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声十里出山泉》小白兄

15、第 15 章

　　秦玉树发现自己处于一个与以前完全不同的世界。情欲暗涌，许多平日被压抑的，不被世俗承认的情绪被释放。夜晚，酒吧，男女，调笑，这几个词语组成的情景在电视，在电影，司空见惯。对于她来说，这跟每天刷微博就能得知明星的动态一样，看似近在咫尺，实际离现实生活非常遥远的一种群体。吃瓜群众为什么对明星们的私生活如此关心，全部出于对可望不可及的一种窥私欲。
　　扯远了，但秦玉树一直觉得，在都市的酒吧，三两好友，约在一起调戏男人，或者被男人调戏，都是离自己很遥远的存在。虽然她的许多同龄人自上大学后都释放了所有压力尽情的玩乐，但她还是保持和高中差不多的节奏。不过多了一项图书馆罢了。潜意识里，那些热闹的，现代的生活是属于大人的世界，虽然好奇，但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时刻警惕着。
　　就像现在，苏康宁向她传授经验。
　　“出来玩的，分为三种，钓凯子，找女人，或者像你这种第一次来的。”顺着苏康宁的视线，秦玉树看见了相应的人群。
　　老手们都神情坦然，打扮新潮也十分得体，很符合此刻的氛围，后者像她这样的，明显有些拘谨。让她郁闷的是，有不少明显高中生模样的少男少女们，也是很熟稔的神情。
　　“第一步就是观察，选择一个目标。那些有男有女的，一群人来玩的，基本上是不可能从那找到人的。那些落单的，是最好的选择。”
　　苏康宁环视了一周，最终停留在一个独自坐在离舞台有些远的男人身上，应该是男生，挺帅的，年纪应该不超过二十五，留着典型的韩式花美男？气质疏离冷淡，自顾自的待在一处玩手机。
　　这样的男生，眼光应该挺高的。
　　却看到苏康宁的脸，“怎么了？”
　　“你去。”她微抬下颔，示意。
　　“.....不要”
　　“真没用，看我的。”
　　秦玉树冷眼看着这位大美女蹬着那双恨天高，一扭一摆的走到那男的身边。
　　她小口小口的呼吸，紧张的好像是自己去搭讪一样。
　　两人交涉了一会，就看到苏康宁微微抬手，示意秦玉树过去。
　　她想了一会，还是把吧台上的杯子拿着，慢慢走到那边。
　　果然是个好看的男人，见秦玉树的到来也没表示太大的兴趣，一心一意的和苏康宁说着话。
　　秦玉树也不恼，知道她的用意是让自己好好观摩，对两人把自己当作空气无视也不是太难过。
　　苏康宁和男生之间的气场，怎么说呢？三言两语概括起来，老司机间的对决，一来一往的互相试探和调情。
　　这场面太厉害了，高手间的对决都是非常平静的，一招半式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底细。同时秦玉树也看到了苏康宁的另一面，不是刚才的知心姐姐的谆谆教导，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反观自己愣头青一样活了二十岁连酒吧都不敢踏进一步，还傻兮兮的搬出那些陈年老词，秦玉树这会知道自己是多傻，多上不得台面了。
　　难得苏康宁不计前嫌的帮她，自己可得好好努力，想通了这一点后，秦玉树认认真真的观察对面的两人，那包含热情的两只眼睛活脱脱瓦数劲爆的大灯泡，照的对面的两个老司机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一度场面十分尴尬。
　　苏康宁正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下气氛，有个不速之客到了。
　　是个女生，应该是高中生吧，稚气未脱，情深似海兼愁深苦海看着男生和苏康宁。当然，秦玉树又一次的被忽视了。
　　“阿霖，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那个叫阿霖的男生老僧再定的坐着，把玩手里的酒杯，表情很淡，“我们已经分手了吧，为什么要接你电话？”
　　女生的眼泪直接落下来了，满腔怨气无处诉的样子。
　　这么狗血，第一次来就碰见这些情侣痴缠吵架的大场面，秦玉树咽了口唾沫，抱着杯子，眼睛一眨不眨的一旁看热闹。
　　从女生哭着颠三倒四的控诉中，事情的大概轻而易举的被推理出来。果然是个狗血的故事，一个被男人花言巧语欺骗了的无知少女。
　　只是想不到啊，这些戏码不是在那些看起来很很花心的男人身上才会发生了。
　　秦玉树望了一眼那个叫阿霖的男生，看起来那么酷，不是一句话拒人千里的么？怎么也无法将那种花心大少和现在冷酷的冰山联系起来。
　　苏康宁的反应也很出乎秦玉树的预料。
　　她漫不经心的翻着手掌，正宗的大红色兰蔻，在橘色的灯光下闪耀着光泽，如同每个爱惜指甲的女人的动作，嘴里噙着笑，“真无聊，到这里吵什么。”
　　不知怎么的，那丝笑容和舞室里，周轼侧着头轻笑的样子重合，一样的陌生，冷酷。
　　女孩子最后是哭着跑开的，虽然她的眼泪从见到前男友那刻就开始落了下来。
　　阿霖看着女孩子的方向好一会儿，苏康宁在一旁嘲笑他，“怎么？要追上去么？”
