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匠》卡尔斯

5、第 5 章

　　砰，随着一声枪响，追来的武士倒下一人，柳爵一早就有埋伏人手，他可是防备着渡边一郎，现在吩咐司机：“什么也别管，赶紧回去，追兵交给狙击手对付。”得赶紧离开东瀛租界，回到公共租界，那儿才是他的地盘。

　　司机应是，油门踩到底，鸣笛，让路上的行人让开。其实听见枪声，就已经吓跑，路上是没有几个人，这就显出后面的追兵来，十几个追兵直接暴露在埋伏的狙击手眼里。
　　一枪一个，都是柳爵手下里少有的神枪手，借助普鲁士最先进的枪械，是边隐蔽，边击毙。

　　柳爵转过身往后看，头压的很低，怕追兵射击到他，不过显然是多虑了，追兵这时候顾不得他，全都在找狙击手，他们不傻，知道不解决掉狙击手，没有多久就得全交代在这里。
　　了解情况，柳爵脸上挂起笑，道：“渡边这鬼子收的都是什么废物，还敢跟老子耍横，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在我面前还是别玩枪的好，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坐在司机旁边戒备的一个护卫，枪架在窗户，指着后面的追兵，哪一个追的近了，就给一枪。听了柳爵的话，抽空道：“渡边不过是东瀛的小混混，现在到我们这儿混的有点样子，可是收的手下差劲的很，恐怕是连宏安的玄字辈都比不过，与柳先生自是不能比，这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呢，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轻重，日后才能见了柳先生放尊重些。”

　　“要不是见他的货确实不错，能够赚上一笔，谁才愿意与他打交道。告诉弟兄们，去要了他一根手指，当作今天的赔罪，白白放过他，这松江府还有谁把我放在眼里？”柳爵扯了扯领带，满脸不高兴，他这还是第一次在松江府被人追杀，不给一个教训，下次是不是阿猫阿狗都有胆子要试试他的斤两。
　　护卫扣动扳机，一位武士捂着腹部，惨叫起来，瘫倒在地上。“知道了，等送了先生回家，我就带着人去找渡边算账，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汽车继续前行，追兵要不被狙击手枪杀，要不就是被远远甩开，拐过一个弯后，是没有一个追兵在后面了。这时候柳爵才坐直了身子，也有功夫安慰起朱易：“今天可是吓到你了，真对不住，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回去的时候喝点酒压压惊，好好休息休息，过一夜就好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哪怕不止一次的经历过枪战，但是朱易心里还是紧张，他刚刚手一直握住口袋里的手枪，这样能够给他安全感。
　　没了追兵，是舒了口气，松开手枪，道：“其实答应了做这翻译，我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经历这一番，也没有吓到要尿裤子，全须全尾回来就好。”

　　上下打量朱易，看他确实是没有怕到打颤，算是镇定的人，柳爵更加的喜欢他这人了，拍他的肩道：“不错，可是比有些兵油子有胆，考虑一下，别去做老师了，来帮我做事，给的钱绝对是比你做老师的薪资高很多，怎么样？”觉得是个人才，可以拉到自己身边做事，一定是能够帮到他很多。

　　“不考虑，我这人安逸惯了，最喜欢的就是老师这个职业，跟着你后面做事，可没这么强悍的心脏能够承受这么多的事情呢。”想也不想，朱易直接就拒绝了，他现在是努力的赚钱，日后好移民，可是准备长长久久的活着，不想早早就去投胎。
　　柳爵笑笑，没有再劝，反正是知道了他的住址，以后想要他帮忙，直接登门就是，想来也不会拒绝。当然了，拒绝也不怕，都是聪明人，稍微点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今天还住我那儿吧，等这批军火买下来，再送你回去怎么样？”也就在今天晚上就有消息了，渡边一郎一定会识趣，乖乖的将军火交出来。
　　点头，朱易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有始有终。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晴了，暗暗沉沉的天空先是泛白，猛地就大亮，太阳肆无忌惮的照射着光亮，映着水塘。
　　回到柳爵的西洋别墅，朱易就回到自己昨夜休息的卧室，留下柳爵解决剩余的事情，在书房拿来的一本小说，昨天没看完，这会儿是接着看。
　　正看到精彩处，房门被敲响，朱易抬头道：“进来，房门没有锁。”
　　柳爵推开门，眼睛扫到朱易手里的书，笑道：“原来你也喜欢这书，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古文还有正儿八经的书呢。”知道朱易在东华大学是给国学教授做助教，也看过他翻译的小说，一直以为他是学术类的教书先生，没想到也爱看畅销小说。
　　朱易合上书，道：“我是国学助教，可也不是除了国学什么也不读的老古板，再说了，这书的作者听到你的一句不是正儿八经书的评价，恐怕是得和你决斗。”

