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一往情深》流动

10、结尾十

　　项庄策马去问那蒙脸男子去到九江的路。蒙脸男子却不说话，只提着手杆儿指着项羽左边小路。
　　等到项羽带人向左疾驰而去后，那蒙脸男子“呼”地扯开蒙脸灰布，漏出那张似紫似黄似红，又密又厚又凹凸不平的结痂的异常恐怖的脸，然后死力发出阵阵似喜似悲似愁似绝望的尖嘶鬼声：“你把老子麻黑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是没有把老子弄死吧？哈哈哈哈……项籍你个该死的王八蛋，汉兵马上就来了，你死定了，你死定了……终于报仇了！终于报仇了！终于报仇了……”阵阵狂烈的激动之下，竟渐渐消逝了声气，倒地呜呼哀哉了。
　　麻黑当日坠落悬崖后，刚好掉入汶水浅滩，因而得以侥幸存活，并回到了韩信军中。此后便因着心中无尽的仇恨，发出的无尽力量，费尽千辛万苦，竟真的找到了仇人项羽的踪迹……
　　项羽和他的百骑很快陷进了大沼泽地中。因此，五千汉军精骑追近了他们，已快触手可及了。
　　历尽千辛万苦方爬出沼泽的楚军数十骑，又不吃不喝急急向东，到达了东城。这时，八百骑就只剩下筋疲力尽的二十八个人和他们的坐骑了。
　　而后，先期派往九江传令周殷兄弟前来东城接应的数骑来报说：周殷已用引蛇出洞之计，杀死欲要取其代之的胞弟周坑，随后他又被陈平秘密派至九江活动的使者说动反楚。此后，项忠则因为拒不降汉而被周殷暗中派人砍死在榻上。如今九江已成了刘邦的势力范围，去往江东的驰道也被周殷率军完全截断。
　　项羽仰天长叹，估计自己不能逃脱了。又想起了念念不忘的虞姬，泪如雨下。很快做出了人生最后一个决定，竟变得安详从容而喜悦起来。
　　突然无所谓地对项庄等二十八骑纵声大笑道：“寡人起兵江东至今已经八年，亲自打了七十多仗，所抵挡的敌人都被打垮，所攻击的敌人无不降服，从来没有失败过，因而能够称霸，据有天下。可是如今终于被困在这里，这是上天要灭亡我，决不是作战的过错。今天肯定得决心战死了，寡人愿意再给诸位打个痛痛快快的仗，一定胜它三回，使诸位冲破重围，斩杀汉将，砍倒军旗，让诸位知道的确是上天要灭亡我，决不是我打仗的过错！”
　　于是把骑兵分成四队，面朝四个方向。汉军又把他们包围起几层。项羽对骑兵们道：“我来给你们拿下一员汉将！”命令四面骑士驱马飞奔而下，约定冲到山的东边，分作三处集合。于是项羽高声呼喊着冲了下去，汉军便像草木随风倒伏一样溃败了。项羽杀掉了一名汉将。
　　这时，汉军骑校杨喜在后面紧紧追赶项羽，项羽瞪大眼睛呵叱他，杨喜竟连人带马都惊恐万状，倒退了好几里。项羽与他的骑兵在三处会合了。汉军一时却不知项羽去向，就把部队分为三路，再次包围上来。
　　项羽驱马冲了上去，又斩了一名汉军都尉，杀死有百余名汉兵。随即聚拢骑兵，发现仅仅损失了两个人。问骑兵们道：“怎么样？”骑兵们都敬服道：“正如大王所说的！大王果然英武盖世啊！”
　　无知无觉间，项羽数骑已到了乌江岸边。突然出现的乌江亭长正一边将一艘仅容两三人的小破船靠岸等在那里，一边极恳切对项羽道：“大王，江东虽小，但土地纵横千里，良民数十万，也足够称王了！希望大王快快渡江！现在只有我这儿有船，汉军到了，就再无法渡过去了！”
　　项羽心如死灰，淡淡笑笑道：“上天要灭亡我，我还渡乌江干什么呢！再说我当初和八千江东子弟渡江西征，如今没有一个人回来，纵使江东父老兄弟怜爱我让我再做王，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纵使他们不说什么，我项籍难道心中无愧无疚吗？”
　　又望了望云迷雾罩天气和眼前茫茫苍苍的大江，想到竟已和和虞姬天人永隔，却又欲哭无泪，嘶哑着喃喃道：“我知道您是位忠厚长者。我骑着的这匹乌骓马随我征战了五年，所向无敌，曾经日行千里，不忍心让汉兵杀掉它，把它送给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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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筋疲力尽的项羽，命令同样筋疲力尽的骑兵都下马步行，一同手持刀剑与追兵交战。
　　灰蒙黄昏里，项羽挥剑杀掉了汉军数百人。身上也因此有十几处伤口，鲜血汩汩而下，但他毫不在意。其他数骑则一个接着一个，哀嚎着刺猬似的被汉兵射死在了他的面前，随后便被争割掉头颅。
　　项羽回头，赫然发现了数年前，曾随自己起兵江东的，汉军骑司马吕马童，平静道：“你不是我的老相识吗？还以为你已经战死了，原来在这儿来了呀。”
　　吕马童这时才跟项羽打了个对脸儿，又将其指给汉军副骑将王翳道：“这就是项羽！”
　　项羽道：“我听说汉王用黄金千斤，封邑万户这样重的悬赏来征求我的脑袋，我就把这份好处送你马童吧！”说完未做思索便自刎而亡了。
　　王翳抢先拿下了项羽的头。其他骑兵则互相践踏争抢项羽的躯体，由于相争而被杀死的竟有几十人。
　　郎中骑杨喜，骑司马吕马童，郎中吕胜、杨武各争得一个肢体。五人又一块把肢体拼合，正好拼出项羽躯体。
　　楚地最后被刘邦分成五块。刘邦封吕马童为中水侯，王翳为杜衍侯，杨喜为赤泉侯，杨武为吴防侯，吕胜为涅阳侯。
　　刘邦对于虞姬之死叹息不已，但很快又迷上了戚夫人等更多艳女的被窝。
　　正月甲午，刘邦在定陶汜水称帝，建立汉朝，定都长安。不久便开始诛杀，当初为打败项羽所封的异姓诸王。
　　面对残破到人相食，大臣上朝要坐牛车的天下，刘邦让军队复员，使之回乡务农，又定田租为“十五税一”，还废除秦法，命丞相萧何制定宽严相对适中的《汉律》……
　　项羽和虞姬的爱情故事令人刻骨铭心。项羽英雄与深情的形象一代代流传了下来，有诗为证：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