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故人缓缓归》华时安

2、第二章

　　缓缓的睁开双眼，扫视着这一间专属于女子的闺房，紫色的薄纱轻轻的垂在床前，下了床，用上好的檀木精心雕刻出的圆桌散发出余香，打磨的甚是光滑的菱花铜镜中映出了一张面庞，灵动却又不张扬，一张小巧的鹅蛋脸，笑语盈盈，长长的睫毛就像是被镶入了一副羽扇，扑闪扑闪之下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范红的脸颊，小巧玲珑的鼻梁和一点朱唇全然于上，皱了下眉头，镜子中的人也跟着皱了一下，扯了扯嘴角，那里面也映出相同的景象，这便是蓁蓁的宿主，当朝唯一武侯陆平的幺女陆漪阳。
　　蓁蓁左看看友瞧瞧，怎么也看不够，对于这个宿主，她满意极了，这时，有两三名小婢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为首的看见蓁蓁坐在梳妆台前，有些微讶，转即快速走来将一旁衣架的一件纱衣披在蓁蓁身上，语气中毫无保留的带着些许的埋怨:“郡主也真是的，每次奴婢说的话郡主都当做是耳旁风，您大病初愈，怎么能穿着这么单薄的就下床呢！”
　　此人名唤云初，是陆漪阳的贴身婢女，从小便和陆漪阳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早已超脱了主仆的关系，陆漪阳走了却将自己的记忆与情感一并传承了下来。
　　蓁蓁伸手敛了敛身上的薄衫，略带撒娇道:“知道了，我的管家婆，我都躺了一晚上了，之前又病了那么久，这不是想活动活动吗！”
　　云初吩咐手底下的丫鬟伺候蓁蓁梳洗，自己则走到香炉旁换上了新的熏香，在这一方面云初是从来不肯交给别人来做的，里面放的是当朝国师赠送的凝神香。
　　梳洗完毕，蓁蓁选了一只木钗让云初给自己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两人便向着侯爷夫人的院子走去。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蓁蓁舒服的眯起了双眼，在永无天日的冥界呆的时间长了，她都快要忘记晒到阳光是什么感受了。
　　蓁蓁到时，一位身着紫色华服的妇人正坐在桌前，见到蓁蓁，连忙招呼着蓁蓁坐下，柔声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叫你没事就不要总是出来逛，躺在床上歇一歇也好啊。”
　　蓁蓁笑道:“哪能总是赖在床上呢，再说了，我不也是想着来陪陪娘嘛。”
　　“你啊！”周氏一脸宠溺的点点蓁蓁的头，转身向丫鬟吩咐道:“再去给小姐添一副碗筷。”
　　早饭过后，蓁蓁便陪着周氏在主屋之中唠起了家常，周氏提起话来:“你父亲听说你大病初愈甚是欢喜，这不托人给你从西域带了些新鲜玩意，估计着过几日便到了。”
　　蓁蓁正把玩着手中的璎珞串，闻言抬头问道:“父亲此去数月有余，怎么还不该回来吗？”
　　周氏叹息，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你父亲带兵多年，已是这把年纪，我自然是不愿让他再守西域的，这一去了西域连你之前生了这么大的一场病都不能回，可圣命在前，为人臣子的哪有不从的道理。”
　　周氏的情绪有些失落，一旁的蓁蓁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想到自己的随口一问会引出周氏的感伤事，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自己都是鸠占鹊巢，占了人家女儿的身躯，周氏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承受不起吧。
　　这样想着，蓁蓁的情绪也有些低迷，正当气氛的走向越来越低沉时，一道爽朗的声音破空而来，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今儿这是怎么了？妹妹好容易的病愈的，怎么一个个的还这样愁眉苦脸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给我也听一听。”
　　随着声音的起落，少年进入到了主屋，顺便也将外室的阳光一并带了进来，蓁蓁唤了声“大哥”，周氏的脸上也见了笑容:“跟你说了，你便能给我们想出个法子不成。”
　　“没准还就真让我给琢磨出来了呢！”陆林轩挑了挑眉，神情中尽显少年独有张扬本色:“母亲的心思总是不难猜，现在漪阳的事放下了，我又没有捅什么篓子，怕是……只有我们英明神武的父亲大人啊。”说完还将脸凑到周氏一脸坏笑。
　　“就你鬼精灵！”周氏睨了陆林轩一眼，眼中却没有一点责备之意。
　　母慈子孝，多么温馨的场景，看到这番场景蓁蓁也不由得勾唇笑了，这样的场面在冥界的时候她是万万不敢想的。
　　陆林轩年纪尚浅，平日里又纨绔惯了，当今圣上便给了他一个从三品的侍卫闲职，也算是给他找一点事情做，这不，这边已经在说上了:“今日皇宫里好不热闹，国师出关，圣上龙心大悦，当朝就免了一年的税务，这不连带着我这等闲人也给休了几天的假。”
　　“国师此次出关可谓大喜之事，不仅是圣上欢喜，就连我这妇道人家也得跟着开心几日。”周氏笑道。
　　蓁蓁倒有些不明白了，他们所说的喜事究竟是何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般模样，仔细的想了想，陆漪阳关于国师的记忆少之又少，她只记得云初说过，自己房内点的凝神香便是国师赠予的，云初说，当时陆漪阳命悬一线，所有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多亏服下了国师闭关前给陆平炼制的药救了一命，现在蓁蓁醒了，侯府上下便都将国师视为了救命恩人。
　　对此蓁蓁很是好笑，陆漪阳的命数已尽，又岂是几颗药丸便能救回来的，再说了，从陆漪阳重病以来，这位传说中的国师都没有露过一次面，单凭之前给陆平的药就将他捧上了神位，未免也太过于草率了，不过，她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她是顶着陆漪阳的身份醒过来的。
　　见蓁蓁有些愣神，周氏担忧的握住了蓁蓁的手，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这是怎么了？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是哪里不舒服吗？”
　　蓁蓁回过神对周氏甜甜一笑，反握住周氏的手:“女儿哪有那么柔弱啊，刚才只是在想国师出关了要怎么去道一下谢，毕竟女儿能够醒过来还是多亏了国师的药。”
　　周氏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倒是我这当娘的疏忽了，国师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要去道谢的，等我回来挑一个好日子……”
　　“不用挑了。”陆林轩凑上去道:“圣上还让我通知一下，今晚裕华园为国师摆宴，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皆需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