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能弯[快穿]》言析

42、好像不能喜欢你

　　苏子叶感觉自己好像沉入了水里，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止不住的水。灰暗的天幕下，雨水像是倾河覆海一般往下落，脑袋被这水幕砸的生疼，那水的深度没到腰腹，他努力的想要从这水中挣扎前进，然而四野无边无际，茫茫看不到前路。

　　他尝试着从水中站起来，只见几簇白色的火焰在水面上一一点燃，似是要给他指路。那火焰的尽头是一个更大的火圈，隐约能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

　　他顶着雨拼命朝着那火圈前进，走了好久终于接近了那一圈白色的火焰。火光当中，一个身穿艳红色斗篷的人，微微朝他鞠了一躬。他努力用手掌挡住雨幕，待那人抬起头四目相交，赫然看到了自己的脸……

　　雪后初晴，厚厚的积雪压弯了寺门前的老松，秦楚正在用扫把将庭院里的雪往边上扫，准备接待上山礼佛的香客。

　　山下的村庄流传着一句古老的俗语‘灵山之上灵山寺，灵山松下点状元’。顾名思义，说的就是这颗寺门前的老松，传说只要在松树下虔诚跪拜，家中学子必定可以高中。原来的秦楚也不知道这个传说到底是从何而起，只知道村里近几年的确出了不少大学生。大抵是久而久之口口相传，这灵山寺的香火倒意外旺盛了几分。

　　眼下距离学校的期末已经不远，估计雪停了之后会有香客来寺内上香，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清理一下山门。

　　“小，小师父，这里是灵山寺吗？”

　　秦楚听到声音，诧异的抬头，见一个身穿厚重冲锋衣的中年男子，他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身体有些微胖，眉宇之间尽是憨厚，此刻正扶着松树喘着粗气。

　　秦楚微微行礼：“施主您好，这里正是灵山寺。”

　　“呼！这一路可真不容易。”那人跺了跺脚，鞋子上的雪立刻落了下来，形成了两个小白圈，他笑了笑，道：“到底是下雪天，这寺里可挺冷清的哈，小师父能不能给我倒一杯热茶？”

　　“好，施主可以先到大殿休息，我这就去倒茶。”

　　“那就谢了。”这人倒也不客气，自顾自去了大殿，一路还好奇的打量着寺庙的建筑和覆了雪的香炉。

　　秦楚走进厨房煮茶，心中暗暗诧异。他几乎能断定这个人并不是香客，甚至看起来也不像本地人。本地村民多少知道一些上香礼佛的习俗，根本不会要求僧人帮忙煮茶，更不会用手去摸门口那颗‘灵松’。

　　另外，灵山寺素来不卖任何香烛，香客来的时候必定会带上供奉用的香烛，像这样空手而来的，一年也见不到几个。若说是游客，也不太对，且不说大冬天会有几个游客到这种深山野寺观光，就说这迎着风雪爬上来，已经是极其不易了，这雪可是才晴了没多久。

　　只是佛家广开方便之门，他即便心存疑虑，也不好真的开口赶人。这时候也不急，只看着壶里的雪水渐融，咕噜咕噜冒起了泡。

　　这‘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的气定神闲，是从他师父那里学来的。这会儿回了寺院，仿佛回溯了百年的时光，熟悉的让人不知不觉就会按照往常的步调去生活。

　　那时他虽然没有法号，却是寺里最无忧无虑的一个，上不用担心师父抽查功课，下不必忧虑触犯戒律清规。倒是这些个听风落雨、烹雪煮茶，得了几分真传。现在想想，住在寺院里的那段时间，他也是个相当不安分的呢。

　　端了茶水过去，朝那个打量着佛像的中年男子笑了笑，道：“家师出门云游了，不知道施主是打算求签还是礼佛？”

　　“我就是上山走走……散心！对对对！散散心，小师父不用在意我。”他看了看大殿旁的房子，又打听道：“我听说这寺院里有五个和尚，除了小师父你，其他几位都出门云游了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秦楚顿了顿，说道“我和小师弟负责看管寺庙。”怕这人又要追问，便道：“佛门无甚讲究，施主可以自便。小僧还要到前院扫雪，方便后来的香客，不知……”

　　他的话句句留了余地，那男人好像很希望他离开似的，赶忙道：“小师父去忙吧，我自己在这寺院里走走就好了，不劳您费心。”

