诺。
      钟未忘了过了多久,丽君收到了木老师的回信,丽君告诉她,知道她们给木老师写信了的很多其他同学都写了,也收到了回信,一一都是叮嘱他们好好学习之类的,并未多言其他。钟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等木老师的回信,她知道木老师不是没收到,她不明白木老师为什么没有给她回信,但却给装在同一个信封里的丽君回了信,其他同学都有了回信,为什么唯独她没有。她不敢问,不敢问其他同学,不敢再写一封信问木老师,也不敢向任何人提起。丽君知道钟未没有收到回信,更善解人意的不再说起。除了父母,钟未还从未如此的向谁诉说过一片赤诚之心,就这样石沉大海、了无音信了,钟未无法表达的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她那时还不懂得难过,只是从那时候开始学会了牵挂一件事,把一件事情始终放在心里,不敢解决也不能放下,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懂得了面子还是什么的,总之,更不敢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妈妈。她那样在意,又得那样不在意,甚至每每和丽君、和其他同学在一起总是不快乐,钟未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知道怎样解决,她努力的活跃一些,但只要停下来,那封信、信里自己的信誓旦旦总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渐渐的,他们因为写信重新聚在一起的同学之情也重新疏远了。
      这件事钟未已经好久没有想起来了,现在想起来似乎也已经没有那么憋闷,它只是还保留着一个简简单单的疑问,甚至若有似无。钟未牵起嘴角,嘲笑自己心眼小的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是自己当初选择置之不理,那就应该全不在意,何必自寻苦恼呢。钟未这样想着,进了班级群,本来想着打个招呼,但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什么信息,也就懒得去打这个招呼了。渐渐地长大了,很多时候却似乎没有什么是有必要的了。钟未一时有些恍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一种性子,冷淡,漠不关心?
      但有一点还是好的,不再为难自己的情绪,不再那么容易悲伤春秋,这也就够了。突然就释然了。
      钟未放好手机,准备下楼,在电梯间遇到上楼来的岑宋滒。她笑着打了个招呼进了他刚出来的电梯,又笑着在电梯合上前跟他说再见,岑宋滒愣愣的回她再见,看着电梯的门彻底合上。她看上去心情不错,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看她笑的轻松,弯弯眉眼,她自己一定不知道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有多甜,仿佛有开心溢出来。岑宋滒一边疾步朝自己的位置走过去拿自己的手机,一边下意识的回味着她的笑。
      钟未下了电梯,刚走几步,微信有了消息提示音,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好友请求。她把手机放回包里,钟未自觉没有一边走路一边盯着手机的高端配置,透过她的镜片,她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技能,这一点,近视的人应该有所体会,只是钟未因为平衡感差以及一根筋,尤其不能胜任而已,所以钟未只能回到家处理这个消息。
      请求信息只有两个字:程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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