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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十九、难伺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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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深秋,海风携裹着凉意穿街走巷,D市迎来降温。
逄晨已经忙了整整一个月,从十一过后就少有休息,这会儿完成调研好不容易想喘口气,就被导师拉去组里聚餐。小组八个人,除了逄晨和徐雪茹以外都喝地红光满面,徐雪茹坐在逄晨身边,捧着茶杯问,“上次来学校门口等你的女孩儿是谁啊?”
逄晨说,“我的女朋友。”
徐雪茹愣了愣,笑起来,“你大学四年都单着,这是什么时候找的?哪个学校的?”
前一个问题逄晨自己也想过,为什么就是她了?他一度也想不通,所以没法回答,“她已经工作了。”
“……她,比你大?”
逄晨摇头,“比我小一岁,她毕业就工作了,没有考研。”然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笑着补充一句,“因为实在不是学习的料子。”
在徐雪茹和很多人的眼中,逄晨是谦和疏离的,礼貌的笑容完全谈不上亲切。当她看到逄晨提到女朋友时眉眼里流淌的笑意,她终于决定在这一刻放弃他了,“我还以为你喜欢学习努力、成绩好的类型。”
“我以前也这样以为。”
以往的生日,逄晨都要和家里人一起过,其实他不是很在意这种日子,只是不忍拂了父母亲朋的好意,也没什么所谓的陪着他们一年又一年的走形式。
一个星期前孙晴问他生日要怎么过,逄晨如实说。孙晴这些年在外读书留学,早就习惯和朋友过生日了,听到逄晨说和家里人吃饭,她这才顿悟,但有点儿莫名失落。女孩子家嘛,总是把生日情人节这样的节日看得重。
逄晨留意到她瞟着地面失失落落的眼神,问她,“…要不要和我回家吃饭?”他说完才觉得这句话有点没分寸,他一向很懂分寸的,可刚才也不知怎么,看到她失落的样子想也没想就问出口。
换成孙晴吓了一跳,她还没准备好呢,哪里敢和心上人的家庭成员一起吃饭…她可没有逄晨只身参加女朋友发小婚礼的胆量啊,“…我不行,我紧张。”她真的紧张,身子都绷直了,“…没事没事,你和家里人吃吧,你的生日是周五,第二天我休息,我可以单独补给你啊,嘿嘿。”
“嗯。”逄晨收好吹风机,看一眼蜷缩着躺在沙发上等自己睡觉的孙晴,“我关灯了?”
“嗯!”
啪嗒。灯关了。逄晨在黯淡的月光下来到沙发边躺了下去,他的手背不小心碰到她的小腿,她瑟缩了一下,接着又像往常一样骨碌到他怀里。
逄晨喜欢穿棉质T恤睡觉,他的衣服上总有很淡很淡的洗衣粉味道,很好闻,但要离得很近才能闻到,孙晴的脑袋贴在他胸口,用力嗅了两下,“这件衣服明明是之前一起放在洗衣机里洗的,为什么味道不一样?”
“哪有什么味道。”
“你的更香。”
逄晨好像笑了一声,“你也很香。”
孙晴最听不得他说这种话了,脸红地抻直了脖子往上挪了挪。她正理着头发,听见逄晨说,“我晚上过来。”
“嗯?”
“生日晚上和家里人吃完饭,我过来。”
孙晴觉得心停摆了一下,随即咚咚咚地跳快,她不免小声地,“…这可以吗?”
“嗯。不过那天下午我有课题宣讲,吃完饭可能会很晚,你…”
孙晴立刻在黑暗中捂住他的嘴,瞪着腿儿笑嘻嘻地,“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正好我还可以准备点儿小菜给你当夜宵,诶,叔叔阿姨都会做什么给你吃?”她说完,松开手。
逄晨拍了拍她的脑瓜,“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不是很在意这些。”
“那你喜欢吃什么?”
“…不如说说你会做什么。”
孙晴说不出来,她哪里会做饭,但也不认输,“你说完喜欢吃什么,我可以选择性地去学呀,事半功倍!”
