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光年》亦凡乐

2、第一章 第一章 山谷通幽 斗转时空

　　手脚好凉，感觉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实心球又像半悬在空中的东西压在腰腹部，嘴角有些痒，什么东西在耳边“嗡嗡”作响，是耳鸣吗？一会又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声音忽远忽近，很不真切，接着耳边又想起“嗡嗡”声，好吵，一片混沌中，冯卫泓又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她努力想睁开眼，想活动下手脚，可头脑好像不听使唤，只感觉跌入梦魇中，想法很强烈，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依稀记得她不小心滑了一跤，滚下山坡，可昭山并不十分险峻陡峭，树木茂密，滚下去顶多受点伤，不会有生命危险，况且她和范谧琼他们五人一起出来，她失足滑下，他们一定会找人来救她的。这样想着，脑子还能思考，自己应该没有死，于是冯卫泓任自己继续沉入昏暗的混沌之中。
　　等她睁开眼醒来时，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周围微暗的环境，她眯着眼睛盯着前方看了一半天，第一反应是：难道已经天黑了，她的同伴还没找到她？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在山中过夜了，等天亮了再寻出路。于是她本能的动了动自己的手和脚。幸好，除了麻木到无法自如活动，两只手的手掌心感觉有些刺痛外，应该没有大碍。她掀翻压在腹部的一个竹筐，扬了扬飞在脸部周围的蚊虫。想必之前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必是这些讨厌的蚊虫所为。等她完全适应了环境，她的脑子开始犯昏了。她在一间屋子里，看着像一间废弃的屋子，应该多年没人来过，用手摸摸地上的稻草，泛着一大股潮湿的霉味。布满灰尘的黑色木质桌椅横七竖八的倒落在地上，墙面斑驳，房梁是那种老旧的木桩，随处可见蜘蛛网，正对她的墙上貌似挂着一幅歪斜的中国画，画上应该是一位站立的老者全身像，因蒙上厚厚的一层灰，看不清老者的面容。冯卫泓看到眼前这一切有点懵，她从山上滚下来，怎么也不会滚到一个密闭的房子里吧？难道她是自己爬进来为避免独自在林中风吹露宿？可她真的半点印象也没有啊！不会是被人救了吧？或者被人绑架了？想到这，冯卫泓心中一惊，她的想象力向来丰富。摸摸自己的身上，好像也没少东西，背上的登山包仍在，这时硌着她腰上方有点疼，她挪动了下身子。仔细看了下四周，这明显是座老旧的房子，像仿古建筑，窗棱都是木质的，破烂的窗纸被外面的风吹着发出“哗啦哗啦”细作响声。门也是木质格子老门，门是紧闭的。面对这完全不熟悉又脏乱的地方，冯卫泓心里有点害怕又很没底，得赶紧起身打开门好好看看外面的状况，然后决定要不要躲在这里休息一晚想其他办法。
　　她双手撑起身体，慢慢弯曲双腿，慢慢站起来，又小心的走了两步，发现并无大碍，便几步走到门口，推门。门打不开，她试着拉了下两扇门，原来门是朝里开的，大概很久没人来过，木门有点沉，发出干涩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冯卫泓打开门猛然发现居然是白天，斜阳射到身上和脸上，她本能的用手遮了下眼睛，闭了闭眼睛然后再试着睁开。眼前的景象让她陷入了混乱之中，这不是山林里啊，她站在石阶上，几级石阶下是碎石铺的路，对面是一圈篱笆墙，墙内是一座房子的侧面，也是仿古建筑。不，不像仿古建筑，明明就是瓦顶木屋，屋前有口水井，地面没有水泥铺过，居然是土面，这农村的房子也不似这般啊！冯卫泓摇摇头，十分莫名其妙，转过头来看看她所在的屋子，竟像一座危房，这座房屋是两层木质结构，上层只留下几根梁柱，大概可辨认有三间房，空全是空的，上层房梁明显歪朝一边。可奇怪的是一层好好的，二层木板搭的地板就是一层的天花板，这种屋子居然没拆掉重建，也让冯卫泓觉得奇怪。还好是白天，冯卫泓从肩膀以下仔细打量自己，好像没有划破的地方，防晒衣上和牛仔裤上都沾了些泥巴和灰尘，这倒无所谓，洗干净就好。取下背包看了一下，完好无损，冯卫泓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她顺着声音向右望去，从碎石路出去好像有条垂直的街，她得走过去看看情况。
