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裳》清熙

3、第二章

　　“放肆，小小织裳敢跟本君如此说话！”

　　被戳中了痛处，真离子绯红了一张脸，恼怒着从座驾上凌空而起，几道金光闪现，浣碧竟直接被气流冲开座驾百米开外。

　　长相妖冶的陨星柱相原来脾气这么燥性子这么烈，一众女仙被这一突发状况吓懵了，还来不及拾掇那些玻璃心，就被殃及池鱼地震飞出去。

　　然后，其余围观者，怏怏地，瞬间鸟散。

　　五脏六腑犹如火烧，澄钰呕出一口鲜血，没想到这个真离子下手这么重，她抬眼瞟了瞟初裳的位置，早被刚才的阵仗吓得静若寒蝉的初裳向她投来关怀却又焦躁的目光。

　　“澄钰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你呢？还好吗？”

　　澄钰捂着胸口，勉强控制住脚下的筋斗云，又硬撑着稳住了身体，可比起自己，她实则更担心着初裳那边的情况。

　　因为真离子不仅冲开了浣碧，甚至将初裳直接定在了半空中！她眼下根本动弹不得！

　　“仙界诸神是放任你们这些织裳自在逍遥久了吗？越来越没有规矩，白瞎了三千年的修炼，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本君只是小施惩戒，好让你们长长记性，不管是在仙界，还是魔界，甚至是鬼域，你们织裳法力都是最弱的，更要懂得谨言慎行，而不是处处树敌。真要打起来，你们谁都打不过。”

　　真离子语重心长地将两人训诫一番，显然有人并不领情，初裳想直接撇过脸的，无视那个伤害她脆弱小心灵的，讨人厌的仙君的，可她不能动。

　　只能干瞪！狠狠地瞪！争取瞪出一个窟窿来。

　　她那怒目圆睁的样子却逗笑了洪炙。洪炙心里想，这人脑子里装的是草包吧，真离子话里话外都那么明显地在偏袒维护了，竟然接收不到，还不领情，果然是蠢，真蠢。

　　“吃下去！”

　　无视初裳朝自己龇牙咧嘴的样子，真离子直接将一粒仙丹乘着仙气逼进了初裳嘴里。

　　“喂，你给我吃的什么呀？”

　　“这你就不用管了。记住，鸿艳舞不是你们织裳想跳就能跳的。”

　　初裳头皮发麻，她能感觉到澄钰受了很重的伤，如果说真离子给的仙丹是良药，那也应该给重伤的浣碧，而不是一点伤都没有的自己。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刚吃下去的，是毒/药，或者是为了恶作剧，或者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她，反正这个真离子肯定没安好心。

　　越想越不安，初裳强迫自己干呕，想将药再催吐出来。

　　洪炙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傻妞拙劣地表演，唉，吐吧吐吧，这仙丹可是真离子费了多大劲才从师父那里求来的，人吃了延年益寿，仙吃了提升修为。不过，这么蠢的织裳吃了，洪炙觉得只会浪费那仙丹。

　　唉，可怜的真离子呀，用心良苦，还不落好。

　　“初裳，休得无理！”

　　刚刚练功完毕的云霓恰巧路过，施施然飞到这群人中间，出言勒令初裳停止这种蠢钝的行为，一副大师姐的作派。

　　“想来真离子和洪炙贵为上仙，断然不会加害我等不入流的织裳小仙。”

　　云霓转头朝真离子他们莞尔一笑，

　　“不知是真离和洪炙尊者大驾，师妹们不懂事，冒犯了二位，云霓代她们赔罪，还望两位尊者大人不计小人过。”

　　甫一出现，她对这俩人就一直毕恭毕敬地低垂着头，说话也中规中矩。

　　“哼，总算是有个通情达理的，能好好言语的了，要不真埋汰了织裳一族。已经到处被人说蠢了，就不要以实际行动来验证了。”洪炙讥讽着。

　　说话间，洪炙又看到初裳气鼓鼓的神情，在心里腹诽着，捉弄这丫头真有趣，几句话就能炸毛，瞧瞧这会小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绝伦啊。

　　“云霓仙子言重了，洪炙出言不逊在前，怪不得她们，只是我们俩还要赶路，先不奉陪了。还有，这颗仙丹对调养生息，愈合伤口有用，呆会让澄钰仙子服下。”真离子将仙丹交给了云霓，说话真诚客气。

　　转头，真离子朝洪炙示意一眼，直接拂袖而去，洪炙回头朝初裳灿烂一笑，也赶忙跟了上去。

　　也对，赶路要紧，光顾着跟这丫头斗嘴皮子，差点忘了正事，他们还要赶去找南斗天同宫的益算星君呢。

　　云霓解开初裳的定身术，将仙丹给了澄钰，初裳巴巴地就要凑过去，还没等她开口，云霓直接一掌打在她的脸上。

　　“云霓师姐，你为什么打我？”

　　初裳捂着红肿的腮帮子，委屈又不无哀怨地问道。

　　她深深地尊敬并佩服着这个云霓师姐。

　　因为她是织裳一族的骄傲，是织裳扬眉吐气的希望，也是织裳中最出类拔萃最耀眼的明珠。

　　可她也打心眼里害怕这个云霓师姐，因为她对自己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甚至理直气壮。

