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东华凤九剧续】命里不知红尘落（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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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继任的白浅闲下来就不能不琢磨她家那个小祖宗白凤九的事了，从团子那听闻帝君不准小九出太辰宫时，白浅是不大乐意的。因为这意味着她只能自己跑一趟一十三天，去瞧一瞧自己这个被人卖了还帮人点银子的傻侄女儿。
重霖在宫门外见到上神天后悠悠哉哉地持着那柄玉清昆仑扇走来的时候，顿时就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他领着一队侍卫恭恭敬敬地给这位行了大礼，完了礼貌又慎重地问了句：“天后是来找帝君的吗？”
白浅收了扇子反问：“依你看，本宫应该是来找谁的呢？”
重霖可是帝君跟前最得力的神官之一，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能在二三流，只是此时装傻是必要装到底的，不然更不好收场了。于是重霖想了想道：“请天后恕罪，小臣实不该妄自揣测。”
白浅正眼瞧了瞧她，不由得眯起眼一笑：“不愧是帝君麾下能呆住数万年的，这可是修成人精了啊。”
重霖一愣，干笑道：“臣不敢当……娘娘有何吩咐尽管指派微臣就是。”
白浅冷哼一声径自向宫里去，重霖一着急下意识便伸手要拦，白浅一皱眉先发夺人道：“怎么？本宫亲自来这太辰宫看望我亲侄女儿，帝君竟也要拦着？”
“不不，娘娘请别误会，帝座他并不曾下此命令。”重霖有些发冷汗，弓着身道，“臣下只是循例问问娘娘是否需要臣下先去通传，二则臣下也好先安排好茶点，否则若是给帝座知道了，怕是臣下还得担个招待天后娘娘不周的罪过……”实际里从远远望见白浅的那一刻，重霖便已着人偷偷去向帝君报信儿了，此时不过是想拖延些时间，他自知是应付不了这位天后的。
然而帝君此时并不在太辰宫内，送信儿的人没回来倒是被凤九听到了风声，立马欢欢喜喜地出来迎接她姑姑了。白浅本来有所不悦，瞪着人就要发作，但见小丫头毫无自觉地跑跑跳跳而来，顿时心头一跳，赶紧迎上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注意着些。你如今可一点儿也经不起磕了绊了的，凡是稳着点。”
凤九闻言有些奇怪，但因着自己也算大病初愈便也没多想，抱了抱白浅：“姑姑你可算得闲了！前些日子去洗梧宫你都没空跟我说句话呢！小九都想你了！”
白浅叹口气：“是呀，你谁不想啊！就是想得要死却总也不来，成日就知道待在这太辰宫！难怪你奶奶跟我念叨你！”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额头上也不是闹着玩的，谁叫白浅此时正恨铁不成钢，手下不怎么轻，但是小狐狸双手捂着额头就有点夸张了。
“姑——姑……你是不是不爱小九了，可疼呢……”
“装，好好装。”
凤九扁扁嘴，赶紧抱上白浅的胳膊卖乖地笑笑，姑侄俩就一唱一搭地往正殿里去了。重霖暗道不好，赶紧去寻主子，倒还没忘了给那两位奉茶并着瓜子点心，一样都不敢少。
白浅此来虽然大半是为了打发时间，但也并非没有正经事。天君天后继任的筵席摆了九天，所谓神仙自然是有大把的时间挥霍的，狐帝狐后也一直没走。起初白浅也没觉得奇怪，到了第四五日她都懒得去宴上露脸了，才察觉到她爹娘突然这么好兴致实在不同寻常。
左思右想的，除了她们白家那小祖宗也没人能让她娘亲在这干耗时辰了。
对于狐后的种种忧心，白浅是再清楚不过，毕竟她也算得上是凤九的半个娘了。但要说起狐后比起东华帝君居然更中意那沧夷神君来，还是让白浅有些始料未及的。
“那个沧夷神君我还未曾蒙面，不想娘亲竟如此看得上他？倒让我对此人有些兴趣了。”
狐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白浅便亲手奉上一盏茶：“也不是说他有多好，起码是个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娘只是觉得，咱们白家的女娃儿真不知是怎么了，从你那时起就没顺过，哎……多少波波折折啊，娘看着你和夜华那日承天雷荒火，就盼着这是最后罢……这是最后了，那么之前百转千回的、也便值得了罢。娘瞅着，夜华对你啊，也是没得说了，这样娘也才能放下一半的心啊……娘亲就只想看着你们平平安安的罢了……”
白浅一时有些无言，眼圈红了红，怕招惹狐后，赶忙搂着她笑了笑：“娘，都过去的事了我们就不要提了罢。您看女儿现在，不很好吗？我和夜华，还有阿离，都会越来越好的。”
