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的他》十一块七

20、Chapter_20

　　俞易安到的时候，已是深夜，徐蔼芮垫着两块湿毛巾，正在尝试着把并不轻的砂锅从火上端下来。他刚刚进门，就箭步地冲过去，怕她烫伤地接过砂锅。
　　徐蔼芮给他盛了一碗汤，熬到雪白，喝到嘴里也不油腻，在深夜吃着很养胃。俞易安因为公司事情有些筋疲力尽，而徐蔼芮则是又为想起赵宗亭与许越琦有些伤神，两人都是低头认真却又不得不分心彼此的无言喝汤。

　　徐蔼芮感觉到头顶的灯束被挡住一些，而眼角立刻就感受到熟悉的触感，他的手有些小心翼翼地抚着自己因为哭而有些发烫的眼睛，他手心的纹路看的清晰。
　　“哭过？”
　　徐蔼芮抽出一张纸巾，擦着嘴角，而手却下意识地挡在眼前，不希望他看到自己又是这幅模样。

　　俞易安被她的可以掩饰有些恼火，虽然为徐蔼芮永远若即若离的态度恼火，却不得不承认，这只是说明，徐蔼芮并没有爱上自己，所以才想要一次次地推他远离自己，或是自行悄悄离开，如同在纽约时那样。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明显压抑住怒火而发出的，而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重话。

　　“别那么敏感，胡思乱想，让人担心。”
　　碗筷是俞易安抢过去洗的，除此之外，一整锅的汤被他细心装在保温盒里，整理好垃圾，想要开门离去时，才提醒她说：“牛骨汤凉透再放进冰箱。”

　　徐蔼芮不忍心看他半夜再忙碌，刚刚趁他收拾厨房时就已经整理好客房的床单被套，走出客房，却见他提着垃圾出门，想要急忙挽留，担心他工作许久再折腾回家会十分疲惫。
　　匆忙间抓住了他的手，而俞易安也是一愣，看着抓住自己大手的小手掌，并不嫩滑，有些弹琴磨出的茧，手背却白暂润滑。短暂地走神，温度依旧在，俞易安近乎是本能地出手握住，将徐蔼芮带到自己的胸前，毛茸茸的脑袋，夹在着几缕没有被马尾盘起的碎发。靠近了，才闻到啤酒的味道，一秒钟，那淡淡的酒味，夹着她的味道，撩人的恨，深夜，醉人。

　　突如其来的温暖怀抱，一如几年前的一般，徐蔼芮认命地伸开手臂，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向俞易安。眼里的泪蓄在脸上，一整晚的压力都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全身的重量在俞易安身上，而他却一点不觉得有负担，这种被徐蔼芮依赖的感觉是他许久没有经历过的。
　　那一晚的两个人，是快乐的，是甘之若饴的，唯一的不同怕是在徐蔼芮的心里。她知道，再次选择走向俞易安已经不同两年前，过去是巧合，是意外，而这次则是自己内心授意下的放纵。俞易安是会察觉一切的心细之人，而自己在他心中恐怕也占据着不轻的位置，再次的鱼水之欢，再次的两情相悦是否会真的产生出那一份地久天长来，徐蔼芮并不确定。

　　俞易安当然也清楚地明白，徐蔼芮的转变来的突然，看不透背后带着的是什么，而他却认定，在徐蔼芮的感情世界里，自己并非那独一份，而至于自己和那个去世的赵宗亭相比，孰轻孰重，不得而知。还在想着如何安慰，就听到她说着：“我今天想起了赵宗亭，我知道，你两年前就知道我离家出走是因为当初那场丑闻，所有人都知道Eri害死了自己的朋友。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是赵宗亭骗了我，他没告诉我自己的心脏病那么严重，更没告诉我他前一晚还宿醉过。易安，人好脆弱啊，他就死在了我怀里，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有谈过女朋友，他还没有办一场自己的演奏会。他那么爱琴的人，怎么舍得下键盘，怎么舍得下我。“

