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落婵》月下独步长安

2、屏山采药

　　一个月后。
　　天色微亮的时候，一个身背药篓的女子路过军粮城门独自向西走去。
　　守城的侍卫官沈俊看到这女子分外眼熟，后想起来她就是月前村子里新来的女医。他嘴角露出一丝几不可见地坏笑，随即计上心头。
　　此女正是落婵。最近村民中发热发烧的人增多，她怀疑是鼠疫。必须趁着疫情没开始之前去采足够的草药。这样想着，她脚下的步子渐渐加快。
　　药篓中的白面馒头随着她的脚步上下颠簸着。这馒头是昨天冯奶奶晚间给她送过来的，报答她免费为村民医病的善行。村子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极老实本分的人，心底善良，知恩图报，他们对自己如此信任，她自然要全力以赴，帮助村民熬过这场灾难。
　　清晨的空气干净清爽，夹杂着露水的香气弥漫在她鼻尖，令她不由得想起洛阳的夏天。
　　落婵自小长在洛阳医馆中，跟着名医孙浩仁学医，师傅他为人正直不阿，医术高明且体恤贫苦。然而洛阳城中不乏缺乏良心的医者，落婵正是看尽那些人以治病为名，行骗人的招数，因此决定离开洛阳一路东下，去落后蛮荒之地为贫苦百姓医治。临别之时师傅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小心，并且告诉她要谨记：医者，治病为首，医心为本。
　　落婵来古燕国之地，城内冯家老夫人生病十几年无人可治，广下帖子招名医，落婵一直以寻访奇疾怪病为目的便前去揭榜。几天诊断下来发现症结在于夫人不爱喝水，导致全身经脉不通，气血不净。于是让夫人多喝水，饮食上少盐少油，果然三个月后那夫人病好。落婵一战成名，成为燕京城内名医。
　　以饮酒好色为名的崔家大少爷突然间患上心跳停顿的奇病。胸闷气短导致几次几乎丧命。落婵被请去医治，她发现症结在于他吃肉太多，羊肉牛肉，羊心，肝，肠，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无肉不吃，却一丝蔬菜也不吃。平日里也不饮茶顿顿饮酒。落婵改变他饮食习惯，多吃蔬菜，以水代酒，一个月后起死回生。那崔大少捡回一条命来，见落婵美貌顿起色心，欲强娶她做妾。落婵岂是受人摆布之人，在他药中稍动手脚，便令得那崔大少痛不欲生，乖乖放她走。
　　落婵一路南下，便来到军粮成附近的村子里。她终于找到平生的志向：为穷苦看不起病的人医治。村民们因为请不起大夫，经年累月胡乱吃药，她来后一一为大家纠正诊治，百十人的小村子竟然有百人都经过她医治，大家视她为救世女菩萨般爱护。村民们甚至为她造其一个小房子，虽简陋却卧室，药房，诊厅无所不包，前几日村上老长辈送给她一幅匾额“落婵医馆”就这样开张了。李大叔甚至将女儿送过来做勤杂打扫，落婵便收她做徒弟，传授一二医理。
　　这一个月来为村民免费送药，救济一些贫苦的老弱妇孺，她带来的盘缠已经用完了。必须多采些草药以备疫症的需要。时间已入六月份。天气炎热起来疫症更加难以控制。
　　她这样想着，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太阳露出个头，山上的小径间野草与花都睡醒了。她采药多年，十分清楚甘草、黄连会长在什么地方，于是便轻车熟路地进入树林中，带上面纱以免被蚊虫叮咬。这片树林里显然没有人开采过，她在其中发现大量的可用的草药，十分高兴，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装满了药篓。太阳高升，热气上来，她便解下最外层的夹袄，用布条系好来装草药。
　　午饭只吃了一个白面馒头，这与在洛阳时各色食物相比相去甚远，然而她并不觉得苦，吃得津津有味。午后她来到小溪边饮水，溪水清澈见底，她浑身被汗湿了，于是便瞧了瞧四周无人，解衣宽带入水中洗澡。简单地洗过之后便觉得分外清爽，于是穿好衣服继续采药。
　　日落西山的时候她已经装满了夹袄准备回去。出林子后眼尖的她发现在东面山头上有几株七叶草。刘家大娘最近患病，正好需用这草，这药草很有灵性，如果它不愿意被发现即使尽在眼前也会错过，看来今天她很幸运。她心中十分激动，于是便放下药篓和夹袄，爬山那小山坡。
　　她平日里手脚都很灵活，然而今天采药一整天体力渐渐不佳，已经快要爬山去的时候，脚下一不小心踩空，就这样摔了下来，她摔得并不重，只不过脚踝崴了，她身为医者迅速将错位的关节捏回原位，然而肿起来的脚是不便行动的，她望了望西沉的太阳，心中焦急万分。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起，只见一个高达英挺的男子骑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