逄晨,“我不挑食。”
“你这种人最难伺候了。”孙晴嘀嘀咕咕,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啦,王小山特别会做饭,我可以向他请教,他每天都要给他女朋友做饭…”
逄晨把搂着她的那条手臂收紧了些,“不用跟他学。”
“…为什么呀?”
“因为我难伺候。”
他把这句话说得理所当然,孙晴一愣,随即在心里美滋滋地‘嘁’了声,皱皱着鼻子说他,“你还哪里难伺候?”
逄晨低头看着她,深夜中的双眼玩味熠熠,“哪里都难伺候。”
孙晴的脸颊又烫又红,她毫无自觉,却不再对这种话题逃避闪躲了,她去牵他的手,握住,“…你,你放心,我专治各种不服。”
他被逗笑了,“这么厉害。”
“逄晨…”
“我在。”
她不顾那么多,搂住他的脖子,脑袋埋得很低,声音和蚊子似的,“…我们到床上去。”
“…嗯。”
逄晨起身,抱起她,她像一只树懒黏在他身上,脑袋始终缩在他颈间不敢抬起来。他到床边,卸货,可这只树懒还是没放开搂着他的双手,他俯下,在她上方撑住身体。
“晴晴,松开。”
她乖乖听话,拘谨地躺在那儿,湿漉漉的眼睛闪着光,神色疑惑。空调静默地呼呼放着暖气,白色的纱窗帘偶尔会被吹得小幅度摆动,夜很深,他仍然看清了她的表情。他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呼吸却有一瞬间窒住。
孙晴不知道逄晨为什么没动,不禁有点着急失措。
逄晨再一次俯身,拨开她脸侧的发吻住那张轻阖的柔软嘴唇,她几乎是下一秒就微微张开,然而双手则下意识地紧攥他的肩膀和手臂,他感受到她的紧张,没有探入,只是压着那张唇缓慢地辗转浅啄。
孙晴知道自己该闭上眼,不过她不舍得闭上,在氤氲水汽中呆呆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眼睫,接着那双有神沉静的眼睛张开了,下一个亲吻结束后,逄晨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他们的呼吸仍缠在一起。
“晴晴,别怕。”
她急着解释,声音还带着亲密后的羞柔,“…我没怕。”意识到这声音不妥,她清清嗓子,重复一遍,“我没怕。”
他笑,抬手捏捏她的后颈安抚,“你还没准备好,你太紧张了。”
这下孙晴不说话了,因为逄晨说得对,她的确很紧张,并且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平息片刻犹犹豫豫地问,“那…?”
“等到我的生日。”
她听完缩了缩发麻的小腿,垂下脑袋瞅瞅身上小熊图案的棉睡衣,生硬地扯开话题,“…那天我要换个睡衣才行。”
逄晨心里哭笑不得,她怎么总是能说出惹人联想但的确非她本意的话来?他都不知道这种时候到底应该顺着她的意思装作不懂,还是实打实地调侃她了。逄先生的学霸脑很快就有了决定,他得调侃她,让她明白这一‘陋习’,他可不允许她这么毫无自觉,万一‘陋习’跟着她到了生活中、到了别人眼底下该怎么办?
他光是想到这里就别扭得不舒服。他云淡风轻惯了,一时没发现这升出的情绪是别人常说的占有欲,“晴晴,不必这么情趣。”
“……”她揪着睡衣衣摆仰头看他,不明所以。
逄晨继续说,“不用换睡衣,我也有兴致。”
“逄晨…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一个星期过得很快。直男如王小山都发现了孙晴细微的变化,这姑娘这几天神神叨叨的,发呆的次数多了,午休时经常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傻笑。
这是吵架了?还是升温了?王小山摸不透,又止不住好奇,纠结一下午对孙晴说,“有事和兄弟说。”
孙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只好点点头,装作答应。王小山没等来应有的倾诉,八卦之心未被填满,开始急了,“别自己憋在心里。”
“知道了。谢谢你啊。”
“所以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事儿啊。”
王小山不信,“和逄晨吵架啦?”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和他吵架。”
“那你每天怎么那样啊。”王小山开始学她叹息和傻笑的样子,孙晴赶紧制止了他,解释着,“他快过生日了,我在想送他什么礼物呢。”
“这还不简单。”
“…啊?”
“送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