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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喜欢说了好几遍 ...

  •   Chapter 10 喜欢说了好几遍

      李灿是真的生气了,自打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罗乔,连平时定时定点发的照片也不发了。

      也是,谁还不是小公主呢!

      从小内有爷爷奶奶捧在手心惯着,外有双胞胎哥哥护着,小小一个人连走路都是带风的,唯一能压着他的也只剩一对暴脾气爹妈了。可十二岁以前,爹妈都在外面打工,一年见着他的日子用两根手指都可以掰扯清楚。

      这样被千娇万宠娇养大的孩子,再怎么爱也不会撇下一身骄傲的,更何况他对自己也只不过是喜欢而已,还远远没到爱的程度。

      “舅舅,我的牙掉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吴登登双手掬着刚刚掉下来的牙从小卧室里冲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珠。

      掉牙对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算得上一件大事了,他这又是第一次掉牙,自然更紧张了。

      罗乔伸手就摁掉了正亮着的手机屏幕,才朝他做手势:

      【怎么回事?张开嘴我看看有没有流血】

      吴登登有点不好意思,他这次掉的是门牙,一出气都漏风,张开嘴肯定丑死了,扭扭捏捏着不肯张嘴。

      【张嘴】

      男人粗糙的大拇指按在他的嘴角,吴登登一见那这架势就乖乖张嘴投降了。

      罗乔掰开他的嘴,就看见光秃秃的牙床,不过好在牙齿是自然脱落,也没有流血,问题不大,吃饭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就好。

      “舅舅,我会不会死啊?” 泪珠要落不落的挂在睫毛上,小手都有点抖,小东西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

      罗乔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安慰道:【不会,只是掉牙了】

      “那我以后会不会像听听太奶奶那样就没有牙齿了”一想到自己以后会变成没牙的小老头子,吴登登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罗乔有点不可思议,这小脑袋瓜里究竟装了什么,看起来一脸聪明相怎么净干蠢事儿。

      感觉到额头被轻敲了一下,吴登登才将自己从悲伤的大海里扯了出来,小男孩儿鼻头红红的,嗓音嘶哑地“嗯”了一声,带着疑问的意味。

      【那倒不至于,还会长出来新牙的,只不过在新牙完全长好之前不能舔,不然新牙就会又歪又扭】

      罗乔紧抿着嘴角努力止住即将流淌出来的笑意,慢悠悠地对他解释。

      “舅舅,你坏死了”原来还哀哀戚戚的小落水狗瞬间就炸毛成了小狮子狗,一张恼羞成怒的小脸配上半滴不滴的泪珠儿,有种莫名的喜感,“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不把话说完,就是为了看我哭对不对?”

      还挺聪明!

      罗乔捏着手机出了房门,身后传来小男孩信誓旦旦的宣战声:“我要跟我妈告状,说你欺负我”

      高大的男人摆了摆手,那动作仿佛在告诉身后的小孩:尽管去,怕了你算我输

      告状什么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用脚趾头想老妈也不会向着自己的。

      于是,怒火中烧的吴登登吃完了家里藏着的所有零食,尤其是罗乔最喜欢的麻辣味儿更是一点都不剩。

      哼,让你欺负我,吃光你的零食,看你拿什么吃。

      所以说在吴登登眼里,世界上最大的惩罚就是吃别人的零食,让别人无零食可吃。

      --------------------------

      哪怕已近傍晚,气温还是高得让人挠头,步行街的一家烧烤店里,空调放着冷气,老旧电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着,啤酒瓶跟喝醉了似的歪歪扭扭地躺在地板上,一堆签子胡乱搁在桌上。

      “嗝,我饱了,你们呢?”吴帆这个嗝打得响亮,惊醒了一群昏昏欲睡的人。

      “帆子你要死啊!”罗小小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吃饭打嗝什么的最恶心了,你他妈还故意这样,恶不恶心你”

      “哟哟哟”张一航在旁边敲着桌子调笑道,“这‘为兄弟两肋插刀,为男人插兄弟两刀’这话真是一点没错,这结婚才多久啊!就开始嫌弃咱们兄弟恶心了”

      “张大嘴,你给我哪儿远滚哪儿去,老娘嫌恶心这事原本就有,再瞎扯小心你那张烂嘴”

      这一群人是打高中起就混在一起的,对彼此的脾气早已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罗小小看着柔柔弱弱一小姑娘,却有股牛劲儿,读书的时候盛行掰手腕,她一个人掰倒了整个班里的所有男生,再加上一张不饶人的利嘴,一般男生见着她都发怵,关系好的女生更是没几个。

      可这姑娘仗义不娇气,做起事情来更是爽利,时间一久竟和男生们发展成了铁哥们。

      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十六七岁还穿着套头衫脚蹬球鞋跟在一群男孩子身后打架逃课的姑娘,最后竟然会学化妆。

