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东华凤九剧续】命里不知红尘落（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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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东华……”胡乱寻找的手被握住，榻上的人一点一点睁开了眼睛，眉间的愁绪在看到他的时候终于放下了。
“醒了？哪里不舒服？”
凤九微弱地摇了摇头，眼皮儿沉重地一下一下打着磕巴，实在听不清她在讲什么的东华俯下身，小狐狸的呼吸都绵长了，竟又昏睡了过去。长长的羽睫轻颤着，一看便知睡得不安稳，东华正想探手试一下她的体温，凤九却好似惊醒了一般，一把按住了那只手，眉间又蹙了起来，口齿间呢喃不清地唤着他的名字。东华干脆在她身侧躺了，不敢再动。
早些时候便发现她睡得并不安稳，东华曾潜入她梦中，还未等看出什么，就不得不退了出来。凤九此时尚处在令魂魄重新聚合的休眠中，如来所言的“七七四十九日”，如今才只过了十日罢了，所以连她的梦里，三界都十分不稳，东华根本无法在她的梦境中存驻。
小狐狸的眉心极少时间是平稳的，但现在东华也不敢强行把她的梦境抽离，只能待她做完一个梦再帮她消除了这段记忆。他用轻吻抚平她的伤情。
就在方才凤九短暂醒来的前一刻，太上老君还在殿外，若非担心凤九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华原也是片刻不离地在榻边守着的。
“老君，请坐。”
“谢帝座，老夫此来仅是奉上帝座所托之物，不敢久留，以免耽搁帝座。”东华也没有说什么，太上老君犹豫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瓶双手托着：“此药已按照帝座的吩咐完成了。只是，按理说老夫不该多嘴……不过帝座……此药需谨慎服用啊……”
“此话怎讲？”
“这……回帝座，这修改记忆不同于封印记忆，虽然此药其实算是帝座练成特制的，但记忆如同天命，牵一发而动全身，极具变数。即便开头如同帝君所想毫无遗漏，其后也有可能演变成其他的结果。况且，修改记忆很难做到毫无破绽，细节上怕是……怕是容易导致忧患的……”
东华原本还有些着紧的眉间闻言反倒舒展了：“若只是如此，老君便不必担心了。只要你确实依照本君的要求完成，本君自有把握，算无遗漏。”
老头儿先是一愣，随即窘迫地笑笑，他还是头次调制这修改记忆的药，不免有些拿不准，却忘了，出药方的可不是别的什么人，乃是这位——东华帝君啊。
将老头儿送出了殿，连宋晃晃悠悠地回来，便见东华捏着药瓶子一脸若有所思。连宋不免开口道：“都到了这时候了，你就别犹豫了。”
东华瞧他一眼，露出些探究的意味儿，连宋叹口气正经道：“你知我不爱蹚浑水，但有些事情上我不爱蹚也得蹚啊。你真的不能再等了，万一待不急你……真的要三界尽毁了！你我好歹也是有神位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无所谓，那小狐狸呢！她那个性子……”
东华一摆手，连宋便敛了敛老实地立在一旁。
“还有时间，慌什么。”
连宋瞪大了眼：“我天！我的大帝座，万古尊神！您是真不知道您这万一……跑偏了，天下得有多乱吗？！我知道你是想等女君恢复好了再说，眼下让你走了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你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待她醒来，这一次一日也耽搁不得了……”
东华的心思此刻怕是只有连宋一人知晓，毕竟第一回封印记忆的丹药是连宋亲自送到他手上的。东华耗费了一夜才出了个改动的方子，连宋起初不明白，但得知凤九也已看过妙华镜中往昔，便隐隐有了猜测。东华曾说不忍心让她忘了，所以这修改的记忆一想便知是如何。虽然对里面的小狐狸有些于心有愧……
“我思前想后，也觉得你这个法子，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大不了等你全身归来再把错位的恢复了，删减的还回去……即便她气你，只要你在她身边时日久了，她还能不原谅你吗？你再有多少愧疚之心万万年还不能补偿她吗？但前提就是，你得先保住你自己啊！你别忘了‘文昌帝君’这个名号，这可是神位不是魔位！”
连宋甚少有聒噪的时候，但却扰的东华有些不耐烦了：“织越的事处理完了？怎么处理的？”
连宋一噎，虽然担心但是也没法继续说下去。无人能改变帝君的想法，这个人一向都是自己拿主意的，几十万年也不是开玩笑的，这已经不仅仅是习惯的问题了……连宋直摇头：“她被贬至下界仙山，这之前还要去凡间历劫几百年……”
“几百年？”帝君眉梢一动，连宋也是无奈：“我知道你肯定会不满，但那丫头以后除非被天君召唤，否则再也不会来到这九重天了。青丘也好你那碧海苍灵也罢，作为下界的小神仙她也是去不了的，你完全可以放心了罢。再说，这几百年间的命簿你可以让司命去撰写，想司命他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正巧回来复命的司命刚一脚踏进寝殿里，便感觉膝盖钝痛了一下，就见帝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飘过来，司命瞅一眼连三殿下，默默叹气。
“司命，听到了吗？”
