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新娘锦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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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苗青篁很早就醒了，梦境中的戈壁似乎并没有原来那么恐怖，面前淙淙的小河带来了潮湿的气息，水中的鲤鱼经常拍打些水花到岸上，给他难得的湿润。
回头看去，那个女子伏在桌上睡着了，身穿月黄色的小背心，细皱白长裙，乌溜溜的长发挽成松散的髻，轻轻低垂落在额头上，阳光透过窗纸，柔柔地洒在她身上，雪白的脸庞泛着金色的光彩，静默地像一幅仕女图。
苗青篁不敢惊动她，便悄悄溜下床来，没想到刚刚直起身来，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几乎栽倒，只好“扑通”一声坐回床上。
那女子“忽”地一声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面前略显尴尬的苗青篁。单薄的身躯，瘦削的脸颊，苍白如纸，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依然处处显示出他独特的气质：高贵却不高高在上，俊秀却不虚有其表，两人呆呆地对视了一会，屋内静得怕人。
这就是她的夫君吗？
她并不奢望什么高楼房，大厅堂，富有家，只希望能够平稳地渡过一生，但是现在看来……
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从爹用自己换了一车聘礼以后，生活就完全变了。她也不明白，爹平日虽然好赌钱，好喝酒，但是对女儿还是极为心疼的，怎么就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她低着头，略略感伤地看着椅子上的喜服，那么刺眼地摆在椅子上，似乎在提醒昨天发生的尴尬一幕。
虽然盖着喜帕，她依旧能够从缝隙中看到众人的目光，从她踏下喜轿的那一刻起，耳边就不断响起人们的窃窃私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唉，可怜的孩子啊，还没过门就这么可怜，苗家人真么不待见她，以后怎么办哪？”
“谁知道苗家打什么主意？叫个小厮……唔唔唔……你干什么？反正她也听不到……”
呃……这些人当她是聋子吗？从小爹就带她去赌场转，在嘈杂声中听清父亲说的每一句话成了必修课。
叫个小厮成亲……苗少爷难道身体这么差？连见个客都要别人代劳？哦，而且这个客，指的是他未来的娘子……
“咳。”那女子轻轻咳了一声，外加摇摇头，似乎要把昨天那一幕甩出脑子。她还记得昨天苗青篁醒来的时候自己表现得有多么温柔，好吧，接下来继续。沉默……你不说话，我就不说。
过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她终于决定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公子不要起得太猛，仔细头晕，先穿上外衣，留神冻着。”也不管这句话是不是说得晚了些，她匆忙起身去拿外套。
啪的一声，房门猛然间打开，苗青篁屋里的几个大丫头端着大铜盆子，青盐，胰子等物走了进来，伺候少爷洗脸，抬头一看，那女子正将外衣披到苗青篁身上。几个气性不好的一看，登时撂下脸来，气哼哼地将手巾皂角等物摔在一边，胡乱伺候完了，便将那女子叫出房来。
苗青篁在房中愣了半晌，也起身走到门口，侧耳细听两人的对话。
只听外面几个小丫头骂道：“才来了一天，连名儿姓儿都不知道，你倒伺候起来了，不过是个冲喜的毛丫头，几两银子买回来的，真当自己是个少奶奶呢！也不看看你的样儿，那个乡巴佬家里出来的，怕是伺候爷洗脚都嫌你手脏。”那女子站在旁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却并不反驳什么。
这些大户人家的丫头啊，比我们这些贫民家的掌上明珠还要娇贵呢，自己哪里敢反驳？只需要假装在听，然后把他们全部变成狗叫就好了。
她翻翻白眼，双手无聊地在背后数着“乡巴佬”这个词出现的次数，然后无奈地得出结论：这些人果然没有念过书……
苗青篁在门后听见，气得一把推开屋门，走了出去，那几个丫头一看见他出来了，慌得满脸都是笑，一个劲儿说怕他受了风，推着赶着要他回屋。
平日好脾气的苗青篁一把推开她们的手，低声说到：“你们少来，仗势压人，专拣软柿子捏。”转头一看，那女子低着头站在自己身后，不说也不动，他更是觉得对不起她，“这姑娘既然是老爷太太选的，不论身家如何，她就是我苗青篁的媳妇，是你们少奶奶！”唬得小丫头们着急忙慌地跪下赔不是，好说歹说，这事才算罢了。
照苗家的规矩，辰时新娘是要去叩见公婆的，偏生从中生出这一段公案，误了时辰，看着日头已经辰时三刻了，两人方才到前厅去。
于是按照旧礼，新娘侍茶，磕头，不在话下。
苗青篁站在一边，看着老父的面容，感觉自己的这次大病似乎在父亲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从前结实硬朗的苗正现在却变得像一个真正的老人一样，他看了不绝一阵自责。
临去前苗正又站起来，拄着拐，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只羊脂白玉手环，交到女子手上，说到：“这是苗家祖传的，给儿媳妇的镯子，带上吧。”说罢，掏出手帕来咳了半天，方才继续说，“锦鲤，以后你们两人要好好的，好好的，不许吵架拌嘴。”两行老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叹道：“去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新娘锦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