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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离 ...

  •   夜里下着雨的。

      夜叉在雨里游荡,似乎无趣,又不肯离去。他啪嗒啪嗒地踩着水坑,那水坑在夜色里晦暗不明,可是一提灯,是殷红的颜色。

      他在这座村子口,已经没有火光,寂静的甚至没有狗叫,四周有的只有雨声,啪嗒啪嗒吵的心烦。

      “超无聊啊,有没有更有趣的?无聊死了!”他嘟囔着,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更多像个疯子,胡乱挥动着三叉戟。

      夜叉的三叉戟上沾染了什么,艳丽的颜色,他管都不管雨浇湿了自己一身,胡乱地扫视,突然顿住了视线:“……嗯?”

      不远处开了几朵花。

      花并不是什么艳丽的,但是好歹是花——既然是花,送给姑娘也没什么不可。

      嘿,送给姑娘。夜叉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又觉得有些意思。

      他几步走过去,伸手攥住花瓣,汁液洒在手上,被水晕开来,像血一般。他把花毁的不成样子,但是至少还是摘了花。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村子,就打算离去了。

      他手里拿着一两朵花,一把三叉戟,而三叉戟刺入他手中的那个人,穿透了胸膛,他扯着那个人,疯狂大笑着离去。

      世人皆知。

      有鬼夜叉,为恶,凶暴无比。被阴阳师所通缉追捕,可是无所获。

      虽有些收敛,也只是每日不再游荡彻夜,延迟少杀了些人罢了。

      而似乎有人看见过他身边多了一名女子。态度自然不是亲昵,但是恶鬼身边有着活人,实在奇怪。

      若是她还算得人的话。

      偏远山角落有宅子,宅子是鬼宅,但宅子里有人。

      是了,宅子里有人,可是那人出不去,她是被捉回来的,甚至算不得人。

      那是名年轻的姑娘,花一般的颜色,可惜凋零得厉害,绑着枷锁,流着血。贯穿腿部的几块伤口结了痂,而脚上任由血液流淌,单只手腕的枷锁,不紧,可逃不掉。 她并不算被完全监禁起来了的,她甚至可以在山上肆意走动——若是身上的伤能好了的话。

      哪里可能会好了的。

      动都动不得,即使不是致死的,但是也疼楚到无法动弹,全身上下皆是伤口,这么的,还算的是一个人么?

      这满是血腥味的宅子,横七竖八堆着奇怪的东西,甚至有一两把长刀,都是恶鬼杀了别人拿回来的,钝了,砍不断枷锁。

      屋子里没有灯,一切都由黑暗笼罩,甚至说没有月亮——因为没有窗。

      她原本极喜欢夜色的。可是现在对她来说,无时无刻不被这名为“夜”的黑暗笼罩。她曾经是个富商家不受宠的女儿。父亲并不疼她,一个女儿家况且母亲身份低微,每每是被忽视的。可是至少奶娘、生母爱她,再怎么样都不会是这副模样。

      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个鸟都不鸣的夜晚,那个到死都记得的夜晚。

      紫发的恶鬼提着三叉戟笑,扭曲的,似乎兴奋得下一秒要吃人,他说:“喂,我给你半刻钟,让你逃。”

      她不明白为什么恶鬼会这么说,但她逃了,逃了出去,逃了一年。跌跌撞撞,不知人生意味,绝望到几次寻死的一年。

      可她不想死,再怎么样都想活着。可是她逃不过,于是被抓了。

      她盯着手上的枷锁,眼里翻涌着恨。这屋子几乎没被收拾过,四处都溅了血,似乎勾勒开的黑瑰,又似乎死去亡灵的诅咒。

      她恨啊,怎么能不恨呢?

      肆意的恶鬼啊,残忍而毫无逻辑,莫名毁去自己的人生,最终将其推到一条死路上,无比凄惨,凄惨无比。

      门吱呀开了。

      今日的恶鬼也趁着夜色回来了,明明之前是彻夜游荡的。他提着三叉戟,那上面不用看都充满了血,只是在这以血腥味做熏香一般的屋子里反而闻不出血腥味来。

      将什么掷在地上——多半是逼迫她吃下的人的尸体——他三步两步走过来,将花塞给她。

      “今日带给你的,你们女人是都喜欢花的吧。”

      不开口,她盯着花,并没有动作。

      而夜叉并不管她,自顾自把她抱进怀里,在肩上咬了下去。姿势暧昧然而他是真的用力地咬,极疼的,疼的掉眼泪,就算是麻木了,也觉得撕心裂肺的疼。

      “……唔!”

      没什么预料不到的,硬生生咬下了一块肉来。

      生理眼泪在眼眶打转,但是她没有说话,或者被抓到的那一瞬间便再没有开过口,只是把已经稀烂的花彻底攥成一滩烂泥。

      “今夜真是无趣极了!那个村庄可是无趣极了!死都不能有些有趣的!”他无理取闹地嘟囔着,扯着她的头发。

      今夜又会被扯断几根头发呢?一直这么流血却没有死去的自己还算得上人吗?

      几番自言自语之后,夜叉拥着她,就像是拥着恋人,并不睡着,只是闭上了眼睛。

      她瞪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那把钝刀,眼眸在夜色中比夜更深沉,冰冷带着残酷决意。

      第二日夜晚,自然是一如既往地离去了,今夜还有些乐子,那村子有阴阳师把手,这真是难得上等的乐子。

      他提了兴致,便耽搁到天已破晓。待回去的时候,提着那名阴阳师的头颅,

      宅子里没有人。

      一个没有,枷锁还在,可是没有人。

      有的只有躺在地上的一只手腕。

      冰冷的手腕上的血已经凝固,嘲笑一样,似乎一朵残冷的花。

      那枷锁已经锁不住浑身是伤的女子,她用长刀,把自己的手腕砍了下来。刀钝了,从手腕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连续砍了七八次,想也知道有多疼,可是她还是砍下来了,没有犹豫的。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是爬着离开的,滑出了极长、极长的一条血痕来,但是她便是爬着,还是逃了。

      夜叉盯着那只手,纤长而惨白,他觉得好笑极了,于是放声大笑了。

      “你果然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人!”

      他说着,拾起那只手,没什么犹豫的,吃下去。

      追逐重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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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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