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东华凤九剧续】命里不知红尘落（十五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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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宋三殿下捡到了一只小狐狸。
这当然并不是一个新的故事，只是因为连三殿下今日才得以从妙华镜处完成了帝君的交待回来，便直接从第七天赶往十三天的太辰宫来复命。行至宫门附近偏巧就看到这只小狐狸横尸路当间，饶是连宋也心惊肉跳了一把。好在狐狸只是昏睡过去，不然今日怕是他离魂之日了。抱起狐狸去帝君的书房候着那位的大驾，连宋一声叹息。
这事儿说起来实在是令他也有些于心不忍。前日去碧海苍灵跟东华说了妙华镜所见，虽然当下东华没说什么，连宋却明白他心中可未必就那般古水无波。果真帝君当即又交予他一副丹青，自然是追查那随东华名姓一道消失之人。
原本此事无论追查结果是否如他二人先前所想，都与连宋并无甚干系，他仅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做个通传的活计……可偏偏就被成玉撞了个正着，非要跟去，又被她看到了全部。成玉哭得稀里哗啦，连宋自然要安抚，这一安抚便平白给自己招了一堆过错，简直是飞来横祸。
……
连宋：“我说，你别哭了行不行……那都几十万年前的陈芝麻烂谷了，况且，跟你也没什么干系啊。”
成玉：“没干系……对，就是没干系！那我哭我的，又与你有何相干？！你别管我！”
连宋无奈地取出帕子递给她：“这本来就不该让你看见……话说回来，你看了便看了，知道便知道，但是……你可切莫私自去跟那位说起。晓得了？”
成玉一把扯过丝帕，边抹眼泪边瞪他：“为什么不能说，你心虚什么？”连宋一噎，一时竟答不上来。
成玉：“……我既然看到了自然要告诉她，不然凤九不是太可怜了！你们这些臭男人，处处留情，只管一时尽兴了便将发生过之事轻易抛诸脑后，只留下那些真心相待的女子心碎伤情……”
连宋皱眉：“……你要说我我便让你说，但是这话不可与外人道。我知你与那位情同姐妹，但也需讲个事实罢，这……也不能算作东华的错嘛，只能说，天意沉浮……东华他毕竟是天地共主，为了这四海八荒又怎能说错……”
“去你们的天地共主，去你的四海八荒！”成玉将帕子砸到他脸上，“你难道看不出在她眼中，四海八荒都敌不过所爱之人衣襟上的伤，你当她是为了四海八荒才去赴死吗！那几十万年……几十万年无望的等待和守候……那可是几十万年啊！可最后她就那么死了……死了都没能让那人知道，她是为他而死……死了都没能让他知道，她在无名山下等了她数十万年！就为了他轻飘飘一句话，还有那根本是随性而为的‘施恩’！那算什么嘛……”
连宋本还想哄劝，却也知道眼下说什么她也是听不进去的，便揽了揽她，就随着她哭了。
“……我也是服了你……那时也从未见你为我这般哭过……”
成玉恨恨地道：“你？……我就是哭死了也不会让你知道！再说，我干嘛要为了你这浪荡公子负心汉哭！”
连宋苦笑叹道：“是、是……我知道你就是这般性子……早就知道咯……没关系，来日方长么。”
成玉：“没什么来日方长了！你现在后悔也晚了！”连宋瞅着还窝在他心口哭的泪人儿，暗自笑笑也不接茬。
“小玉。说真的，你且先不要告诉凤九，这段前尘。”
“为什么？” 成玉老大不乐意地仰着脸问他,也没注意到他一不小心用了以往对她的称呼，连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难得几分认真地道：“是为了她好。”
成玉：“……”
抱着狐狸思忖着接下来之事，虽然后来成玉勉强算是答应了暂且不告诉凤九，但依照连宋对她的了解，这答应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与他相反，成玉性子太直，被她问道“心虚什么”，连宋竟哑口无言。没想到这点心虚都被成玉一眼看穿了。至于说为什么他会心虚，只能说东华与凤九这段前尘，连他也有些震撼罢。但他所说也是真心话，那确然算不得东华的错，这天宫里谁都知道，那人一贯就是如此。
不自禁地摸了摸小狐狸，这普普通通的模样还真与九尾狐身时相差甚远。但那日见东华抱着她，连宋却片刻迟疑都没有，便知道这是那位。
夜华：“浅浅与我本着保护凤九的心思，便折中想了这个法子，至今尚未对任何人提起。三叔的厉害可真是深不见底，竟被你一眼瞧出了？”
连宋:“呵，这可没什么特别的技巧，不过眼达心明罢了。要知道我与帝君相交十数万载，我也算比较了解他。在他眼中从来只有一种事，那就是——旁的事。”
