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断》最美的毛毛

4、神秘笛子

　　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中，一位女子身穿黑缎绿点紫衣，一条墨绿黑丝长裙拖地，头上墨玉紫金珠花，面色冷如冰，眼光利如刀。
　　“凌星求见姐姐。”
　　“进来。”
　　一位身穿海蓝长袍的年轻男子，也是面色冷峻地走入大殿，其眉心有一道星星印记。
　　“姐姐，玉儿她······”
　　“终于有消息了是吗？她那师傅倒也宠她，明知道她要擅自逃离灵山，丝毫没有将我巫族的脸面和兴衰放在心上，还肯在她身上施下封印，结果连你都寻不到下落。我从小便教了她许多，怎的还能做出逃婚这等事来！就凭她这个性子我将来怎能安心地把这担子交给她？还不如让边逸他······”
　　母后话没说完，便被最精通推演奇术的巫咸舅舅给咳着打断了。
　　“姐姐，这话不可乱说。”
　　母后声音一沉，揉了揉额际，同舅舅低声道：“我不过说说而已。”
　　见母后情绪激动，巫咸舅舅也不敢再言语，只默默站在一旁。要知道我们这对母女生的是一模一样的脾气，凡是遇火就要炸的，母后将将还好些，但也只是比我多能忍上那么几分，一旦爆发出来，可也是成倍还回去的。
　　过了半晌，母后叹了口气，依旧冷冷地问道：“她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玉儿她······生活还算安稳。”
　　母后也不去细想，更别说纠结于舅舅言语间的字眼了，似乎只要我一息尚存，便都是无碍的。
　　“吩咐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瞒过肃儿，从锦夜宫暗调了杀手冷幽叹、魔蝶，又从神行宫秘密调走了裔思鎏襄与天赋极高的一位灵仙。”
　　“冷幽叹我是极为放心的，不过······鎏襄？让那丫头去做什么？这又是唱的哪出？”
　　“这······”巫咸舅舅哑了哑，还是照实说了，“是天沧神君的意思。”
　　天沧神君是昔日父皇征战天地时最为要好的生死之交，真身是一头金光闪闪的昊天神鸟，比起西天的诸佛来还要贵气庄严，看上去煞是金贵值钱。父皇病逝后，这灵山也还是天沧神君帮衬着母后才稳定下来的，整个宗族里，除了我师尊以外再无几人敢于过分悖逆神君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我就知道。”母亲把弄着新做的用大红色凤仙花汁制漆涂染的指甲，沉沉地鼻呼长气说道：“除了天沧神君，还有谁能这么宠着那丫头。算了，由着她去人间玩玩，看紧了别闯祸就行。”
　　“是，姐姐放心。”
　　母后眼神一黯，虚弱地摆了摆手，待舅舅退下后，她独自望着殿后的那副星图，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这次闭关招来的异象引起了不少的争议，南海神尼对外慌称是门中太上长老一贞神尼练功所致，一时间也平息了不少流言蜚语。随后的几日，南海神尼破例让我进入紫竹林秘密潜修，众长老一开始极力反对，紫竹林灵气充沛程度，天下罕有，只有历代掌门才可以进入，但后来或许是想到我天资不错，早晚也是南海派的继承人，也便不再多说，但多少还是有点不乐意。
　　我花了大半时间去巩固现有的境界，修行之人若是根基不稳，越往后越是艰难，将来早晚死于天劫之下，灰飞烟灭。
　　这期间里，我也曾研究过那把玉笛，始终再没有别的发现，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却并未失望。南海神尼给了我十日时间，如今还剩两日，我决定去收罗些好东西。
　　“在南海混了这么久，总算能进到这紫竹林里了，可惜紫竹数量稀少，成熟的又大多有禁制保护，就看能不能捡个漏了。”
　　小兰自从我闭关后便陷入沉睡，我猜测她也正在闭关准备冲击灵仙之境，不由感叹小兰也终于知道努力修炼了。
　　独自一人在林中如游魂般游荡，有幸找到了一株六百年的青竹和一小节千年紫竹叶。我就这般漫无边际的走着走着，突然惊奇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越往里走雾越浓，直到伸手不见五指，而神识在这里也失去了作用，我暗恨自己太大意，紫竹林自己根本不熟悉，却敢乱转。
　　外面十日期限已到，南海神尼见我迟迟不出，有些担心，发现紫竹林里根本没有我的踪迹后，南海神尼慌了神，“莫非被邪道高手掳了去？”一连寻了数月有余，都不再见我踪影。自此，这便成了南海派一桩忌讳莫深的事。
　　我在迷雾中走了好几日，手段尽出也无可奈何。
　　“唉，我若修得师尊的天眼或是佛门大智轮佛眼，这小小迷障岂能困得住我？”我自言自语地嘀咕。南海派也有天目术，但在这等高深的迷阵之下，确实有些显得捉襟见肘了。
　　我继续漫无边际地游走，不远处的一块石碑映入眼帘。
　　“紫竹深处，妖邪难入，绝欲忘情，曲终人孤。”
