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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长孙无忧最后一次去赵王府邸,一直把自己关在元霸寝宫整整一个下午。

      嬷嬷看过几次,却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只得摇头走了。

      “怨不得元霸那么喜欢长孙姑娘,也只有长孙姑娘对他那么上心。”

      长孙无忧一点一点在元霸寝宫走过,她将元霸睡过的床铺整理好,将他打乱的桌子整理好,然后就坐在他床前的小阶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长孙无忧将元霸当成亲生兄弟,她把他当亲人,她要守护的人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可是元霸临死前遭遇了什么?长袖下,她的拳头一点一点收紧,她素来心细如发,她将元霸的寝宫一点一点看遍,如何看不到床榻之上的点点血迹。

      那凌乱的床铺,那粉碎的瓷器,那从外打开的殿门,她深深闭上眼睛,这次,元霸,你的仇,我替你报。

      含元殿内,李渊龙体抱恙,连日来发生的一切,终于让他承受不住了,这个九天之上的帝王,终于不用维持以往的威严,他,病倒了。

      含元殿内,太医来来去去,张尹二妃伏在床榻咿咿哭泣。

      李渊觉得自己意识很清醒,当他看到窦氏的时候,一抹苦笑在他嘴角蔓延。

      “你是不是在笑我,你走后,孩子们一个个变成如今这般?秀宁走了,元霸走了,元吉将抚养他十几年的奶娘五马分尸,建成他~”

      李渊笑着,忽然再也说不出话来。面对昔日的结发妻子,他有着百般过错,他竟无颜再向她倾诉什么。他竟然忘了,就连她的死,都是与他有关的。

      那窦母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她站在他的床前,“生死簿上早已注明了一切,一切有因也有果,你李氏一家入主长安,做了天下之主。既享受这泼天的富贵,也要经历随之而来的劫难,福祸相倚,没有人能理所当然享受一切荣光的。”

      “只是”她看着李渊,声音中带了显而易见的责难,“可怜了我那秀宁和元霸孩儿,他二人去的实在可怜,将来你百年之后,有何面目见他二人?就连我,也是不想见你的。”

      李渊声音带了哽咽,“都怪我,都怪我。莫说是百年后,即便是现在,我又有何面目见你们。”

      这厢,太医慌了神,这大唐的皇帝面色泛红,生生叫着太穆皇后,平阳公主还有赵王,那可都是死去的人啊,难不成皇上气数已尽?

      没有人敢将自己心中的猜疑说出口,只是尽心救治着。最好的参汤灌下去,只能期望这人间的帝王能自己醒来。

      “父皇,疼!”

      那李渊一转脸,便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拉着元霸走来。

      那元霸一脸血污,他瞪着眼睛看着他,两只眼睛气气鼓鼓。

      “秀宁,元霸。”

      李渊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无奈身子沉重,只好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一步步走到他跟前。

      李秀宁未曾说什么,她旁白的元霸抢先开口,“父皇自进入长安以来便不是父皇了,父皇不疼元霸,不疼三姐,连大哥二哥他们也是不疼了。”

      李渊静静看着站在身前的李元霸,他此时神志清楚,又怎么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死去的人一个个出现在他梦中,一个个谴责他的过错,便是他真的做错了!

      都道是人死后身上旧有的毛病都没有了,李渊看着元霸,他的口吃果然是好了。

      李秀宁低头看着他,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淡漠与伤感。

      李渊看向了这个女儿,他多想听她说说话啊,李渊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他不信任自己的女儿,害她城门之上万箭穿心而死,他有时真的希望自己睡梦中能看到她,便是听到她的谴责也够了。

      李秀宁遥遥看着他,却终于没有说一句话,她看着他的眼睛中淡漠而疏离,那是真的被他伤透了心啊。

      李渊呜呜咽像孩子一般哭出声来,他眼睁睁看着她母子三人离去,他一生最疼爱的人,最愧疚的人,他想和她们一起离去都做不到。

      正难过间,便听到耳边杂乱之声响起,李渊睁开眼来,便看到围在身边的众人。

      他看着身边的诸人,忽然再不愿意看到他们。他将头扭到那一边去,却听到服侍太监在他耳边轻轻开口。

      “皇上,李妃娘娘来了。”

      李渊眼睛微微一亮,“让她进来,你们全都退下。”

      那张尹二妃不情不愿退了下去,她们在李渊床边守了一日一夜,就希望李渊醒后能第一眼看到她们,好让他知道她们对他的情谊,可谁知他醒后竟然视她们于无物。

      她们默默退了下去,只怨李渊没良心,哪里知道那是李渊心中存了对窦氏对女儿的愧疚。

      “你来了。”

      看到款款走进的李妃,李渊心下忽然就安静下来。

      似乎只有在这些旧人面前,李渊心下才能真正踏实下来。

      李妃没有给李渊行礼,她走过来替他掖好被角,然后就坐在他的床榻前,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她低头看着他,“元霸的离开,让你心生魔障了吧。”

      李渊看着她,“你是如何得知?”