夜华洗耳恭听，连宋执扇的手翻了一番，颇有几分得意地道：“‘旁的事’你懂吗？便是这四海八荒，在他那处也是旁的事。他虽然守着、也护着这天下太平，但旁的事终究是旁的事。他只管恪尽职守，并非真的关注结果如何。换言之，便是天地陨落，或是他自身也陨落了，他也不会当真有多在意。但，唯有他看着小狐狸时，是为她在考量一个结果的——也唯有这件事，不是‘旁的事’，而是他专注在意的事。因而——你只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怀中是谁了。”
“……三叔说的，夜华明白。”
“呵，你如今是真的懂了‘情’之一字了。”
……
毕竟历了三世情劫，白浅夜华两口子也着实不易。但愿这两人也能苦尽甘来，这一次，就圆了这小狐狸的一往情深罢。
这三生三世，于她，是有些太漫长了……
“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明明是沉冷的声音，却有种穿耳的尖锐感。连宋一顿，愣了。他竟忘了虽然眼下是只狐狸，实际里这可是帝君的女人啊，他这一时的不忍着实为自己作得了一手好死。讪讪地把狐狸交到对方手上，连宋故作镇定地道：“也不知为何她倒在你宫门口，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东华抱着狐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多久了？”
连宋：“也就一炷香的时间罢，我看她好像只是睡着了。”
“也就是说，你抱了一炷香的时间。”
连宋：“……这你就别再计较这些了，你猜我在妙华镜看到了什么？”
见怀中的狐狸没什么异样，东华淡道：“果真是她？”
连宋：“是她，也不是她。”
东华见他表情，不觉皱了皱眉：“到底怎么了？”
连宋抬了抬扇子，欲言又止。
“我觉得，你不如与我一道去看看。”
……
第七天垂挂的如瀑布一般的妙华镜，并非任意便可驱使的神器，这镜子可是有脾气的神物。但东华一来，磅礴四溢的仙泽便都收敛了。他写下那个名字，投入镜中，镜面如旋涡一般皱起，很快便呈现出几十万年前的四海八荒来。
这一处，东华本已毫无印象，却在看到那水潭之中的青莲与龙脑树时，渐渐回忆起，他确实曾有几次路过那白潭，做过短暂停留，俱是因那两样调香圣品。不过这东西当时并无太多人认得，他应当也不是特意来此的，那不是他的风格。果然紧随而来便是他与人在此决斗的场面。
连宋：“也就那时候还有人天真地想着能战胜你，取而代之罢。这人是谁，怕是你都不知道。”
东华百无聊赖地道：“不记得。”
连宋皮笑肉不笑：“我想也是。”
几十万年前，这山怕是连个名字都没有。如今东华倒是知道，这山名为白水山，在几十万年的沧海桑田之后，已成为一座十分险恶的山了。而他之所以记得，乃是因为那方白水潭，后来他也曾顺道撷取过青莲蕊与龙脑树脂。却不太记得，几十万年前这里曾有过一片凤尾花海。
妙华镜中帝君三两下便解决了敌手，却未发现他二人的打斗刚巧搅了一枚小花精的凝形。那将成未成的人形扭曲错乱，又遇上混世时四季未分，风雪雷雨罔顾交替，若放着不管，便会自化作三毒浊息游荡世间。——虽然三毒浊息汇聚得多了也是个麻烦，不过这小小一丛比起日后那十亿凡尘日日吞吐的，可是连九牛一毛都挨不着边。
东华顺手采撷青莲时也未出手帮她一帮，倒是临走前一眼瞥见那小花精竟在电闪雷鸣中还硬撑着不肯化散，大约是一时觉得有趣，便以指尖聚了仙力在她额间点了一点。孩童般的人形渐稳，但即便如此，想要彻底修炼成形也还需要个千八百年的。
“慢慢等罢。”留下这缥缈的一句话，他一去便是数万年。
……
数万年后，小花精终于修炼成了少女的模样，她本是天生地养，又无宗属族别，性子便无拘无束的。可她却从未起过离开这无名山的念头。
某日，赤狐族的王女途经此处，一眼便相中了那潭中青莲，欲要以其做花冠，却被守着白潭的凤九阻止了，两人还打了一架。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打得尽兴了，便挨着坐在潭水边上谈起天来。
那女孩儿问：“你到底为何要死守着这株莲花呢？就算今日被我摘取了，又不是不再长了！”
“是会长，可是却要好几万年才长得出这一株！我怕还没等它重新长出来，那人就来了，那他大概会失望的。我不愿见他好容易来一回，却要失望而归。”
“‘那人’？诶,你说的‘那人\'，是指谁啊？看你这神情语气，难不成是思慕之人？”
小花精脸一红，反驳道：“你不要乱说……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这世间早就没有我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东华凤九剧续】命里不知红尘落（十五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