　　“你丢织裳的脸不是一回两回了，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鸿艳舞你也想来凑一脚？更可笑的是，师傅竟然还允许你瞎胡闹？”

　　“而且，你知道刚刚那两位仙者是法力何等高强，地位何等卓然的人物吗？你们怎敢妄言冒犯，如此放肆？”

　　此刻，云霓脸上阴晴不定地变幻着。她其实更为惋惜的是，都没能好好跟两位仙者畅聊一翻，人就匆匆走了。她甚至觉得，两位尊者就是被初裳和澄钰这两个蠢货给气的，特别是初裳。

　　彻头彻尾冒着傻气，还没半点自知之明，哪里热闹往哪里凑，说好听点叫乐观坚韧，说难听点，那就是地地道道的白痴了。

　　只是，她现在说的这些话，那么白痴的初裳听得懂吗？

　　“云霓师姐，我，我，我……”初裳手足无措地站在云霓面前，手心里早已渗满了汗，她无意识地搓揉着自己的衣角，可越紧张越说不连贯一整句话，“知道，知道，嗯，错了。”

　　“错了”这两个字初裳说得极其小声，可她确实是不明白，只是气不过织裳被侮辱被看轻了，又何错之有呢？

　　“云霓师姐，这事都怨我，一时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乱说话冲撞了两位仙者，不关初裳的事。”

　　澄钰一把将初裳护在了身后，她这一举动却让云霓怒火更炙。

　　“澄钰，三千年了，自打她进师门后，你就处处护她周全，人却越护越傻，你到底图的什么，累不累啊？”

　　没等澄钰出口反驳，云霓不耐烦挥了挥衣袖：“算了，今儿放你们一马，澄钰，看着点她，鸿艳舞舞者初试甄选擂台就摆在灵河边上，负责甄试的九蕊神君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很多女仙都参加了这次的甄试，别让这蠢货再丢我们织裳的脸了。”

　　说起灵河，满腹郁郁的云霓不禁喜上眉梢，跟其他女仙一样，她也心心念念着灵河四大撑天陨星石柱成像上的，呃，魔君殿下。

　　灵河四大撑天陨星石柱，是盘古劈开天地混沌后跟着幻化之物，代表能够均衡平抑四海八荒的四极力量。

　　之前，石柱成像都是些只在传说中才听闻过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的仙界人物，像什么能一气化三清的道德天尊啦，三岛十洲仙翁东华大帝君啦，但随着魔族再度崛起兴盛，这四海八荒的局势突然就变了。

　　撑天陨星石柱上的成相也跟着尴了尬了，魔族、鬼蜮、乾虚镜、仙界各占一隅，偏偏这上相的四人又长得极为俊美，气质上又各具千秋，惹得一众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仙花痴泛滥成灾。

　　一直对魔族心存忌惮的现任天君很是忧心冲冲，看着这石柱成相是怎么看怎么膈应，怎么看怎么想毁个干净，但架不住历史发展的滚滚洪流，还有，花痴女仙们的滚滚，呃，泥石流。

　　这日，一向云蒸雾绕的仙界灵河难得清朗起来，奇花异木环绕﹐珍禽祥兽毕呈。一众女仙们顾盼生辉，热闹非常。

　　九蕊神君在九位花神仙子的簇拥下一跃上了擂台。

　　“众所周知，自夙阳覆国，芳芷魂散后，这四海八荒就再难觅花花草草的身影了。是我九蕊神君，历尽千辛万苦才保留住九位花神元灵，让四海八荒还能再闻花香再见绿叶。而今，仙界重跳鸿艳舞，既是为了挽救当年惨经浩劫的夙阳国土，也是为了让四海八慌重现花团锦簇，芳林绿地的盛况。”

　　九蕊神君略停顿，清了清喉咙，她又继续道：

　　“所以，重跳鸿艳舞，既是眼下仙界的头等大事，也是九蕊神府的第一要事。甄选重跳鸿艳舞的人选，我们九蕊神府责无旁贷。当然也请各位参与甄选的仙子们放心，我们九蕊神府一定秉公主持，严肃对待甄试。”

　　九蕊神君喘气的间隙，她身边的桃花仙子跟着道：“本次参加鸿艳舞甄试的女仙诸多，但是由于鸿艳舞本身是祈福安魂之舞，于之无关的仙子们就请不要也上来凑个热闹了。”

　　“听闻当年芳芷正神是即性创作的鸿艳舞，并且还是她一个人独舞。那放眼如今的仙界，又有谁既能及得上芳芷的修为，又兼有她悲天悯人的情怀，能够担得起独跳鸿艳舞这一重任的呢？”

　　擂台下，女仙人头攒动，一个声音不疾不徐传来，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却又是一番话就让整个擂台鸦雀无声。

　　倒吸了无数口凉气的众人回头一眼，竟然是而今仙界硕果仅存的战神，也是四大撑天陨星柱相中唯一的嫡传仙界之人---尧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