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本尊上三碗孟婆汤》萬衣

3、第三章 老头，你的胡子掉了

　　云瑨城里的道士没有一个不怕我的，因此我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下手的对象。就在我打算直奔白云观解恨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留了一绺灰白山羊胡，身穿灰布长衫，手拿白幡，斜挎着一个布包，腰吊一个葫芦的道士。他正从城门外走来。

　　我咧嘴一笑，好一头肥羊，立马迎了上去。我作势便是一个猛虎扑身，目标正是道士的白幡。

　　然而让我没料到的是，我竟然小瞧了对方，那个道士将身一扭避开了！而我没有刹住车，整个人便成为了自由落体的标准教材。我摔下之后，便强烈地感觉自己的屁股颇得我真传，竟在复习刚刚上课的内容：一瓣两瓣三四瓣，五瓣六瓣七八瓣……

　　那老道士也是颇为伪善，见我在地上，弯下身要拉我起来。

　　我怒瞪他一眼，转念一想又假意接受了他的好意。然而我伸手握住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颇长的山羊胡！

　　“嘶——”

　　我看着手里整整齐齐的一把胡子愣住了，明明没有多大力啊，但是，我、我真的竟然把他的胡子都扯了下来了！

　　我讪讪地伸出手，做出一个极难看的笑脸：“老头，你的胡子掉了。”

　　说完，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妈啊，我拔光了人家胡子。

　　我匆匆回家，路过正厅的时候就看见我爹我娘都穿得正式，像是在等什么贵客。我娘看见我，便招我过去，喊道：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一点也不像是十七岁的人。一上完学便没个踪影，再急着做其他事，怎么也得告诉喜子一声，好让我们知道，安个心。先不说这个，你快去换件衣服，有贵客要来，你也见见。”说完又嘱咐我动作快些。

　　我不情不愿但还是应了一声，回房换衣。

　　看着柜子里的衣服我犹豫了一下，最后拿出了新做的那件。衣服是我最喜欢的油绿色，我原本打算留着见云烟的时候再穿的，不过现在想着，先穿出去让人掌掌眼也好。

　　等我配好一身衣服跨进大厅的时候，便看见我大哥在下首站着，我爹跟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道长坐着说话。

　　我眼皮一跳，那人转过头来，竟然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刚从城外进来的道士！花白的山羊胡不偏不倚还是之前的那个位置，我几乎以为是我记忆出现问题了。

　　我爹见我便道：“怎的磨磨蹭蹭，快过来。”

　　我依言上前两步，我爹又甩甩手嫌弃道：“算了，你还是站远一点，怎么换了这么一身……这位是文舒道人。文舒道人是终南山得道高人，他还在你年幼时救过你一命，是你的救命恩人。”

　　对我说完，又换上副笑面对那文舒道人说：“这就是二子彦和，记得这个‘和’字还是道长取的呢。他啊从小惫懒，诗书不成，武艺不通，年幼无礼，我教导无方，真是愧对道长啊……犬子日后若有得罪的地方，道长只管替我这个做爹的教训他。”

　　那道人颔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还挂上了奇怪的笑容。

　　我没想到这个老道就是以前爹娘常常在耳边提起的那个救命恩人，正在思索，乍抬头眼神便撞到对方的眼神里去了。我心下莫名一惊，突然就起了阵鸡皮疙瘩，紧张起来，连忙道：“是日后怠慢，日前的不作算。”

　　又偏头对我爹恳求：“爹，儿子只要你一人管束就够了。”

　　都说第一印象最重要，我头一次见面就把人家胡子拽下来了，日后若受他管束，还不可劲的让我穿小鞋啊。不过又一想，对方既是救命恩人，那小的时候必是已经见过，便算不上第一印象。我记得爹娘总是说，你小的时候多么多么可爱，指不定，他还留着我可爱时候的印象呢。

　　我爹将脸一沉：“胡闹！”又继续跟那道人聊得火热，不再理我。

　　我站到我哥旁边，想问问情况，也问问自己今天这一身搭配的如何。然而我却发觉我哥向后躲了一步。我进一步，他又退一步，再进一步，又退一步。

　　我火了：“江彦秋！你躲什么躲！”

　　我哥不躲了，竖起大拇指道：“老弟啊，你的这身打扮太靓了，这绿头巾，这绿腰带，春意盎然啊，闪瞎了你老哥了。”说完立马将头低了下去，双肩剧烈颤抖起来。

　　我哥间歇性抽风这个毛病，最早是我发现的，我跟我娘说，我娘说，你不要管他，你离他远一点他就能好了。

　　我虽觉得这样不够兄弟爱，但我也确实懒得管他。因此这回他又犯病了，我也只管自己竖着耳朵听我爹和那个道士讲话。

　　我爹说：“道长为了皇命而来，却在我府里停留，实在是太荣幸了。”

　　哦？这么说这个老道呆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我“噗”地一声捂住自己差点笑出声的嘴。见我爹看我，连忙甩手说：“不好意思放了个屁，你们继续，继续。”

　　那道人摇了摇头说：“说是为皇命而来入宫祛邪，其实不过是顺便，老道我是专程来将军府的。”

　　我爹听到这么说，露出便秘的时候才会有的凝重表情道：“不知是何事要劳烦道长亲自赶来？莫非彦和……”怎么说到我了？我怎么了？

　　那道人颔首：“正是。”

　　我爹忙道：“道长的那颗珠子不能用了吗？”

　　那道人又点了点头，道：“到了十八岁便压不住了。”

　　听了半天，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那颗珠子，那是一颗碧蓝的珠子，现在正挂在我脖子上。我娘常常说那是我的命根子，不能离身，小的时候为了我听话戴着珠子还常编些妖魔鬼怪来吓唬我。原来那颗珠子竟是这个老道的。

　　我爹着急的头都冒了烟：“那可如何是好啊，到时候那些妖物若是像十七年前一样涌进京城，我不仅保不住彦和，便是谢了罪也难逃其咎哪！”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忙看向那老道：“道长今日而来是不是有可以挽救的方法？”

　　“若是将军信任老道，老道我便收了彦和为徒，让他跟随老道，免去近火远水之虑。”

　　我听到这话，当场就要跳出来反对，我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我身边，一边厉声让我跪下，一边又接过我哥递过来的茶然后塞我手里。见我不行动，他的大掌便呼到我背上，推了我一把，威胁地说道：“儿子，快去叫师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