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匠》卡尔斯

4、第 4 章

　　却是不巧，早起就飘起雨，淅淅沥沥，落在宽大芭蕉叶，有特殊的音律。风是朝西北吹，呼呼声，枯黄的叶子不留恋的离了树梢。
　　朱易吃着面包，透过落地窗看着院子里的景色，这儿真好，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有，住着是比自己租住的小屋舒适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攒够钱，买上一栋属于自己的洋房。

　　西洋餐桌，朱易和柳爵紧挨着坐，中式早点八样，还有西式的面包、牛奶。

　　比起豆浆，柳爵更爱牛奶一些，喝着佣人准备的温牛奶，翻看今天一早送来的报纸。他每天都会在吃早餐的时候看报，以此来获得一些情报。
　　略过不重要的消息，在一版面停住，细细读了一遍，不可置信道：“韩司令居然下野了？”
　　“什么情况，韩司令不是刚刚占据北边三市吗？”朱易丢开面包，擦拭了手，去要报纸来瞧。和柳爵一样，对于韩司令的下野是十分不解，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才会让威望日趋高涨的韩司令通电下野？
　　抽出这张报纸，柳爵递给他，简单的说了下：“好像是说被夺了权，部下联合韩司令的副官一起逼宫，赶了韩司令出城。”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韩涛被夺权可是扰乱了他的计划。

　　朱易自己看了一遍，却是柳爵所说，现在韩司令除了一些钱财，就只有十几个兵跟着，想要夺回势力，根本就不可能办到了。
　　叹了口气，推开报纸，朱易为那三市的百姓担忧，韩司令当家，还能照顾着些百姓，不至于让百姓没个活法，现在换了人当家，不说会不会因为利益不均而再起争端，就是能够分权，他们这帮军痞，搜刮起来可是要人命。
　　抬头见柳爵陷入沉思，看他那副皱巴的脸，很显然是不高兴，朱易小声道：“哦，这位韩司令难道与你相熟、是你至交不成？”

　　“不是，我和他可没多大的交情，只是生意上有过往来。”柳爵手指不停的敲桌面，很显然心情很烦躁，忍了又忍，还是骂道：“没用的东西，怎么这时候被夺权了呢，韩涛这老小子是怎么混的，居然被手下里的崽子夺了权！他灰溜溜的走了，我今天去谈的这批军火可要怎么办，当时定货可是他占了大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生意可要怎么做呢！”
　　柳爵饭也不吃了，招手，贴身的秘书过来，吩咐道：“去查查现在是谁主着韩涛以前的军队，要了电话来，我要和他通话。”

　　秘书听了吩咐去查，没一会儿就过来禀报：“刚刚通过关系得知了最新消息，韩司令已经带着姨太太们往租借来，对于军火的事，他是管不了的。不过从他口中得知，现在主掌军队的是章海，老板，要不要联系一下他？”看来是真的失势，连翻盘的机会也没有可能了，所以才会带着家里的老小往租借来。

　　起身，柳爵走到电话前，对秘书道：“电话多少？”听着秘书报了一遍，就给打过去。
　　那边接起来后，柳爵脸上挂起笑来，道：“你好，是章司令吗？”
　　“你是谁，找我们司令干嘛？”语气很冲，拽的很。
　　心里骂了一句，柳爵按捺住性子，继续笑道：“是章司令的副官吧，我是柳爵，去和你们司令汇报一下，就说松江府柳家有笔生意要和他做，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

　　那边接电话的副官还是有点见识，听说是松江府柳家，态度就急转，带着些巴结：“原来是柳先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多有冒犯，还请您多多包涵。”这柳家的势，可是大着呢，黑的白的都给面子，生意更是涉及甚广，钱是淌着赚。
　　“您稍等等，小的这就去禀告司令，一会儿回电话给您。”
　　“恩，快点，过会儿我就要出门了，到时候货可就不一定留给章司令了，毕竟东西好，惦记的人也多，不好留在手里太久。”
　　“您放心，不会太久。”

　　确实没有让柳爵等多久，章海就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这时候他可就不像之前跟着韩涛后面过于奉承，已经有了司令的谱，开口随意很多：“哈哈，谢谢柳小弟还惦记着做哥哥的，知道要留好东西给哥哥。”
　　谁是你小弟，恬不要脸的还自称哥哥，真是不知道自己斤两！柳爵为了生意，只得忍下满腹的嘟囔，恭喜道：“以前就觉得章司令不是池中物，果然是一飞冲天了，做弟弟的可是在这儿给你恭喜了。”
　　“哈哈，哪里哪里，侥幸才做了这司令，日后还要柳小弟多多帮忙，运些货物给老哥。”满是得意，章海现在可是春风满面，活了几十年，终于是最威风的时候。

　　柳爵不再废话，切入正题：“这不手头里就有一批货嘛，不知道章老哥可是要买下？”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章海对于柳爵所言的货物是有些好奇，毕竟能够值得柳爵亲自打电话过来，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
　　柳爵也没吊对方胃口，开门见山的道：“一批东瀛的最先进武器，从枪支、子弹到大炮、炮弹都有，不知道老哥可有兴趣吃下？”
　　眼睛一亮，章海正愁武器的问题呢，他想守住地盘，自然是得多征兵，而征兵之后，可就得要有武器装备才能成立一军，大批的武器想要在国内买到，不说质量，就是能不能买到也是一个很大问题。
　　现在是瞌睡正好送来枕头，章海哪里会放过，大手一挥：“柳老弟有多少武器，透个数，老哥全都吃下，钱你别愁，哥哥可是发了一笔财呢！”