　　我望着这十六个字，沉默思考着，有些出神。突然间，我的储物袋发出震动，那把神秘玉笛破禁而出，轰鸣之音传遍整个天际，石碑似乎也与玉笛产生共鸣，一道白光射出，我两眼一晕便被摄入其中。
　　像是被人敲晕后醒来，我的大脑沉重无比，阵阵的疼痛感传来。
　　睁眼看去四周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墙壁上的墙皮有些脱落，呈一片青黑色，墙角有些许松散的石块,显然已被遗弃多年。我抓起掉落一旁的玉笛，艰难的站起身，有些不稳。东侧的一座石台在空荡荡的石室中尤为显眼。上面有一处长约5寸的凹槽，我看得有些熟悉，迟疑地将手中的玉笛安放进去，恰好吻合。一阵强光闪过，引得我又是一阵失神。一道虚影渐渐投现在石台之上。
　　那是一个一袭白衣，长发下垂至腰间，身段如柳，脸上珠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淡然的双眸，宛若九天仙女无欲无求的女人，超凡脱俗的气质让人只能仰望。
　　“你来了。”女子丹唇未启语先闻，声音轻婉若那泉水叮咚清澈空灵。
　　“在下南海派苏姑，误入此地，还望前辈莫怪。”我欠身说道，悄悄使余光戒备着她。
　　“你到这里来是命运使然，也是人力助澜。”女子用颇为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使得我好不自在。
　　“你是裔思氏？”
　　女子突然的一句话，惊得我瞠目结舌支支吾吾言辞闪烁。
　　“你不必吃惊，你既然得到九玄笛又能到此处就证明你身上修有灵力，而你又非我女娲族人，那便是巫族了。”女子笑笑道。
　　“前辈是······？”我试探地问道。
　　“那九玄笛是我的法器。”
　　“您是······玉瑶参见仙尘迷梦前辈。”我慌忙地要向她行礼来着却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托起。
　　仙尘迷梦和巫族的巫姑依若同辈，师尊是灵山神女，由巫族气运所化，守护灵山万年，而仙尘迷梦则是女娲弟子，曾联合师尊共同对抗过鬼族。我身为师尊的弟子，见了仙尘迷梦自然要行大礼。
　　“这份神念是我百年前留下的，你能到此就说明是命中注定，虽然你非我族中人，但我今日仍传你忘忧仙曲前六层功法，此曲是我此生最强绝学，你好好感悟吧，以你现在的修为学成第一层不成问题。你切记，他日忘忧仙曲练到第十层时，务必去我灵界玉仙山一行，万望切记。”仙尘迷梦单手一指，一道青光射入我脑中，然后她的虚影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喊道：“前辈！”见无人回应，轻叹一声，不知是喜是悲。
　　闭上眼，我静静感悟忘忧仙曲。忘忧仙曲专攻人的心灵和精神，修炼之人必须内心坚定，神识强大，否则会遭到反噬之力。我心中无我，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忘却忧伤，心如止水，正是忘忧仙曲的本意。
　　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学会了忘忧仙曲的第一层。轻轻吹响九玄笛，清灵之音瞬间爆发开来，整个空间都开始扭转。
　　“原来这里的传送禁制要靠忘忧仙曲才能驱动。”我方才明白过来。
　　一座陌生的山谷中，竹海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我祭出一柄法器玉莲剑,横卧胸前，小心前行。
　　“呼呼”
　　忽然间的狂风大作，竹子左右摇摆，杂乱的琵琶声夹杂着强横的力量袭来，我不敢大意，右手玉莲剑挥舞连连，使上了冰堡的剑术，口中急忙喊道：“在下南海派苏姑，误入此地实属无心，还望阁下见谅。”我用上了凝音诀，言语间蕴含佛门净心之力，琵琶声戛然而止。
　　“休要胡说，南海派在海域，我见你不过修为平平，尚未修得仙位，怎可能来我五音谷？”一位长相灵秀的绿衫女子凌空而下，手抱古筝。
　　“五音谷？”我心中骇然。
　　五音谷、天山、圣兽谷与月神潭合称人间四大圣地，没想到仅仅一瞬间，自己便跨越了一汪无涯浩海，还到了四圣地中最神秘的五音谷。
　　“怎么？没话说了吧？你到底谁！”我正心有所思，根本未曾听见绿衫女子所言。
　　“哼！好生傲慢，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女子转身一纵，拨动琴弦，琴声化雨，声声伤人，滴滴追魂。我拇指与食指紧紧相扣，头顶上九品金莲被催动到极致，才勉强抵挡住女子的攻势。琴声骤然增强，玉莲剑轰然粉碎，我也是心神受创，一大口鲜血喷出。一根琴弦悄无声息的射出，在惊愕之下，刺穿了我的左肩。
　　我赶忙封住左肩穴道，眼神中满是愤怒之色。
　　“忘忧仙曲，一曲忘忧。”