“回帝座，司命听到了……只是这，听到是听到了……织越公主毕竟也没有被除去仙籍，这往后……”就算被下放到下界仙山了，过个千八百年再找个由头弄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司命对天族的传统可是很有经验的，他怕担不起公主的秋后算账。毕竟帝君是绝无人敢得罪的，他就不同了！
“有三殿下在，你怕什么？”
连宋目瞪口呆：“啊？我？”
“自然是你。”东华一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殿前两人面面相觑。“方才不是你亲口说的，要将织越这几百年间的命簿，交予司命撰写吗。”
司命：“……是，司命听从三殿下吩咐。”
连宋：“……什么叫茶壶里煮饺子……”司命歪着嘴一笑，倒并不意外会是这么个结果。连宋眯起眼睛瞪了他一眼：“你倒是接得快！”
司命一作揖：“在帝君座下效命，自然是得机灵着的。”
连宋：“……你……”
“好了，别装了。”两人还插科打诨，这些时日来也算难得的轻松场面了。东华从小榻上下来，瞅着连宋：“这个结果不早就是你算计好的，我若能当真如此便放过她，你该松口气才是。”
连宋干笑：“……什么都瞒不过帝君的眼。你知道这事是真不好处理，你也没想过要真的弄死她罢……”
东华一笑，连宋便是头发丝也冻透了：“自然是。只是弄死她，不是太便宜她了吗。”
连宋：“……”
“罢了，九儿也说了饶她一命，本座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几百年的劫数，对她应该也算是个教训了。九儿被喂了离魂草这一桩，勉强算过了罢。”
连宋闻言正要擦汗，却听帝君还有下半句：“你可知，前次本座入凡间历劫之前，曾与九儿分别三百年、所为何事？”
连宋：“三百年前？”要说这三百年前，那可真是个多事之年，连宋就是想忘也是忘不掉的。东皇钟有异象幸而被白浅镇住，夜华却又因金猊兽受伤认识了掉入凡间的白浅，连宋不得不帮着两人暗自维系，鲛人族大战，夜华假死没成，素素却被抓上九重天，费尽千辛万苦才使得小天孙顺利诞生，素素和夜华又先后跳了诛仙台，夜华差点没命……也正是此间，东华帝君也因入锁妖塔救白凤九斩杀妖王身负重伤，震惊了九重天……简直不能更乱。
“看来三殿下记性还不错，九儿当初就是被织越公主丢进锁妖塔的，不知那一桩该如何清算？”
连宋：“……”
……
“还有一桩，给织越出主意的那个，人在哪？”
这个连宋倒是并不含糊，斩草不除根不是帝君的风格，也不是连宋的。这一次闯出这么大的祸，连宋也不可能放过那个小丫鬟——不然织越更是百口莫辩了，若非她受人撺掇，在帝君这她得死上一万次。现在帝君能饶了那丫头一命，还得多亏了这个幕后的丫鬟。
“那丫鬟名为辛奴，的确是素锦先前的主事丫鬟。我已将人发配到普化天尊那受罚了，知道你肯定要去问上一问，所以没有直接把人贬入畜生道去。”
“等我问？”
连宋正色道：“自是不想劳烦帝君亲自出马。只是我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什么新鲜的来，而且感觉她不像说假的……只是怕你对那说辞不相信有所不满，所以才留着她等你问话了。”
当日帝君带着织越上凌霄宝殿之前便差人去封了四个天门，任何人准入不准出。辛奴被抓之时正在南天门前徘徊，任她心眼儿再多，有帝君的禁令，守卫们也是半点不敢马虎的，于是抓人也是抓得极顺遂。
织越万念俱灰，除了害怕已经没有什么还占据她的脑袋了，连宋却还得为这侄女儿想着些，不然他母后那边也过不去。
辛奴被抓自是闭口不言，但得知本是靠山的织越公主已被关押起来，便也就死心了。在连三殿下的追问下，便一五一十地招了。按照辛奴话的意思，她只是替素锦不值，原本并不是处心积虑地想报复谁。再说，要报复也应该向夜华白浅两口子报复去……只是偏巧织越公主恰似另一个素锦，才让辛奴有了帮她的想法。却没想到无论织越怎么费尽心力，辛奴怎么帮她出主意想法子，最后织越还是步了素锦的后尘。
左右无事，凤九也没有醒来的意思，东华便命人将这个辛奴提了来。普化天尊那的刑罚可不是一般二般，当初的夜华都丢了半条命，换了这小丫鬟那老头可更没有丝毫理由手下留情的。辛奴刚被带进殿上，便是一口血，连宋和司命也没多瞅一眼。
东华仔细打量了伏在地上的人，倒是真看不出还能有什么本事。他原本担心收拾了这两个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阴谋。毕竟凤九已是青丘女君，真要说想为难她设计她的人，恐怕也不少。然而用读心术也好，直接潜入她魂魄中也好，都并未发觉与连宋所言有出入的地方。
东华摆了摆手，一句话也没说，司命便唤人进来提起辛奴。
“帝君……东华帝君……”东华抬眼，侍卫提着辛奴便不急着离开了。
辛奴颤颤巍巍地问：“奴婢始终有一问……”
东华依旧不言。
“织越公主……究竟输在哪里？”辛奴始终不明白，素锦对太子夜华当真是豁出性命，什么都能为他，一心只有他，织越亦是如此。却为何她们却都只有这样的结果？她始终觉得不应该，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东华掀了掀眼皮冷笑：“愚蠢。”说罢一挥手，这次无论辛奴哭什么喊什么，都只能消失在殿外了。
“你们觉得，她当如何处置？”
连宋：“呃……还是贬入畜生道？”
东华站起身向里间走，边道：“她也算个忠诚的奴才了，就让她伴着她原主子，去尘世历尽磨难罢。也顺道体验一下，什么叫公平。”
司命：“是……”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东华凤九剧续】命里不知红尘落（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