狐后抬眼看她，笑了笑：“是啊，你们现在是好了，以后我也不怕你再受什么委屈了。就连阿离比起你年幼时不知道多省心呢……”白浅笑道：“也就是娘亲你这么说了，夜华每日为了阿离的课业头疼不已！这不，都这个时辰了，还在灵宝天尊那修业呢。”
“那也比你省心多了！再者说，有夜华在，阿离都不用你操心，就更轮不上我操心了……如今就只剩凤九这个小丫头了……这丫头的事难着呢，别看你二哥好似是默许了，其实他也难受着呢。生怕这一次纵着九丫头了，日后她若是后悔了，心疼的还不是咱白家人吗……你说这天大地大的，咱们家这小祖宗怎么偏偏就跟那东华紫府少阳君对上眼儿了呢……真是……”
白浅不由得顺着狐后道：“娘亲说的是。女儿先前听说也是极不高兴的，尤其小九为了那东华帝君，又是下凡历劫又是断尾伤情的，前前后后差点死了好些次。这次被喂了离魂草也是九死一生，前几日又听闻她无故晕倒，女儿也是担心得不得了，本来想去质问那东华帝君的……”
狐后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那可就不好了，你如今已是天后，还是不要与那位冲撞的好。那人在天族中的地位依然至高无上，你就算不顾及自己，还得省着点儿夜华的面子，还有小阿离呢！况且这离魂草一事，还得亏了帝君……不然东方净琉璃世界，也不是咱们轻易能闯的……我听说他几下便制服了神兽九婴，还得了九婴的泪泉？这几十万年都过了，这人竟还是如此厉害……若论胆识风姿，帝君确然无可挑剔，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咱们九丫头呢……哎……”
“可不就是说……”白浅转了转眼，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娘亲……其实这帝君对咱们小九，也算是精诚所至了，若不是有帝君那半心护着，小九这次恐怕……”白浅抿着嘴摇摇头，狐后一愣，差点忘了还有这茬。当日折颜劝服白奕之时，恰巧狐帝狐后二人也在场，闻言真是惊诧不已，久久不能平复。再看到白真手中的玲珑骰时，都震惊过了，简直忘了今夕何夕。
狐后不免叹道：“娘知道你说的有理，但是一万年啊，你可知一万年能发生多少人事迁移，可不是说说就过去的……那时夜华假死，你也不过独个了三五年，可那时、你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模样了？九丫头的性子比之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哎对了，这帝君把半心给了九丫头，又把半心封进了玲珑骰托给咱们白家，按理说这仙体该是空壳一副了，怎么他却还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和你父君这几日见到他，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妥，这也太了不得了罢……”
……
想着与狐后的对话，白浅一边与小丫头闲磨牙嗑着瓜子。傻丫头已有身孕的事她最后也没敢透露给狐后，倒不是害怕狐帝狐后杀来找东华算账，而是她料定这丫头不敢告诉爷爷奶奶。况且，这事儿必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再让她二哥白奕听到什么，说不定真要跟东华帝君来场恶斗——到时难受的还是凤九……
“对了小九，帝君自替你受了天劫以来，也没见他闭关修养过，如今伤势如何了？姑姑见他面色如常，竟也瞧不出什么来。难道他得了什么灵丹妙药，这就痊愈了不成？”
凤九皱眉：“姑姑你说什么呀，他的脸色明明一直就不好呀……连那老凤凰的药在他身上都不好使，枉费我偷了一次又一次的……”说到这，小狐狸便眉头深锁了，看样子神思也早飞远了。白浅颇为无奈，也不好追问便转了话头：“大约是姑姑没瞧仔细罢，你也是真行啊，难怪折颜现在提到你一劲儿地摇头。”凤九吐吐舌头。
“我说小九，你可还记得，欠着沧夷神君一个人情呢？”
凤九：“……啊……他该不会是，又来狐狸洞找我了吧？”
白浅抬了抬眼，别有深意地笑笑：“何止是来狐狸洞找你啊，连我娘都惊动了，还称赞他是个可托付之人呢。”对屏风外的某人视而不见，白浅用狐后的语气数了数沧夷神君的好，末了又说：“那位在狐狸洞外等了好些日子了，说是有样东西无论如何都想让你去瞧一瞧。你也知道迷谷的习性，原本都扰得他烦了，结果硬是被这沧夷神君给感动得软化了，不小心便透露了你不在狐狸洞的事。”
“呃、那他不会找到天上来吧？我可不想见到他们两人撞上的画面啊……好恐怖……”凤九说着抱着手臂打了个激灵，白浅挑眉揶揄她：“你这什么反应？好像红杏出墙怕被抓似的。”