　　她边查看四周边一脚高一脚低的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街口，靠着一堵别人家的院墙试探性的向街上看了看，生怕遭遇什么不测。这一看，冯卫泓彻底傻眼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全都身穿古装，街两边的房子全是古装电视剧里的那种，像宋屋，街边有叫卖的摊贩，叫什么她听不大懂。天哪，冯卫泓瞪大眼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两手贴着墙扶稳，然后重重的吞了一下口水。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她这是被什么人绑到象山影视基地还是横店来了？这眼前的景象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心底升腾起阵阵心慌，一阵一阵搅得她呼吸不顺，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恶作剧还是她在梦魇里没出来。她用左手狠狠的掐住右手手臂，疼，很疼，直到将皮肤掐红她才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气，看来不是在做梦啊！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冯卫泓在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无数个问号，可没有任何头绪，她定了定神，决定问问路上的行人看看这是哪里，然后她再想办法回学校。
　　她踉踉跄跄走到街上，从她身边路过的人无不侧目相看，露出不解和不屑的表情，她没太搞明白。终于看到街边有个卖包子的男人正在搬蒸笼，摊位前没有客人，可以上前问问。冯卫泓清了清嗓子，上前很有礼貌的问：“这位大哥，不好意思，麻烦打听下，这里是哪里？”那位卖包子的粗壮大汉转过身子从头到脚将她看了个遍就像看个外星人，看得冯卫泓好不自在，她是脸上还是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刚才忘了照下镜子了，她心里嘀咕。
　　“汴梁。”包子兄留下两个字。
　　“什么？哪里？”冯卫泓着实没听清他说什么，侧着身子又问了一遍。她觉得他带着很浓重的口音，不是普通话，她辨不出是哪里的口音。
　　“汴——梁——”包子兄将声音拖长，不耐烦的看着她。
　　冯卫泓自己重复了一次“汴梁？”，这是哪里？冯卫泓在脑中搜索着，她自认为自己地理学得还不错啊，可中国版图中哪里有汴梁这个地方？回想一半天，汴梁不就是开封的旧称嘛！开封在古代也称汴京、东京啊，可现在还有人叫开封汴梁？搞笑吧！冯卫泓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在拍戏吧！于是她不顾包子兄不爱搭理的神情，权当做他们是群众演员，需要入戏，不能随便与外人搭话。继续问：“请问——这里是象山影视城还是横店影视城啊？你们这是拍那部戏啊？”冯卫泓问完，突然好奇心爆棚，竟有点小兴奋，说不定能遇到哪位大明星呢，一瞬间忘了自己身陷囫囵的处境。
　　“我说这位小姑娘，你说的什么我完全不懂，让开，不要妨碍我做生意！”包子兄终于忍无可忍的发作，下达逐客令。冯卫泓听懂这句话真是费了十二分的心思，半猜着懂了包子兄的意思，说了声抱歉只好赶紧闪人。她得再找其他人问问。
　　迎面走来两位大婶，她走上前恭恭敬敬的问：“阿姨，请问，这里是哪里？你们这是在拍戏吗？”两位大婶也是眼神奇怪的上下看了看她达道：“这里是汴梁。”对于冯卫泓后面那个问题，直接自动忽略不提，冯卫泓以为他们得为未宣传播出的新戏保密。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了声谢谢，决定多找几个人问问。她就不信问不出这里是哪里，在拍哪出戏。
　　让她迷茫的是，一连问了五六个路人，都告诉她这里是汴梁，这些群众演员都这么敬业吗？对于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都要保持古装戏的口吻告诉她是汴梁？如果是演戏，那导演在哪？而且拍戏也该用普通话啊，这些人讲的都不是普通话，不知是哪里的方言，她得仔细听仔细琢磨才能懂点他们讲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被绑架也不可能绑来这么奇怪的地方吧？她彻底糊涂了。她决定换个方式问问。看到前面街边飘着面“命”的布幌子，想必是个算命的先生，她来到算命先生支的小木桌前，刚沾到桌边。那先生微闭双眼，拖着长长的尾音问：“这位小姐想解签还是算命？”
　　冯卫泓一听连忙摆手，客气的说：“不、不是，我不是来算命的，先生，我是有点没搞明白，有点事想请教。”她不知这算命先生是真看不见还是故意将眼睛眯成一条缝。
　　算命先生用蓝色粗布束着半白的头发，慢悠悠的问：“小姐想请教什么事？”
　　冯卫泓咽了咽口水道：“先生，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我刚才问了好几个人，都告诉我这里是汴梁，这里开封的哪里呢？”
