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菀》童恸

17、醒来

　　我心一怔，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兴奋与激动，仔细打量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希望可以再看到奇迹的发生，或许，老天真的是眷顾我的，他的手指开始微微地颤抖，一种欲告在我心中产生：他快要醒了！
　　的确，他的另一只手的手指也有了细微的变化，紧接着是那双闭了那么多日的双眼，缓缓睁开，就在他目光集聚在我脸上的那一刻，我已泪流满面，却是幸福与快乐的泪，此时才发现，原来我也是爱哭的，只是因为我遇到了他。
　　他的手抬起，想为我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却在半空中落下，摔在了床沿上。执起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脸颊上，他的嘴角艰难地勾起一丝微笑。想开口说话，却被我的手指按住。
　　“先把身体养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看着他点头，我轻轻一笑，唇吻过他手心，一丝温暖却流入我的心底，很久都没有如此安心过。
　　“糟了，我忘记了！”我起身离开，却被他拉住，望着他双受伤却满是哀求的明眸，我的心一痛，难道他以为我又要离开？
　　“我只是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醒了。”
　　“在——这里——打吧，我——想——一直——看着你。”原来他还是不放心，我纵使逃走了，凭他的实力还是可以找到的，若我不想留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停留的，原来，缺乏安全感的不仅仅是女人。
　　“我就去外面，马上回来。手机的辐射对你身体不好。”他落地将手松开，他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我匆匆地将电话打完，只是不想让他太过担心，更何况他更需要我的照顾。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一股酸流划过我的心房。我在他床边坐下。
　　“叔叔阿姨很快会来的。”我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心中有些紧张。虽然佟阳的母亲我五年前就见过，而且自佟阳中枪后，也时常见过，只是每次都是匆匆地没有说过几句话，并且她一心想我能唤醒佟阳，而我也一心只系于佟阳的伤势，没有过多地考虑，而今日，一切都要我真真正正地去面对，而我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自居呢？普通朋友？女朋友？妻子？我什么都不是！他的父亲，我见过几次，只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王者霸气，让我不敢靠近，似乎他天生就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抗体，却将自己独立在高处，可是高处不胜寒，不知他会不会认可我这个险些让他儿子送命的女人？看到了我的疑惑，佟阳握紧了我的双手，然后给我一个安定的微笑。
　　病房的门打开，进来的不是佟氏夫妇又是谁？
　　望着他们走到床头，我想离开，毕竟儿子刚刚醒来，他们或许有很多话要说，而我这个外人存在，也许会给他们带来不必的尴尬，这一切都可以说是因我而起，纵使他们有些怨言，也是无可厚非的，虽然先错的是他，但这一切并不值得用命来抵偿，而他们也只是父母而已。
　　感受到我手的挣扎，佟阳加大了手中的力道，虽然身体很是虚弱，可我的单薄之力又何以比得上从小练台拳的他，更何况因为他有伤在身，我也不敢用力。此时，床头的那四束目光朝我看来，我一抬头，却只是望到那没有任何表情的双眼，这样的眼睛让我读不懂，也更让我害怕，而我，从来没有如此迷惘过。
　　“不要走。”只是轻轻一语，却充满千肠百肚的忧愁与恳求，直直达到我的内心深处。他的双眼一直望向我的，如果我再拒绝，定会伤了他，那样我也会心痛的，至于他的父母，我管不了许多，只希望他们也这样认为。
　　我松开了手中的力道，而随之而松开的也有他的手，见他的脸上灿烂地绽开一朵花朵，我知道他是放心了，至少他知道此时我不会离开。他把头转向他的父母：
　　“爸，妈，让你们担心了。”
　　“你还知道让我们担心啊！”虽是很埋怨的语气，却是充满无限的关爱。
　　“妈，以后不会了。”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撒娇，一直以为他是个冰冷得不需要任何人温暖的人，竟也是这般柔情。
　　佟母的脸色有些好转，露出了微笑，我顿时有些呆了，从来没见她笑过，此刻的她竟让我有些迷惑，这个年龄的人，有这样的魅力！也许，她也只会在自己的丈夫与儿子面前展颜吧，只是她是真的很美，而佟阳如此俊俏也不知足为奇了。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妈，不用担心，我很好。”
　　“好就行了，以后不要这样吓妈妈了。”
　　“嗯。”
　　“有没有觉得肚子饿了，想吃些什么，妈妈给你做。”
　　“我现在还没味口。”
　　“那想吃的时候和妈妈说。”
　　“嗯。”
　　“爸。”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看来他们父子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冷却的场面。我看着佟父，他的眼中没有太多的感情，冷冷得好像床上躺着的并非他的儿子，也许从小到大，他给佟阳的关爱并不是很多，也许佟阳的冷漠很大层度上是受了他的影响。我再转向佟阳，他的眼中有些渴望却又是极力克制，我的心一揪，原来他这么需要父爱。
　　“先好好养伤，公司你不要担心。”他就不能给予一些关爱吗？难道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也只是公事吗？一对父子可以陌生到这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我，也希望能为他做些什么，那样的他会让我心疼。
　　他们走后，房间里又剩下我们俩，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空气静得像停留在某个时空，相互的呼吸都入入了对方的耳中。我不知能对他说些什么，我想等他好些的时候，我也该离开了，可是并不是现在，这样虚弱的他我放心不下。他抓住我的手依然没有放开，却只是傻傻地看着我，他那样的深情，让我不想再离开，可是，我是我，他是他，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要他偶尔的关心，偶尔想起有我这个人，我已经心满意足，而且若不是我的无能，也不至于让他伤成这个样子，那种失去的感觉让很怕，我情愿让现在心痛，也不要以后更心痛。只是，佟阳，我又要负你了！
　　“不许再离开了！”虽然是命令的口气，却是柔情扬溢。
　　我的心一怔，他看了我所想了？
　　不可能，他再厉害，也是不会读心术的。
　　看到我的迟疑，他的脸上写满了伤感，我又伤到他了，我是多么希望他不要如此在意我，那样我就可以离开干脆一点。我也是希望留在他身边，在那两声枪响之后，我才读懂了自己的感情，可是这一切已经迟了，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我要迫使自己离开，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就像五年前一样。
　　手一阵疼痛，我回过神来，却望见他愤怒的双眸：“你终是想逃离我是吧？”
　　我没有回答，也许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他一转身，不再看我。
　　“咝！”
　　“怎么了？”
　　“不用你管！”他生气了。
　　“快说啊，怎么了！”我不管他生气与否，我不能允许他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与我赌气的道具，因为我是真的后怕了。
　　我想去看他的伤口，却被他给拦住了。
　　“给我看看！”我是真的有些怒了，不然我的语气为什么会这么重。可是他还是不让我看，只是有些害怕的看着我，既然怕我生气，就给我乘点，这点你不知道吗？
　　“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坚定地望着我，眼珠没有一丝的转动，他这是在威胁我？用他自己的生命？我没有立刻答应，希望他能主动放弃，可是他却那么坚持，这让我该如何？
　　“先让我看看再说！”
　　“先答应我！”
　　“先让我看看！”
　　“答应我！”
　　“咝！”
　　“让我看看！”
　　“答应我！”
　　他的倔强让我想起了五年的自己，也是如此地义无反顾，这样的他是真的让我害怕了，却也让我妥协了。
　　“我答应你了。”
　　一个灿烂的笑容定在了他的脸上，而脸色却更苍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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