　　秦楚行了礼，转身出了大殿，直直走向了僧寮。躺在通铺上的人依旧睡的很熟，他看了几眼，顺手锁上了僧寮的木门。

　　大殿方向，那大叔一直在厨房和方丈室附近转来转去，行为举止很是怪异。虽然知道苏子叶已经不是小孩，心中到底还是有点担心，安全起见，还是将他暂时锁在里面比较好。

　　他重新捡起了放在一旁的扫把，一边扫雪一边有意无意的注意着那人的动向。起初他只是在大殿、方丈室之间徘徊，很快就注意到了一旁的僧寮，甚至还趴在门口往里看了许久。

　　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外人窥伺的厌恶感，促使秦楚迎了上去，不客气道：“这位施主，这里是小僧们的休憩之所，是不允许参观的。”

　　那男子连忙退了出来，急急道：“抱歉抱歉，我就是一时好奇……”看了看天色，又道：“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今天谢谢小师父的茶水了。”

　　秦楚淡淡的行礼，心里的警惕感又添了不少。这人来庙里，即不求签也不礼佛，像是观察地形似的转了好几圈，突然就这么走了，反倒闹的他心里乱糟糟的。

　　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吧，那压抑在心底对于苏子叶的感情，越是身处这禁忌之所，越是像欲喷发的火山，怎么都按捺不住。

　　看着他吃面的时候想要抱他，看着他念经的时候想要抱他，看着他软软倒在被子上的样子，更想要紧紧拥他入怀。

　　神一定是不懂人间情爱的吧，否则怎么会以为，只要把人丢回清心寡欲的环境，人心就能穿戴上铠甲。

　　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来第二个香客，秦楚早早关闭了山门，去厨房准备晚餐。

　　凉拌木耳、酱黄瓜、清炒包心菜，寺院里的生活清苦而简单。苏子叶刚刚来寺院不久，对于这类单调的食物肯定没什么兴趣，他唯一的能做，就是尽量把素食做的好吃一些。

　　秦楚心不在焉的翻炒着锅里的包心菜，突然听到了一阵阵哭声从僧寮传来，连忙丢下锅铲，匆匆跑了过去。

　　苏子叶被自己的梦境吓的哇哇大哭，见秦楚进来立刻扑到了他怀里，哭哭啼啼道：“师兄，我好怕，呜呜呜呜……好怕……”

　　秦楚连忙抱住他，轻轻拍了拍后背：“不怕不怕，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我看到我……我自己……好可怕……呜呜呜呜……”苏子叶说的语无伦次，秦楚连哄带劝的把他抱上床，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苏子叶窝在秦楚的怀里瑟瑟发抖，梦中的恐怖场景好像一遍又一遍的在眼前轮转，久久挥之不去。

　　那梦里，他披着艳红的斗篷，全身穿的素白，亲眼看到秦楚师兄被人腰斩。本是无比可怕的事，那个似自己又好像非自己的人脸上却毫无表情，任由那血顺着不太平整的地面濡湿了长靴……

　　秦楚听完了他的描述，哭笑不得。苏子叶梦里有自己固然让人高兴，可死的这么惨烈也未免稍微惊悚了点。无奈的戳了戳他的小光头，笑道：“你这小脑瓜里是不是特别讨厌师兄啊？亏师兄还千方百计的给你做好吃的……啊！我的包心菜！”

　　苏子叶擦着眼泪跟在匆匆往厨房跑的秦楚身后，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两人到了灶边，锅子里的包心菜早就糊成了炭，黑漆漆的窝在锅底。苏子叶忍不住笑出了声，抱着秦楚的腰夸张道：“师兄，这就是你给我煮的‘好吃的’？哈哈哈哈哈。”

　　秦楚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脑袋，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道：“又哭又笑的都是你，戏是不是太多了一点，我这是养了个小戏精啊。”

　　苏子叶看着秦楚宠溺的眼神，直起身迷茫的顿了一会儿，问道：“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在书上看过的，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宠着他。师兄，你那么宠我，是不是喜欢我？”

　　‘咣当’一声，锅子整个儿掉进了水槽，凉水一激接连冒出了升腾的蒸汽。苏子叶认真的眼神让秦楚难以回避，心口像是被尖锐的刺缓缓的扎了进去，锐利的疼。

　　秦楚沉默了良久，看着他的眼神，轻声道：“是，我喜欢你。”面对苏子叶，他一次又一次的逃避，已经觉的很累了，已经不想再继续逃避。

　　苏子叶有点懵懂的想了想，表情很是纠结：“我也很喜欢师兄，想每天和师兄待在一起。可书上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和他牵手、接吻，我是很想亲师兄啦……就是师父说出家人要六根清净，是不能喜欢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