　　“一万条枪，子弹五百箱，新式大炮五十门，炮弹一千颗。”柳爵道。

　　电话那头的章海听了这数量，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么多的武器，可是能够装备一个师了！价格的话，恐怕没有五十几万银元拿不下来。他虽发了一笔财，但是只有三十几万银元，想要吃下这笔货，却是不可能。
　　让他只买一部分，他又不愿意，下次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心里急速盘算着，不是没有恶向胆边生的念头，直接抢了货物。不过想想柳家的势力，也不一定能够干的过，他现在立足还不稳，不能得罪人。
　　“老弟开个价，合适的话哥哥就全都吃下。”钱不够，看来只能是以抢来的古董来抵价了，章海道：“可得给个折扣啊，哥哥直接买下。”

　　“这样吧，日后肯定是与老哥常有来往，给个整数，六十万银元。”
　　“哎，老弟，这就不厚道了，我估摸算了下，最多也是五十万银元，这可是现银，你转手就赚呢！”
　　“老哥，你这价格可是连进货都进不到，你总不能看着弟弟赔本吧，总得赚些喝汤钱吧，还有好些手下要养活呢！”

　　扯皮了有二十几分钟，最后价格在五十四万银元成交。
　　柳爵挂了电话，满脸堆笑，这笔生意做成后，最起码能够赚五万银元。起身，对朱易道：“走，咱们去会会渡边先生，今天可是靠你了。”

　　驱车，在秋天小雨里赶路，往东瀛租借的渡边公馆去。
　　和式榻榻米，渡边一郎跪坐，在四周有五位武士守卫，柳爵带着朱易跟着一位东瀛女子进来，他所带来的护卫散开来，隐隐与五位日本武士对峙。

　　盘坐在榻榻米，柳爵露出得体的笑，轻声道：“又见面了渡边先生，希望今天还能像上次一样合作愉快。”
　　渡边一郎身边也有一位翻译，在柳爵话说完后，就一字不差的翻译给了渡边一郎。

　　“柳先生，鄙人喜欢你的爽气，这次的货物有很多人感兴趣，不过知道柳先生想买，鄙人都推拒了，只要柳先生价格合适，货物明天就可以从仓库卸走。”渡边一郎道。

　　朱易在柳爵身后一点的位置，他在东瀛已经适应跪坐，挺直身子，说话很轻的翻译了这段话。

　　“渡边先生的欣赏，在下生受了，既然渡边先生如此礼遇，那么价格问题很好谈，货物如果不错，确实是如渡边先生给的资料上的那些，我愿意出四十五万银元。”
　　渡边一郎听了翻译过来的钱数，连摆手，声音变了，不再客气：“柳先生说笑了，四十五万两只能买到一半的货物，还请不要玩笑了，报一个实诚价格，如果还这么来虚的，那就算鄙人错看人了，得为这批货物重新选一个买家。”
　　这话说的又急又快，不过朱易翻译还是立马就来，而且并没有错处。

　　柳爵心里满意，可比他之前的一个翻译要好上太多，对渡边道：“先生，不能再贵了，不然我可就不好出手了，那些军阀可是一个个精得跟猴似的，可不会愿意花大价钱买贵国制造的武器，价格一旦高了，他们可就准备买普鲁士和大不列颠的武器。”

　　卖武器的又不是东瀛一家，普鲁士和大不列颠也有商人在出售武器，价格是比东瀛贵些，但是货物也比东瀛的要好。确实如柳爵所言，价格如果贵的话，军阀们是更倾向于购买普鲁士和大不列颠的货物。但是，这价格的高，可不是柳爵报出来的价。可是比这价格翻了一倍有余。

　　听了翻译的话，渡边脸色更加不好看，沉声道：“柳先生，我东瀛的武器绝对是世界一流，就是对比大不列颠和普鲁士两国，也是各有输赢，现在价格比他们低些，实在是因为我东瀛懂得与人为善，还请柳先生不要侮辱我东瀛的武器。”

　　“渡边先生，并不是靠言语就能弥补差距，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相信我国的有些兵器厂可也能入世界一流之列了。”柳爵直指要害，东瀛武器确实是差些，他也正指着这一点来压价，所以损话是不停的说。
　　这话翻译东瀛话，五位武士里有一位实在忍不了，他觉得东瀛已经是大国，不输西洋，瞪着眼睛掏出枪，一步跨出就要对着柳爵开枪，杀了这个侮辱国家的人。

　　武士起身的时候，柳爵立马自腰间摸出一把普鲁士小手枪，二话不说，对着掏抢武士的胸口扣动扳机，‘砰’一声，子弹直接穿过他的心脏，武士身子一抖，软到在地上。

　　啪、啪、啪，剩余的四位武士全都举起枪对准柳爵，柳爵带来的护卫也子弹上膛，对准着渡边一郎。

　　场面十分紧张，渡边脑门开始冒汗，嘴张了张，又闭上，他还没想好怎么办。

　　相反，柳爵却似没有看见对着他脑袋的枪，道：“我讨厌被人用枪指着，与其死在别人手里，我更愿意先要了对方的命。”

　　渡边一郎见此，知道拿不下柳爵，除非他自己不要命，但是他可不会如此轻贱自己，为了一个武士而搭上自己的命，他摆手，让武士收起枪。
　　“柳先生，还是在商量商量吧，四十五万银元，太低了。”

　　“五十万银元，渡边先生愿意做就打电话给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柳爵可不准备继续待下去，这儿是对方的地盘，待久了可是有危险的。

　　见着柳爵带着人离去，一位武士上前:“社长，要不要派一队人去追杀？”
　　渡边眼里冒着寒光，道:“去吧，让那小子给我跪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