      女人眼睛里泛着水光,安安静静地靠在身旁男人的肩头,红唇妩媚,一头大波浪从四处披散着,男人的手指一遍遍从她的发丝中穿过,温柔又耐心。

      缘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会把性格千差万别的两个人用一根红线牵起来,将曾经无趣的日子变得生动而活泼。

      解决完烤肉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KTV,今天来的人大半都已经成家,没成家的也有了伴,一群人开了一个大包厢坐着。

      一进门,点好的酒水瓜子还没上,那几个麦霸已经捏着话筒蹲在点歌机前面了。

      李灿今晚一直话不多,进了包厢后更是直接窝进了角落里,以往的活泛劲儿不知去哪了,整个人恹恹地靠在沙发上,身边摇骰子嗑瓜子聊天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呆呆地坐着。

      “蛋蛋,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女人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晃得他头晕,皱着眉头把那双手拨到了一边去,女人低低的声音又在耳朵边想起,“不会是发烧了吧!阿才,你试试他的额头”

      “我没事儿,就是不想动”瘫在沙发里的人终于活了过来,皱着鼻子哼哼了几声,一脸的不耐烦。

      “要没事就好好玩,别总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女人的手伸到了背后,眼看着就离后领只剩几厘米的距离的时候前方本来松松垮垮斜靠着的身子瞬间就坐直了:“行了吧!”

      “这才像话,好歹也是被人喊过解放军叔叔的人,这样丢不丢人”

      “管你老公去,别管我”他虽然一直半瘫着情绪不高,但眼睛总是好使的,早被这一对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腻歪劲儿搞得受不了了,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明明是秀恩爱被嫌弃了,偏人家当事人还一脸理直气壮:“我老公哪哪都好,用不着管”

      李灿丢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捂着被酸得倒了一片牙的腮帮子走到了点歌机前开始点歌,昏暗的灯光照在他毛茸茸的头顶,显得安静又乖巧,就那么蹲在那里,有点像一只大型犬。

      晚上十一点,天已经黑透了,步行街的灯光打从黄昏开始一直亮到深夜,小小的夜灯攀附在路中央的盆景树上闪着七彩的光,李灿晕晕乎乎地坐在花坛边,一只手撑着额头,眉头紧皱。

      成功发送一条微信消息之后,功成身退的手机就被搁到了花坛边上,没人再理会它。

      手机震起来的时候,罗乔正在灯下翻一本书,哪怕是电子书早已泛滥成灾的今天,他还是钟情于纸张翻动的轻响,迷恋着字里行间的墨香。

      明明是二十五岁的年纪,却把日子过成了四十岁的样子,喧嚷激愤尽数沉淀,情爱理想深埋心底。

      点开手机屏幕上的提示栏,一张照片首先跳了出来,男孩坐在暗沉沉的灯光里,眉头微拧,看起来有点痛苦。

      紧接着就是一段文字,【一只回不了家的流浪狗,求牵回】

      浓浓的暗示意味哪怕是傻子也能看懂,芦溪是个小地方,十一点以后就很少有车了,更何况这人还在更远的步行街那边,哪怕明知是他的小手段,罗乔还是决定去一趟。

      吴登登拥有比嗓门更大的起床气,在睡梦中被人拍着脸蛋叫醒,整张脸臭臭的。

      “什么事啊?”半眯着的眼睛小男孩懒洋洋地靠在床边晕晕乎乎地揉眼睛,尾音拉得长长的,不耐烦的情绪跟气球似的越涨越大。

      罗巧拿着湿毛巾轻轻在他眼睛周围擦了两圈,等他醒过神来才缓缓打手势告诉他自己要出去。

      “你去哪儿,多长时间?”

      【县城,半小时吧!】

      “哦,那去吧!这点事也要说,无聊”

      夏天夜晚的气温不低,罗乔就没有让他盖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只一条薄薄的毯子横在身上。不知从哪儿惯得毛病,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喜欢穿睡衣,一道晚上就光着身子在床上打滚。

      罗乔受不了这种裸奔的大尺度,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地才让他不情不愿地穿上了小背心和小裤衩,不过现在看来效果不大。裤衩早不知道被踢到哪儿去了,小背心倒是还在,只是早已被拱到了腰以上。

      得,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该遛的鸟照旧遛。

      这话回的,没毛病,准备了一肚子的解释和安慰这会儿被彻底堵了回去,看着又滚进毯子里的小崽子,罗乔捏了捏太阳穴,深深觉得小孩子的心思真是难懂。

      【我把门从外面锁了,你一个人乖乖待着,用不了多久】

      “去吧!去吧!”