　　转回头时，阿霖脸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笑容，三分挑逗，七分暧昧，他凑过去，离苏康宁的脸很近，几乎是贴着脸，“怎么可能，我只喜欢你一个。”
　　苏康宁笑了，双手环在他脖子上，让两人贴的更近，直到没有一丝缝隙。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缠绵起来。秦玉树脸都红了。
　　匆匆的喝下杯子最后一口，两块玻璃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玉树几乎是逃难的跑开的。
　　偌大的店里，离了苏康宁，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做什么，还是回到吧台上，呆呆坐在那里。
　　有个男人过来了“这么无聊？”
　　秦玉树抬头，是个年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比较正式，有点像写字楼里刚下班的白领精英。
　　“我请你喝一杯吧。”看到秦玉树浑身戒备的样子，他笑了。
　　“小妹妹多大了？放松，别那么紧张，我不会咬人的。”
　　秦玉树无动于衷，她的注意力更多的聚集在男人推过的那杯东西上，不能随便喝陌生男人的东西吧。
　　她的小九九在那里转着，男人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一双眼睛半眯着，透过烟雾袅袅里看她。
　　秦玉树浑身都被看的不自在起来，要不还是走吧。她往苏康宁那边看了看，人影若隐若现。不知怎么的，突然脑子里就闪过苏康宁略带嘲讽的眼神来。如果现在跑过去，说自己被一个男的吓坏了胆，不仅破坏了她和男生的好事，明天舞团上下肯定会知道这件糗事了。
　　不就搭讪和聊天么，秦玉树抿嘴，她也可以。
　　“谢谢。”她道了谢，一边接过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
　　“怎么称呼？”
　　“秦玉树。”
　　他愣了一下，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让秦玉树也很不好意思起来，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以一个真正女性的身份和一个男人真正意义的调情。想到以前和男生相处，似乎从来没有性别之分。大家都是咋咋呼呼的，一群小孩子一样。
　　“还是学生吧？第一次来？”
　　“你怎么知道？”秦玉树老老实实的有问有答，自己难道就那么明显么？
　　男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猜的。小妹妹真可爱。”然后看着秦玉树脸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低着头，双指无助的在那杯子上缠来绕去。
　　男人侧着头，整好以瑕的欣赏了一会，凑了过来。
　　秦玉树被突如其来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吓到了。反应过来时，是很大力的推开他，接着蹦下了椅子，直接冲了出去。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
　　喧嚣的人声，还有那些奢靡低沉的音乐都抛出脑后了。
　　等到清醒了些，才发现自己跑出了酒吧，来到了广场。
　　这附近是酒吧一条街，中央有个喷泉广场，此刻各间酒吧的外场也坐满了人，很是热闹。
　　她叹气，默默的走到喷泉前。总觉得今晚的刺激够多了。需要时间理理，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烦恼的。可是心里莫名的不自在，刚才的人，除了小女生，每个人都戴着一层面具，看不清真心，感受不到实意。
　　可是每个人都这样。只管今朝，不管明日。只求一醉狂欢之下的快乐。
　　想起小时候看红楼梦，刘姥姥进大观园，洋相尽出，出身世家的公子小姐们肆意嘲笑。当时她也是跟着笑的，长大后，才知道阶级性的可怕。加入了BLACK以来，恐怕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对于迥然和BLACK两个世界的她，不也是刘姥姥般丑态百出。
　　不懂得打扮，也不懂当下时兴的段子，除了死读书外没有半点兴趣爱好。刘裕泰毫不掩饰对自己的鄙视，而苏康宁，在今晚的每次欲言又止中，也能猜到她的心意。周轼，客气下的疏离，至于顾致远，虽然他待她没什么差别，甚至因为之前的夜晚，对她关切有加，但两人除了干巴巴的几句话再无话题。一圈下来，竟然只有NANA最亲近了。
　　虽然十句有九局是训她肢体不丰富，舞蹈没有情感，太胖....
　　秦玉树觉得自己真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可能，越发搞不懂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