　　没有和朱易聊决不决斗的事，柳爵问道：“晚饭想吃什么，我这儿没有江北菜师傅，有本帮菜师傅，如果吃不惯的话，我去外面请一位回来。”
　　朱易自是不会让他这么麻烦，还特意请一位师傅过来，他道：“本帮菜我也喜欢，不过糖的话还是少搁点，吃不来太甜。”本帮菜除了甜度外，做法上是很合朱易喜欢，吃也是会满足。
　　“恩，过会儿就去吩咐，正巧今天送来了白鱼，你一定得尝尝，保证会喜欢。”

　　晚饭之前，渡边孤身而来，面色苍白，嘴唇因为失血过多，是没了血色，见着柳爵立马跪下，不停磕头，道歉赔罪的话不断，还有很多骂自己的话。
　　翘着腿，柳爵摆弄着茶杯，看也不看渡边，与朱易道：“看吧，有些人就是得吃点罪，才能够乖乖做生意。”
　　朱易眼睛注意到渡边的右手，食指没了，包扎着纱布，小指也缺了一截，看来柳爵刚刚并没有说着玩，是真的要了渡边的手指。而现在，渡边应该也认识到柳爵的厉害，才会乖乖的登门认罪，这时候谈价格，恐怕会很便宜的就能拿下那批军火。

　　柳爵搁下茶杯，轻轻推了推朱易：“怎么，看着怕了？他刚刚可是要咱们命，我只是断了他一根指头罢了，不算过分吧。”以为朱易被自己的手段吓到，可不想在朱易的脑子里留下自己暴徒的映像。
　　笑笑，朱易道：“死人都见过，哪里会怕这个，再说，以渡边手里犯的事，就算杀了，也是不能弥补他犯下的罪。不过是断了手指，确实是便宜他了。”就算不知道渡边犯过什么事，但是以今天的认识，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鸟。
　　“你说的不错，确实是个混蛋，犯得事够枪毙十个来回了，如果不是暂时不能动他，今天可就要了他的命。”到底是东瀛的一个小头目，不能随意的杀了。

　　柳爵对朱易道：“你和他说，那批军火，我依旧出那个价格，不会让他没得赚，明天的时候就去拉货，别再耍什么花招，不然就不是一根手指这么简单了。”
　　朱易如实翻译后，渡边连道是是是，恭敬无比的道：“谢过柳先生的不杀，鄙人绝不敢再有不好的念头，明天就请柳先生派人直接到码头取货。”
　　柳爵道：“让他走吧，我不想看见他了。”
　　渡边听了朱易的翻译，不敢再逗留，立马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朱易就向柳爵告辞，去学校上课。
　　“这次你帮了我一个忙，这里有一百银元，算是酬劳，别嫌少，收下吧。”是考虑了很久，柳爵才拿定主意给这么多钱。多了就怕对方不收，一百银元还是个比较合适的价码。

　　一百银元，实在是太多，都抵得上一个多月的薪资，而且之前还有一套西服，也吃过一顿江北菜，再收这么多钱，朱易可没这么大的脸。
　　“不过就翻译了几句话，拢共也不到半个小时，又是买衣服送我，又是请我吃喜欢的菜，这会儿万万不能再收你的钱了，快点收回去。”

　　“那怎么成，我柳爵还从来没有让人白帮着做事过呢，而且昨儿个还连累你经历了一场枪战，冒着生命危险呢，这么多钱可是给少了呢。”
　　朱易执意不收，二话不说就走人，只留下柳爵在身后瞪眼。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还是拒绝着不收钱，柳爵看着桌上的银元，乐了：“好，既然你今天不收，就先帮着你存着，反正是会送你手上去。”

　　上课，除了陈教授问了一句生意怎么样，还顺利吗，其他人也没怎么过问朱易请假一天干了什么。
　　今儿是星期三，结束一天课程，就去给左齐教授英文。
　　或许是得了柳爵的告诫，左齐没有那么抵触，算是配合的接受朱易的教学。每周两天，周三、周五晚上两小时，一个月十六银元，确实是薪资不错，还挺轻松。

　　日子正常过，朱易是除了有些时候怀念江北菜才想起柳爵、想起那天经历的枪战，已经是沉浸在平淡的生活里。
　　一把枪，在朱易出了小弄就对准了他，日语道：“朱易，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上了一辆车，兜兜转转，在一处仓库停下，朱易被推搡着走，进了里面的时候见着了有些许日子不见的渡边一郎。

　　渡边一郎没有了在柳家的卑微低下，满脸阴狠，见着朱易，把对柳爵的恨意全都释放在他身上：“朱先生，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是我请你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