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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是值秋日,太阳还有些烈。偶尔几缕花香飘入,坐在马车里头的楚稷冷着一张脸,也不去管跪坐在另一头的萧深,自顾自地饮茶,闭目冥神。

      萧深穿着楚稷的衣裳,偏深的着色上绣着丝丝金线,隐隐约约看到大朵大朵的牡丹在裙摆盛开,意外地很衬他。他还是那个样子,仿佛世间没有事情值得看一眼似的,连个眼神也欠奉。

      忍了很久的楚稷拿起一旁的书卷翻看起来,沉不住气地拿眼睛去瞧那人,又回到书上的内容来。这卷子三日前便已看过,当时还和那人探讨来着。那人偏说世上本没有佛,只不过信的人多了,也就自然而然有了,念及此,他又看了边上一眼。

      普定寺是洛云镇香火最为旺盛的一座寺庙,或许与他不忌各色信男信女有关。与其他寺比起来,普定寺显得更为宽和,更能接纳男子的祈福。每到有重大的事情或者节日来临,众多的善男善女从各方赶来,添上一柱香,聆听佛禅。

      萧深先下了马车,楚稷扶掉了想要搀他的手,唤了另一个小童就走了进去。

      此时正是秋闱,人最多的时候。进入寺庙的台阶上来来往往,到处都是喧杂声。寺庙的左门是专为那些添了许多香油钱之人准备的。萧深跟着楚稷一行走入了左边的小门。

      寺庙里的僧侣有男有女,尤以男子居多,大多是小时候被抛弃或者生下来有些残缺的都被送进了这里。

      从一间小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僧,萧深看着楚稷双手合十,跟着那个老僧进入了小房间。

      余下的众人包括萧深都在外面等候。

      明明是秋季了,这寺里的树还是绿的发黑,郁郁葱葱全然不顾秋的感受,偶有几声鸟鸣从萧深耳边略过,又极快地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稷才从里面出来,并不着痕迹地看了萧深的方向一眼。

      老僧在门口念着“阿弥陀佛”,萧深扯了扯嘴角。

      随后萧深跟着楚稷象征性地去各个佛像处拜了拜,看着那抹不停起身跪拜的影子,心里不免也戚戚起来。

      楚稷站起的时候似乎因为脱力而歪了身子,一旁看着他的萧深连忙拽住了他,眼里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这日楚稷穿的很是端正朴素,连簪子也换了玉饰。他站稳了脚顺着胳膊上的手看向萧深,没有说什么。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萧深跟着楚稷一行才走出了寺庙的门。

      这次楚稷没有拂掉萧深搀扶的手,萧深跟着上了马车。

      茶几上的壶还在漂着热气,袅袅地往上面转,楚稷缓缓地倒了两杯茶,将另一杯不动声色地往萧深那头移了移。看到那人识趣地一饮而尽,才露出了一丝笑容,“看你喝茶也不会。”

      萧深也缓了语气,“我只是有些渴了。”

      楚稷又给他倒了一杯,“那你也慢些喝,这里有的是呢。”

      萧深讪讪地对他笑了笑,放慢了喝茶的速度。

      “好喝吗?”楚稷问他,刚才的汗意还黏在身上,弄得他极为不舒服,因而坐姿都懒散不少。

      萧深看到他的动作,“你先脱掉外衣,到了再穿上会好受些。”

      “那你来给我脱。”楚稷起了坏心,仿佛来时两人的冷淡跟没有发生过一样。

      萧深半起身到楚稷的身后,脱下了他的外衣,格外的有些厚实,他开口,“你怎么穿了这么多?”

      多这个字瞬间被吞入了楚稷的口中,趁萧深还没回过神来,唇舌攻城略池了一番。

      楚稷离了萧深的脸,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萧深动了动嘴唇,到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见状,楚稷更是色心大起,他趁势搂着萧深摔倒在软软的地毯上,双脚箍住他的腰,狠狠地吻着,“我都感受到你的巨大了。”

      萧深有一瞬的羞赧,拉住楚稷的手不然他乱动,小声道:“外面的人都要听到的。”

      “听到就听到啊,”楚稷大大咧咧地笑,“反正你是我的人。”

      萧深被他的大胆刺激地闷哼了一声,牢牢抱住了楚稷,“回去再,好不好?”

      “那你还生不生气?”楚稷去戳他的腰,嘿嘿地笑着。

      萧深无奈,连连讨饶。

      两人又和好如初,如胶似漆了一段时间。

      可惜好景不长,这天午后,萧深陪着楚稷睡了一会便想起身,却被他缠着不得空。

      “你近日怎么愈发往镇上去?”楚稷狐疑地看着他,“莫不是外面有人了?”

      说起这件事,楚稷在前些时候还为某人遣散了院中各人,也不见得对方脸上有多开心,一想到这,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你说我一大好的良家男,怎么就栽倒你手里了呢?”

      萧深失笑,“你是良家吗?”