　　祭出九玄笛，绿衫女子虽然修为高深，在神器之下也难逃一劫，只闻笛音断肠，一招之下，绿衫女子提防不及，一口血喷溅而出。我不想取她性命，就在此时，七道弦音从远处向我夹击而来，我腹背受敌，忘忧仙曲第一层的实力完全爆发出来，九品金莲霎时化作漫天佛光，金莲遍地。
　　连半息时间也未能争取，我身体受到重创，体内灵力顿时乱作一团，笔直地昏厥过去。
　　“师傅，她刚刚明明有机会杀我却没有动手，可见她并非邪恶之徒，您又何必······”
　　“你可知这把玉笛的来历，与她伤你时所使的功法？”
　　绿衫女子摇摇头。
　　“此笛名叫九玄笛.天地间本有神器三十六件，自从上古之战后仅存二十五件，除去十方古神器外，九玄笛在诸天神器中排名第七位，是你师祖的贴身法宝。那功法叫‘忘忧仙曲’，也是师尊的不传之术，这丫头能同时得到这两件东西绝非常人，我刚刚那一击不过是想试她一试，没想到她的修为这么低，我也奇怪得很。”
　　我缓缓睁开眼，隐约间听到了二人的一些对话，意识有些迷糊。
　　“师傅，她醒了。”
　　我认得那一旁的绿衫女，可眼前这人外相大底三十岁左右，一身银丝双色流光绣衣，确实陌生的很。而且我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竟都好了大半，便知晓她们其实并没有恶意。
　　“您是······？”我有些虚弱，轻声问道。
　　“我是这里的主人，天音。你这九玄笛和忘忧仙曲从何处得来的？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我和这两件东西的主人有些渊源。”
　　我笑呵呵地接过笛子，想着左右自己也逃不出这这地方······
　　思虑了一小会，便索性把石室中的情形尽数说了出来，只是自己又另添了几笔而已，内容也左不过是自己如何不想要对方如何如何看上自己的天资，死缠烂打才使自己接了这等宝物。
　　天音的神情先是惊讶，后又转为迷惑最后则是满脸欣喜，高声道：“是了，果真是她！”
　　身后的绿衫女和我都是一脸的不解，待天音稳定了情绪后，缓缓说道：“你方才见到的的确是我师尊仙尘迷梦，在六百年前，地府的玄天鬼帝打破了鬼界与人间的空间结缔,师尊是女娲古神的大弟子，不忍凡人受炼狱之苦，才出手将其重创，封印回鬼界，可她自己也元气大伤，九玄笛因此蒙尘遗落，不知去向，情急之下师傅只能先赶回灵界静修养伤，但她曾经告诉过我，她会在人间留下一缕神念，静候有缘之人。可是你看上去不像是女娲族人，但你却可以运用九玄笛，难道······你是巫族？”
　　我艰难的点点头，想要做出一副掩面哭泣是样子来，却貌似东施效颦了。
　　“晚辈的却是巫族，却也······”
　　“还叫前辈？”天音笑着打断了我的话，对于我的身份也不太在意，“虽不知道你如何会在人间，但我素来不爱管外面的事，你是什么人都好，师傅既然将九玄笛传与你自有她的道理，我也无权干涉，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旦你的身份泄露，麻烦会很大，我久不出谷，能帮你的不多，倘若遇上什么事，便传信于雯音。还有，这九玄笛是神器，你现在修为不足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虽说上面有师尊的法术加持保护你不会被其反噬，但尽量还是不要动用的好。”
　　“是······师姐。”我也不推辞，便宜师傅谁不想要，还附送一个厉害师姐和师侄，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雯音见过师叔。”
　　原来那绿衫女子叫雯音，我不好意思的赔笑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师叔严重了，我的伤根本不碍事的，有劳师叔挂心。”
　　“你不用叫我师叔的，你修为比我高，叫我玉瑶就好。”
　　或许是我带给雯音一种很平和的感觉，雯音不由对我多了几分好感，小住在五音谷的这些日子，她也照顾了不少。
　　五音谷既被誉为四海八荒的圣地，灵气自然甚是充沛，绝非紫竹林可比。这些天我深受五音谷灵气滋养，修为增长的很快。在天音的指导下，对乐谱的理解也加深不少，忘忧仙曲亦得到巩固。
　　我自幼便跟随在依若的身边修炼，加上上乘的天赋体质，百岁时便有了极高的修为，只是在借助九天之力时一身修为散尽，故而我在人间的十几年里，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灵力的重修上。虽然无需担忧自身境界不足、根基不稳，但也谨记着当年师尊的告诫：欲速则不达。
　　离了五音谷，我日夜兼程赶到了永定城，打算暂时落脚休息一晚便折身返回冰堡。
　　“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回去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五音谷与大荒雪原很是相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