　　怀里的人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越哭越凶，越凶越没有力气，最后干脆在她依赖的怀里睡过去了。
　　俞易安把她抱到床上，灭了全家的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赵宗亭没有谈过恋爱，那在她心里的人是谁？只是一瞬间，俞易安害怕今天在他怀里哭的人，消失，或是跑去别人那里，而这个人，或许，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许越琦。

　　徐蔼芮和俞易安或许被心事烦扰，或许是太久没有习惯过早上醒来时，身边会有一个同样睡眼惺忪的人。对视时，两人眼底都有些尴尬，徐蔼芮继续留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而俞易安则是起身洗漱。这个户型的卧室本就大些，徐蔼芮又可以打通了一间房间做衣帽间，虽然有着厚窗帘，在黑漆漆的环境里依旧感到空旷。听着水声，徐蔼芮嘴角弯弯，想起刚刚睡醒时压在自己脑袋下的结实手臂，不知道何时两人用那种最亲密的姿势度过夜晚。

　　自己躺在他的手臂里，侧身将身体唯一的重心放在他的身上，而他的另一只手臂绕着自己，嘴巴就贴在额头上，偏头就可以吻到。似亲密又像是有些隔阂，记得俞易安第一次到家里那次，将他关在卧室外，如今他倒正大光明的登堂入室，和自己睡在一起。俞易安一夜没有睡好，眼底黑眼圈让人心疼，徐蔼芮把昨天凉透也没有放到冰箱里的白汤又点火放在了火上，两人吃过早饭，等他司机来，菜说了分别。

　　心情像是莫名的好了许多，邮件里又传来了一些业内的邀曲，给Neil发了语音过去，讲着早知道会多出这么多事情来，自己当初死也不会走上原创作曲这条路，更不会允许他在中国，拿着自己的名字谈生意。Neil的电话很快过来，两人谈着新年徐蔼芮的工作，讲着Neil的公司到中国来，多少需要Xv的站场自然是少不了的，求她再帮帮忙。网上已经有些传言说Xv是华裔，又是Neil的好友，徐蔼芮思索片刻，就答应下来，全球多少华人，自己的底线只是非曝光，只要不站在闪光灯前，一切都好，若是答应下Neil的请求，借此声明自己是华裔，常住中国反而正巧阻挡了些而非的猜测。

　　临近傍晚的时候，许山海的电话拨进来，徐蔼芮接听，害怕叔叔会有什么急事。
　　“念念，你的秦叔叔在海市，两人说起你，秦叔叔想要见见你。”

　　自己从美国回国后的半年里，已经避着梁川逃了许多时日，只是眼看年关，过年时的拜年是推不了的，徐蔼芮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秦一爸爸会在这个时间约自己在海市见面。

　　“叔叔，我们再有些时候就回梁川了，就别占用你和秦叔叔那么忙的时间了。”

　　许山海也是有些坚持，说着：“你秦叔叔哪次在梁川能腾出时间好好和你们这些小辈相处，你也正巧当做娘家人给你秦叔叔说说秦一和涵涵的事情。”

　　“那好叔叔，我什么时候过去，你们有时间。”
　　看着许山海发来的地址，并非会所餐馆，而是在一家酒店的顶楼，徐蔼芮只是猜想两位长辈是不是在酒店里有些应酬，只好也找件算正式的小裙子，画了淡妆。时间定在七点，因为是上下班高峰，徐蔼芮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给许叔身边的秘书打过电话，到门开才发现是海市商会的年终宴。

　　好在有秘书陪着，徐蔼芮也没有过多的不适，找到许山海时他也是和秦叔叔并肩站着，只是身边还拥簇着其他人。简单的cocktail，人数并不多，商会的年终宴能请到秦叔叔和许叔叔一同参见，规模怕是也不会太大，并没有多少人能够被邀请。只是当看到偏头看到俞易安时，心中也依旧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