      大门口吊着的灯亮起,发动车子的声音在暗沉沉的夜里想起,屋内的孩子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在一中学生的记忆里,打架斗殴和抽烟喝酒似乎是一体的,打架厉害的男生基本上抽烟喝酒泡女生玩得都挺溜,而抽烟喝酒的大多也都是那几个常年出现在教务主任处分花名册里的名字。

      李灿却是个意外,他高中时候虽然打过架,受过几次通报批评,却从来不碰烟酒。

      不碰烟是因为当年老爷子就是因为这玩意儿去的,亲人的命都丧在这上头,得多么缺心眼才能把那东西捡起来重新往自己身上招呼。不碰酒的原因就简单多了,酒量奇差,一点儿就醉,还喜欢耍酒疯,六岁那年去外婆家被小姨哄着把一杯白酒当成水喝了之后又哭又笑得闹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之后就从来不碰这玩意儿了。

      可今晚却破了戒,久别重逢再加上大家的起哄,还有心底那股隐隐的故意都是理由。明明只喝了两瓶啤酒,脑袋却已经晕乎乎的,远处的路灯竟然出现了重影,只是思维却意外地清晰。

      罗乔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照片里那个原本坐在花坛边上的人如今正弓着腰蹲在地上,抬着脸对自己笑。

      “嘿嘿,来了啊!” 蹲在地上的人笑得开怀,一排白花花的牙齿在夜色里格外亮眼。
      ,
      罗乔下了车,站在原地,而蹲着的人也不起身,两个人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对峙着,仿佛谁先动谁就输一样。

      “我喝醉了,你过来扶我一把,头晕,站不起来”

      一条条的理由从他那张嘴里蹦出来,明明口齿伶俐,却要用喝醉做幌子。

      掐了把鼻梁骨,罗乔还是先动了,将一个一米七八的男人拽进车里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在被拽的人跟条死鱼似的一点都不配合的时候。

      车窗半开着,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光蹿进来,打在两个人的脸上。

      “放首歌呗!”借着酒醉撒疯的人把什么叫小人得势演绎得活灵活现,见旁边的人不理自己,低声嘟囔了一句,“你要不放,那我就自己唱了啊!”

      和罗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同,李灿的声音很好听,玉石琅琅,公子无双。这样的声音本来应该是近些年来火遍大江南北的古装剧里男主的标配,却意外地出现在了一个整天逃课打架,嬉皮笑脸的小混混身上。

      最初的最初,罗乔是极其讨厌他这管声音的,连带着讨厌这个人。

      哪个失去声音的人会喜欢一个拥有完美声音的人,可当他真正的丢掉那点敏感的自尊之后才明白这声音有多迷人。

      午后的阳光仿佛掺了酒精,暖烘烘的让人想睡觉,男孩坐在大门前的小凳上,手里捏着一本故事集,一本正经地读着,哪怕有些地方读得并不好,干巴巴的感情一点儿没有,却仍然是一种享受。

      就像这会儿一样,副驾位上的醉鬼扯着嗓子吼,从“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唱到“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完全不在调上,直接跑到了马里亚纳海沟。可有这样的声音撑着,不仅不难听,那微微上扬的尾音跟一小钩子似的,钩得人心一颤一颤的。

      车子到了村口,刚刚还醉得找不着北的人立马清醒,半个身子护住车门,清了清嗓子宣布:“我出门的时候跟他们说了今晚不回去,估计也没人帮我留门,就直接睡你家吧!”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完全忘记了三天前的那场冲突。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极了,李灿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安静的气氛里,手机震动的声音便格外明显,尤其当这玩意被压到屁.股底下的时候。

      解锁之后,屏幕上就闪出一句话:【忘记你那天那顿脾气了?还是年纪大了不记事了】

      李灿就知道,罗乔这个人表面看上去光风霁月的,实际上小心眼的很,说出来的话比刀子还扎人。

      那天的事是情绪失控造成的恶果,这些年来他的脾气也慢慢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这个人就压不住了。

      被忽视他可以接受,无法接受的是被他忽视,哪怕是变相的拒绝。

      懒得再开口,直接用微信回道:【哦,那可能是年纪大了,我现在只接记得一件事】

      抱瓜太子:【不问一句什么吗?】

      罗乔懒得理他,直接摁灭了手机,也终于结束了长达两分钟的距离不过一米的两个人拿着手机互相发微信的傻逼场面。

      副驾上的人在不知不觉中挪到了这边,偏过头来朝他的耳朵吹了口气,热乎乎的气息中带着酒气儿,一双狗狗眼瞪得极大,目光认真而专注,仿佛在观察什么大型试验。

      准备开车的人掏出手机,打出几个字,伸到李灿眼前:

      【你不知道自己有口臭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喜欢说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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