　　“开封？”算命先生似乎翻动了下几乎见不到的黑眼珠，道：“这里没有开封。”
　　没有开封？冯卫泓心里更是百思不解了，各种问号快把她弄晕了。她呼了口气，决定照着这些怪人的剧本来问问题。
　　“那请问这是什么朝代呢？”
　　“小姐的问题好生奇怪，这里是汴梁，大宋都城。”算命先生用手捋这胡子，面上表情跟冯卫泓一般疑惑，他大概觉得这小姑娘完全是没见过世面吧，连自己进了都城都不知道。
　　“那再请问，现在——噢，不，当今天子是哪位？”冯卫泓心好累，一直在想着如何措辞。
　　算命先生不停捋着半白的胡子，觉得自己遇上了个傻子，露出一丝轻蔑又意味深长的笑，拱手以示尊敬道：“当朝天子乃宋仁宗赵祯。”
　　冯卫泓疯狂的在脑中搜索着宋仁宗是谁，应该是北宋的一位皇帝，多的实在想不起来，她一个理工科学生，中学时历史总是徘徊在及格线上的水平。
　　“那敢问现在是公元多少年？”冯卫泓好不容易找到个肯回答她这么多问题的，非一口气问清楚不可。
　　算命先生听到这个问题，显得比冯卫泓还要不解，道：“小姐，本人不知公元为何物，若要说年号，现今是庆历年间。”
　　庆历？冯卫泓对这个年号还是有点印象的，好像范仲淹、欧阳修他们参与过庆历新政。
　　“先生，你确定你们不是在拍戏吗？”冯卫泓心里很紧张，手脚心发冷，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多希望听到他们是在拍戏的答案。
　　“拍戏？不懂小姐你在说什么，前面不远处有座戏楼，你若没听过戏可以进去看看。”算命先生倒是很有耐心。
　　冯卫泓觉得眼前一黑，用手用力扶住了身前的桌子，她这是在哪？北宋都城？汴梁？什么乱七八糟的？难不成是穿越了？这怎么可能？这么荒诞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简直比晚间8点档的电视剧还可笑。不，可悲可恨！冯卫泓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若这先生说的是真的，那估计她这一生就完蛋了。不，她得稳住，必须再确定清楚状况再想对策，说不定是弄错了呢。她蹒跚着想离开，身后传来算命先生的声音：“这位姑娘，虽然你未算命，却让老夫回答了不少问题，银钱仍是要收的，算你5文钱吧！”
　　冯卫泓懵逼了，听他这么一说犹如当头棒喝，瞬间竟忘了怎么走路，好一会才回过神。这真的不像在演戏，没有见到导演，她闯进来这么久也没有人喊NG，即使彩排也不带这样的。她机械的转过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浑身发抖，声音打颤道：“我没有钱可给您，我送您点东西吃可以吗？很好吃的。”说完，右手颤颤巍巍的伸进防晒衣口袋掏出一小块德芙榛子巧克力，放到算命先生的桌上，然后魂不守舍的走在大街上。那块巧克力是范谧琼给她的，她说爬山容易消耗体力，吃点巧克力可以补充点能量。冯卫泓脑中闪现出爸妈、闺蜜、同学、以及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的样子，甚至连她的初恋许高成都出现了好几遍。怎么办？她真的是在北宋吗？她真想打自己几耳光，怎么会这样呢？早知道这样就该听沈麟那小子的话，不该在那会非得要自己绕过他们一个人爬到那块大石头上去看那300年一遇同一地点的日全食。这毕业前短途旅行真是见鬼了，居然让她游到近千年前的地方来，她完全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冯卫泓失魂落魄的走在人群中，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知该去向何方，又能向谁求助，她多希望现在自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不用思考，不用为今后发愁，不用想该怎么办，怎么回到范谧琼他们身边，怎么回到她熟悉的世界。她对周围刺眼的目光和让开的人群没有任何感知，仿佛也不知自己走在哪里，鼻子和嘴角都在抽动，被压迫许久的眼泪一下子被释放出来，却哭不出声。不时有人冲撞她，她毫无察觉。
　　“啊!”冯卫泓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撞倒在青石板的地面上，青石板被初夏的太阳晒得有些温度，她丝毫感觉不到，只觉得从内到外都透着无比的凉意。眼泪肆无忌惮的淌着，倒在地上竟不想起来。这一瞬间，她真的连死的想法都有了。
　　见一人倒地不起，可急坏了轿子里的人。轿中人掀开侧面布帘的一角看到有人躺在地上，以为此人大概被轿子的抬手撞狠了，忙对轿外跟着的丫头说：“快，快去看看那人怎么样了？”
　　身穿淡橘色褙子的丫鬟赶忙移着碎步跑上前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