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乱》陆芷安

34、两相欠

　　“我听人家说，云瀛十分钟爱侧妃，只是侧妃对他时冷时热。”公主在我身后淡淡地说，“所以可见，人家的话，不能信。”她这话实在笑话我从进门来就泪流不止。
　　我擦了一把眼泪：“公主见笑。女人遇到急事就只会哭。尤其是自己的丈夫出了什么大的事情。”我捧着云瀛的手小声解释。
　　姻代公主点头：“我明白，这里有御医受着，你不如先去侧宫休息？”
　　我摇着头，依旧盯着云瀛：“我在这里守着他。”
　　在这里守着他，谁都不要把我从他身边拉走。
　　后面一个丫鬟的声音：“公主殿下，今日宫宴没有在名单里的宫人已经全部被查出来了。公主打算如何处置。”
　　我转过身去看姻代公主，她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不在名单贸然出现者全部处死。如果在宫中有姐妹亲族，全都赶出宫去，永世不得录用。那些冒名顶替者，也一并处死，被顶替者也统统赶出宫去。”
　　她这话说的就像是在安顿夜宵，却思虑周详缜密不容置疑。
　　我握紧了云瀛的手，背对着她没有说话。背后却泛起凉意。
　　“帝位家的人，都是嗜血的。”姻代公主好像感觉到了我僵硬，笑了笑说，“这样的日子过久了，都快忘了，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太子妃，你现在能摸到自己的心跳，是好事情。”
　　太子妃这三个字有些别扭。
　　“陆满。”我纠正她，眼睛却不敢离开云瀛“公主若是不弃，叫我阿满。”
　　姻代公主的声音传过来：“我先去处理今天之事，你在这里守着，他若醒来，派人通知我。”

　　我仔细地看着云瀛的眉眼，他虽闭着眼睛，可是依旧是俊眉修目，如同冰雕的五官找不出来一点瑕疵。
　　他这个太子，未免太幸运了些，生了一副这样好的皮囊。
　　我伸手去碰触他的脸，他的脸冰冷的没有温度。
　　“烟水。”我面前的这张脸忽然开了口，吓了我一跳，“什么时辰了？”
　　我激动地快要哭出来，朝外头微微张望了张望，外头已经隐隐透着光，抽噎了一声说：“应该是卯时一刻了。天都快要亮了。”
　　“你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他脸上没有笑，满是疲惫。
　　我眼泪掉下来：“应该的。殿下醒过来就好了。”我抬高声音吩咐奴婢去禀告帝后和公主。”
　　他伸出手，看上去像是牵扯了伤口，皱着眉头抽了一口冷气，我没反应过来什么，他的手就轻轻地把我脸上的眼泪抚去，“行了别哭了。我还没死。”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乱说。”
　　他又皱了皱眉头，我把手拿下来：“殿下以前说希望我为你哭一次，我哭过了，殿下能不能别让我哭了。别吓我行不行？”我说完这句话哭的更厉害，全身在颤抖。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久，然后笑了笑，忽然这笑容里又牵扯着疼痛。
　　我听见他说：“好。”
　　隔了很久我又听见他的声音：“你哭起来真的不好看。”
　　我一边哭一边腾出空来翻了个白眼，嘴硬道：“你以为你被刺了一刀躺在这里能好看到哪里去？”
　　他哼唧了一声：“纵然是不好看，也让一个更不好看的人在这守了大半夜。这份人情可不能忘。”
　　“殿下欠我的人情可以慢慢还。”我终于止住了眼泪，伸出手擦了擦脸。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那你欠我的呢？”
　　“我已经嫁人了，麻烦殿下找我夫君讨还吧。” 我耍赖地笑了笑。
　　他闭上眼睛：“我也已经婚娶了，家里管的严，你的人情，去找我夫人讨要吧。”他的声音又懒又疲惫，“她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我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怎么听说，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而且很漂亮？还聪明？”
　　他叹息了一声：“传言怎么能当真？这位姑娘，刚出来闯荡江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