      李妃笑的有些讥嘲,却多了几分真心,“做你李家人二十几年,我便是再糊涂,你的性格也该摸透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件件累计起来,你也该吃不消了。”

      “元霸的离去不是开始亦不是终结,你需要看开,至少大唐江山是以你为主。”

      李渊定定看着坐在床前的李妃,“这些话不是你要对朕说的,谁要你来的?”

      李妃看着李渊,忽然就笑了,“若是我不愿,你的话我尚且可以视而不见,还有谁能指使我?”

      李妃将目光移向窗外,昨日,那孩子特意来见她,

      她一双眸子轻轻浅浅的看着自己,“皇上此番病倒,多是因心结所致,先失爱女,后失爱子”

      “身为帝王,身在其位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苦衷,娘娘若是能亲自去探望一番,皇上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孩子走后,她在自己宫中想了许久,身在其位当谋其职,他自登上帝位,虽然权利无限,却也承担了天下苍生的生死重担,欲做一个为后世景仰的帝王,哪有那么容易。

      于是第二日,她便出了自己的尚善殿。

      “是无忧那孩子?”

      李渊看着李妃面上表情,这么多年的帝王不是白坐的,她与无忧那孩子交好他素来听闻,不曾想原来最懂他的,是无忧那孩子。

      李渊拉住李妃的手,岁月竟自在二人脸上带了沧桑,这才是一对老夫老妻,风雨过后,二人在彼此心里更多了惺惺相惜之感。

      “窦娘走了,秀宁走了,元霸走了,当年李家饭桌上那么和乐,如今走的走,散的散,竟也凑不够一桌了。”

      “我都在想,若是当年不曾起兵,是不是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李妃看着他,“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可笑你我二人活了这把年纪,还不如这些孩子看的通透,什么都回不去了,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把握当下罢了。”

      太子东宫,素锦轻轻靠在软榻之上,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自唇中响起。

      “长孙姑娘可是为了赵王殿下来向我东宫兴师问罪的么?姑娘和赵王殿下果然如传说中的叔嫂情深,让素锦感动呢。”

      茶盏之上,悠悠热气散开。

      长孙无忧纤手轻轻触摸着那青瓷盏上的莲叶纹路,听得素锦这般说,白皙的手指一顿,抬起眼睛看向素锦,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兴师问罪?素锦姑娘若也认为自己有罪,不妨早日向皇上坦白,以慰元霸在天之灵,倒也免了无忧专程来问。”

      “笑话”素锦声音陡的有些尖锐,她看向坐在左手之侧的长孙无忧,却见她眸子不喜不悠,悠悠向这边看来,那一眼好像能看穿她内心所有罪恶。

      “素锦也想知道自己有什么罪呢。”

      长孙无忧看向她,眸中有厌恶划过。

      “缬草是很好的催眠药物,素锦姑娘也不曾想到那日元霸服用大量缬草后还能醒过来吧?”

      素锦本自拿了银簪轻轻拨弄香灰的手停住,她看一眼长孙无忧,“长孙姑娘在说什么,素锦好像听不懂呢。”

      长孙无忧拢在袖中的手轻轻伸开,一个紫色水晶式样的耳饰便出现在素锦面前。

      素锦脸色白了下来,“你从哪得来的这东西。”

      长孙无忧收回手,“无忧近日频频出入哪里,素锦姑娘不是最清楚么?”

      长孙无忧面色变得坚定,一点一点狠意从那淡然若水的眸子中渗了出来,“在百会穴插入三根钢钉,素锦,你好狠的心啊。”

      怀素锦看到如今这般,她反而是放松下来,“当日李元霸举锤要杀素锦的时候,长孙姑娘应该也见到了,难道他李元霸的命是命,素锦就活该死不足惜吗?”

      “呵呵”长孙无忧声音带了悲凉,“元霸当日若真的想杀你,就凭你,你认为你躲得过吗?”

      素锦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长孙无忧起身离开,她背对着素锦,声音响起,

      “素锦姑娘素来宝贝这个耳饰,至于这个”长孙无忧轻轻晃动一下,那紫色水晶的光轻轻晃动,她的声音响起,“不过是无忧派人仿造姑娘耳饰打造出来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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