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号鸟》路小涵

2、第二回 交换各自的小秘密

　　小学里，印象最深的不止是有个叫大头的老师，这个大头老师有时候会喝酒，有一次喝完酒把第一排小朋友的书噗拉到地上了，所以小朋友们都不喜欢他，在背后就偷偷唱：“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大头……”直到学校里来了个新老师，姓杨，叫杨芳，她第一次进教室，大家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个短发的女老师，孙琳琳和顾丽华私底下偷偷议论，这个女老师肯定不是善茬，在她们的脑海里，瘦人好像都不怎么好相处，或许是因为看到孙琳琳家的邻居是个瘦女人，剪着短头发，颧骨很高，眼窝深陷，总是喜欢掐着腰，站在门口往外骂，谁家偷了她的鸡，谁家拿了她家的稻草，而相反顾丽华西面的邻居，跟她家正对着门，是个矮矮胖胖的女人，平时总是满脸笑容，好像生活中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她家门口有棵核桃树，到了结核桃的季节，有些小孩就拿石头去打落核桃，她也不会生气，只是笑着说别砸到别的小孩子的头，这样的一对比，在他们俩的眼里，就有了瘦人不好相处的论断。
　　但是事实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这个杨芳老师其实很不错，人很温和，不会打小朋友，只会说教，或许是因为这个老师是本村的老师，也或许是她太年轻，孙琳琳和顾丽华听说这个老师还没结婚，因为为人和善，所以大家都很喜欢这个老师，甚至某一天杨芳对大家说要给大家买水彩笔，在那个年代，村里的小孩哪里见过，只是听说会有很多颜色，能画出很漂亮的图画，因此这个许诺像是野草一样，在孙琳琳、顾丽华和其他小朋友的心里疯长，从春天长到夏天，再到秋天，冬天来了，杨芳调走了，水彩笔也没有影了 ，别的小朋友不知道会怎样，但是在孙琳琳和顾丽华的心里像是有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梦想，12色的水彩笔，或许是因为老师的许诺，她们已经向周围的爸爸妈妈亲戚朋友都讲出去了，老师要给她们买水彩笔，还是12色的，可漂亮了，但是最终也没得到，她们或许是觉得很没面子，其实在大人那里早就把这个话当儿戏了，只是在小孩子那里，这样真真的话语说出去，没有实现，或许在她们的心里童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了，只是那个老师不知道，这个事情对她们的影响有多大罢了。
　　上到四年级的时候，据说为了优化农村教育资源配置，全面提高中小学教育投资效益和教育质量，促进农村基础教育事业健康可持续发展，国家对农村教育资源进行整合，摒弃"村村办学"的方式，对临近的学校进行资源合并。就是1997年开始撤点并校，石桥小学要取消了，所有的学生要到邻村，说是邻村其实隔着两个村子的大关庄小学上学，小时候个子小腿短，从家到大关庄小学要走半个小时的时间，第一次到大关庄小学，大家都很紧张，因为大关庄小学本身也有五年级，过去跟他们合并相当于是外来户，按照个头高矮，孙琳琳班十五个孩子被安插在教室的各个角落，由于顾丽华的个子高，被安排在了教室中间，孙琳琳个子矮安排在了第一排，这种外来户的感觉在一次次的被歧视中日渐增强，比如户外跳绳，土著学生会把孙琳琳他们排挤在外，再比如他们会把课桌和课桌之间弄得特别狭小，上课的时候只能坐直了，两个桌子之间的距离就是胸膛的宽度，一开始，孙琳琳他们都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但是顾丽华却全然不管这些，或许顾丽华骨子里由那种气质，或者说有那种气场，她前面是两个女生，后面是两个土著男生，那两个男生一开始使劲把桌子往前堆，顾丽华不吃那一套，起身就把那两个人的书推到地上，指着他们说：“你们再敢往前挤挤试试！”声音很大，教室一下安静下来，或许是被顾丽华的气场吓到了，那两个男生眼里漏出了畏惧，看着长相漂亮的顾丽华，怒目圆睁，毫不畏惧的神色，两个男生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书，把桌子往后移了一大段距离，看来自古以来都是欺软怕硬，孙琳琳的性格就是怯懦的，宁愿死忍着，也不会发出半点响声。
　　其实孙琳琳和顾丽华性格上完全不一样，孙琳琳好静，骨子里软弱，顾丽华好动，骨子里强势，或许是性格的互补，所以两人才能长久的走在一起。自从顾丽华发火之后，土著的学生对他们不再那么歧视，慢慢的大家就相处开来。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看小学马上就毕业了，镇上有两个初中，一个是一中一个是二中，相比起来一中要比二中能好点，升重点高中的几率大，但是有关系的人找找就能去一中，没有关系的人一般就按片划到二中了，所以孙琳琳和顾丽华被分到了二中，从家到二中骑自行车的话要半个小时，那时候孙琳琳家里穷，家里只有辆鹿牌大轮的自行车，小小得她骑上，脚还不能完全够到踏板，而顾丽华却骑着一辆小轮的没有横梁的自行车，每每这时候孙琳琳总是羡慕的说以后也要买一辆这样的自行车，直到九月一号开学的那一天，她俩才发现，光初一就九个班，她俩没被分在一个班，孙琳琳在九班，顾丽华在五班，谁也不知道这个班是怎么分的，虽然没有分在一个班，但是她俩依旧一起上下学，吐槽班里的老师，哪个老师凶，哪个老师有什么癖好，班上的同学，哪个同学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这个时候的他们十二三岁，心里都有了喜欢的人，孙琳琳喜欢隔壁班那个学习最好的男生，顾丽华却喜欢教政治的老师，她们的这种喜欢都是暗恋，都是藏在心底的小秘密，但是她们却彼此交换了这个暗恋的秘密，至于顾丽华为何喜欢老师，从顾丽华的描述了，孙琳琳得知，这个政治老师是师范大学毕业后被分配来的，开朗爱笑，对于学习优秀长得漂亮的顾丽华格外照顾，或许因为顾丽华从小缺爱，所以对于比她大一旬的政治老师来说，他的照顾像是温暖的阳光，让她的世界了充满了光明，所以顾丽华特别不喜欢周末，不喜欢放假，因为周末放假意味着见不到政治老师，怀揣着心事的她们都做着少女们的白日梦，对于孙琳琳隔壁班的男生，总能从各科老师的口中听到表扬与赞赏，孙琳琳虽然是语文课代表，但是由于数学也很好，所以数学老师就把仅有的练习册分给了她一本，而这本书成了孙琳琳与隔壁男生交流的工具，每到数学课，隔壁班男生都过来要书，怀揣小鹿的孙琳琳总是享受着那短暂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