凤九赶紧伸出爪子呼扇两下：“姑姑你就别瞎说了！我要能喜欢上别人早就喜欢上了，哪还等得现在啊！”
白浅翻翻眼睛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啊，说你没用的时候你也真是没用！姑姑觉得娘亲说的话很有道理，而且我看你，对那沧夷神君也并不讨厌。你怕他和帝君撞上，不就是因为你知道他在帝君这绝讨不上什么便宜，怕他吃了大亏？”
凤九有些懒洋洋地一挥袖子，瓜子盘往白浅跟前推了推：“这姑姑你可就说错了，我还真没想那些。而且你以为东华会随便跟人动手的吗？他才不会！”不知想到什么，凤九笑笑又继续道：“说实话，沧夷那个人的确蛮不错的，别的不提，就说我与他婚配当日拆了他石宫的事，一般人也忍不了罢？他不仅没说什么，还能跟我做朋友，对于一手造成这局面的我爹他也没什么怨言，算是了不起了？其实一开始他来找我我也觉得烦，但是时间久了，就觉得有些可怜……”
尤其她近来总梦到一些零星的片段，似乎是前世的事，但都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时间久了，她也分不清那究竟是在妙华镜中所见，还是只是单纯的做胡梦罢了……她也曾一个人守着青莲和龙脑树，等着那紫衣神君，很多很多年……很久很久……
凤九忽然一凛，皱着眉，她发现自己居然不记得究竟等了多久，也想不起她是如何与东华在一起了，只记得她没能等到天下太平，没能等到他回来，便离世了。
“小九？……小九！”
凤九回过神“嗯”一声，表情木木的，白浅莫名，狐疑地扫了眼外面那人。
“你在想什么呢？姑姑问你话也不理。”
“哦，没，也没想什么……姑姑问了什么，我方才没听清楚……”
“你这丫头，以前也没见你总这么恍恍惚惚的……我方才说，既然你会对沧夷感到有愧，那若是没有帝君，你可会考虑他呢？”
凤九似乎被白浅的话吓到了，随即哭笑不得地道：“姑姑你在说什么呢？！九儿对他并非有所愧疚，感情事何来对错？只是说不出为什么，就像当初我想放织越一马一样，可能只是对她们的深情有些感触罢了。至于东华……”凤九停顿了一下，才道：“老实说我根本无法想象没有他……如果没有他，那我会怎么样，以后要怎样……完全无法想象，也不敢想下去……”
白浅扔了瓜子不轻不重地拍了傻丫头的脑袋一下：“你真是没救了！被你气死，一点儿也不争气！”说着狠狠瞪了外面那人一眼，气哼哼地往外去。
“哎姑姑你要走了……诶……”没留住白浅却看到了另一个人，也不知东华在那站了多久，凤九顿时心虚起来，干在那不知所措的模样，看得白浅直翻眼睛，不由得酸道：“帝君可真是好本事，告辞了。”说罢干脆利索地走了。
浅淡的白檀香里只剩下两人静默相望，东华的眸光直直地望过来，就是不波不澜地才让凤九忐忑不安。她不自然地笑笑：“你……你回来啦？”
东华“嗯”了一声，向她走来。凤九又问：“你……你回来多久啦？”
“没多久，”凤九刚要松口气，便听到他继续说道：“也就从你们说起沧夷神君时来的。”
凤九：“……”脑子里有些乱但并不妨碍凤九发挥自己一向的习性，先护短——她嗫嚅地道：“那个……你不要生气么，其实姑姑她、她也没有别的意思……”
东华：“我并不关心，又岂会生气？”
这会儿换凤九不大乐意了，眉头又拧了起来，试图从东华脸上看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东华握起她一只手：“第一次我放开你，因为天命；这一次天命都不能奈我何，除非是你的选择，我谁也不在意。”
“……”明白了他的意思，凤九心里五味陈杂，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其实东华还是有点动气的。但是他这样说，凤九此刻却不敢像以往一般与他打趣、含糊混过。东华拉过她揽在怀里，凤九慢慢抱紧他。
“这样的我，你害怕了？”
凤九下意识地摇头，后又轻轻点了点头：“我说不清，心里面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从东华怀里钻出来，仰着脸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你不告诉我的一定是什么危险的事，对不对？”
东华眸底微光一晃，随即笑笑：“傻丫头，又想哪去了。”
凤九：“……”
“既然你如此不放心，那我这两日便闭关，也好早日回来，如何？”
凤九终于笑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钻回他怀里。
“东华……”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东华凤九剧续】命里不知红尘落（二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