      一听这话,楚稷就跳了起来,“我怎么不是了?”他还嫌不够,拽着萧深的脖子上下摇动,“你说我怎么不是了。”

      萧深下意识地瞥过他光洁的胳膊处,然后看了他一眼,意味明显。

      楚稷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他急匆匆地将袖子拉下,右手不断去捋那块地方,嘴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我马上回来。”萧深穿好了衣裳,踏出了门。

      楚稷软软地瘫倒在床上,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

      几日前,萧深惯常去街上透透风,听听热闹的声音。转角处正好看到一只奶白的小土狗瑟瑟缩缩地躲在角落,明明四周都是人,萧深却看到了它。他快步走过去将小狗抱了起来,那双骨碌碌的眼睛透着无辜,将萧深的心都融化了。他不时用手去逗弄,嘴角也露出了丝笑容。

      “小云,”萧深给小狗起了名儿,还给它找了一处地方,时不时地就去看它。萧深七拐八绕地走进一座废弃的宅子里,轻轻唤它。

      一声软软的狗叫从里头传了出来,萧深欣喜之际,抬头却看到一抹鲜绿色的身影。他抱起围着他打转的小云,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安棐也在打量他,一身处处透着精致的衣裳,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当他看到这只小土狗却露出了足以令人心折的笑容,不由心生了好感。

      萧深对他点了点头,并无结交的意思。他将小云重又放入那只盒子中,拿出带来的肉末添在碗中,看着它摇着尾巴极快地吃完,便又再添一点。

      安棐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整个人似乎都被沐浴在一种温和的暖阳中。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大魅力,竟然在陌生人面前就释放这样的善意。

      “它叫小云吗?”安棐打破了沉默,有意想要与他相识。

      萧深敛了笑容,手轻抚着小云的身体,点了点头。

      安棐被噎了一下,也不以为意,同样蹲下了身子想要去抚,却被那人的手给拦住了,他的手清清凉凉的,跟他这个人格外的相和。安棐看着他,“你这是何意?”

      萧深没有说话,反而皱了眉头。

      被拒绝的安棐只能站起了身,却还是没有走。等萧深起来的时候,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默默跟了一路。安棐看着萧深进了楚府,愣在了原地,心里着实讶异不已,“没听忌之说起过此人呀。”

      楚稷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这会儿看到萧深进到里屋来,顿时喜了神色,他惶惶地上前,“你终于回来了。”

      萧深恩了一声,又听到楚稷问:“可要用晚膳?”

      “你饿了吗?”萧深惊讶地看着他,“现在不过未时。”

      “我是怕你饿了。”楚稷讨好地对着他笑,眼里全然满心满意。

      萧深静默了一会,“忌之,刚才我并不是有意。”

      “我知的。”楚稷连忙打断了他,拉着他的手往一旁的书桌坐,“那你陪我练字。”

      “好。”萧深的腿上坐着楚稷,两手撑着桌案,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楚稷不时回头去看萧深的反应,“这首诗如何?”

      “远山空细雨,帘卷挂斜阳。

      懒卧铺新榻,晚来倦理妆。

      闲时闻桂落,行到听云光。

      明镜谁堪破,郎君应探乡。”

      萧深的手不自觉地搂住了楚稷的腰,惹得怀里的人痒痒地咯咯笑起来,他右手抚上了楚稷握着毛笔的,歪头亲了上去,“你看郎君这两字应该这样勾。”

      楚稷放了笔,回过身子抱住了萧深,微仰着头,加深了这个吻,眉眼间尽是欢愉。

      “就在这里做吧。”楚稷的话甫一完,萧深就抬起了他的脚,一个挺深就进去了。

      外面的门大开着,外面的人想必对里头的白日宣淫早已见惯不怪,楚稷时不时地传出羞人的低语声,语调时高时低,端的动听。

      “你的诗做的极好。”萧深细细密密的吻落下,夹杂着温情。

      楚稷难得的红了脸,由着萧深抱到了床上,喃喃:“你喜欢就好。”

      回应他的是萧深更为激烈的动作。

      两人又懒懒躺了许久,等天色差不多暗了才起身。

      “便在这里吃吧。”楚稷绾了发,往外头喊人。服侍的小童鱼贯而入,萧深穿了衣裳布好饭菜等着楚稷一起。

      虽然主仆同桌于理不合,但谁让萧深如今是楚稷眼下的宠侍呢,连之前颇得宠的几个小侍都被遣散,院内众人谁也不敢再乱嚼舌根,不怕嫌命长嘞。

      萧深又是好一番喂哄,才让楚稷满意。他放下碗,不觉叹了口气。

      时刻关注着他的楚稷顿时着了慌,“可是累了?”

      萧深摇摇头,“只是觉得日子过得有些无趣。”

      楚稷哑然,“那,”

      “不若我们养条狗何如?”萧深转头看着他,眼里有难得一见的光彩。

      乍听到这话,楚稷就皱了眉头,“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是你,”说着话,楚稷就令人撤盘子,有个小童不小心发出了点声音,惹得楚稷当场发怒,将盛有汤汁的菜品扔到了那人身上。

      萧深这次却开口求情,“忌之,他又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楚稷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话毕,就让人将小童拉出去掌嘴再打发卖掉。

      萧深闭了口,黑暗处握紧的手松开又握紧,如是几次,才缓缓放下来。

      室内陷入了静默,谁也不理谁。楚稷朝着萧深的方向看了好几回,有心开口,却都得不到萧深的回应。

      “仆知道自己的身份。”萧深对着楚稷行了个礼,打算回自己的卧房。

      楚稷急了,“你回来。”他来不及穿上鞋,匆匆拉住萧深的袖子,喏喏:“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是我太生气了。”

      萧深没动,良久才转回来看他,“那你是什么意思?又是生气什么?您自然是主子,我是卑微的奴仆,这我自然明白。我不过是您闲暇时无聊的一个玩具,”他语气一顿,眉眼上挑,带着自嘲:“或者说只是一个您随时可以泄欲的工具。”

      楚稷没有想到萧深说了这么一长串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锥在自己的心上。他的脸一寸寸的变白,双手仍紧紧攥着那人的衣袖,“你明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萧深拂掉了拽着的袖子,毫无停留地往前走。

      “你给我回来。”楚稷在后头喊他,“我不准,不准。”

      那晚的月亮一如既往,或许是月半的缘故,凉意也渐渐趋近了。

      注:诗词皆原创,勿改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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