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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彻夜鬼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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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坐在一旁的小胖像个肉球一样从凳子上滚了下去,尖声厉叫,差点把坐在他边上的周悠震聋。
站在门边的裁判员也吓得不轻,疯狂地按动电源键,可惜无论怎么上下按动,屋内都漆黑一片。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不比了!!”小胖嘴里嚷嚷着,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了门口。周悠发现不对,一声“站住”刚到嘴边,小胖子就已经猛地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这人怎么都不听别人说话!现在出去就是自寻死路!”周悠迅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对裁判说,“我出去一下!那什么,裁判,你待在这里!”
张灯看了一眼地上骇人的头颅,用几乎变声的语调问周悠:“你,这,头怎么办?!”
周悠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急救电话,报了学校地址。然后,她走过来把头拿起来,往脖子上一按,对两人说:“裁判!过来按着头!”
裁判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如临大敌,想推脱又觉得说不过去,居然硬生生接受了现实,走过来按住了钱佳的脖子。
张灯目瞪口呆,看着周悠。她想了想,掏出手机对张灯说:“给我你的电话,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互相联系。”
得了联系方式之后,周悠便一头扎进了夜幕中。
裁判憋着一口气,对张灯说:“喂!你过来帮帮忙!”
张灯拼命摇头:“不不还是算了!我就站门口!要是有什么情况我还能挡一下。”
开玩笑,头掉了人还能活?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样奇幻的现实。
话虽如此,他也不是不能相信眼前所见,因为安上头的钱佳,的确在好好地呼吸,即便气息微弱,若有若无。
又过了一分多钟,张灯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抓起手机,发现是周悠的电话号码。
“喂?什么情况?”他问道。
“我在捉那个罪魁祸首。你出来,到学校旁边的桃苑小区里来,我们俩得分工了!”周悠似乎在跑,能听到她呼呼的喘气声。
看到不远处急救车的闪光之后,张灯离开了教室,跨上路边一辆没锁的小黄车,往桃苑飚去。
他耳朵里塞着耳机,顶着风声询问:“周悠?你要怎么分工?我需要干什么?”
周悠一边跑动一边说:“我得先和你说一下情况。钱佳被飞头蛮附了身,而飞头蛮的本体一般是上个宿主,成为宿主就已经不是人类了。你去桃苑的28栋和29栋三层以上挨间搜,哪间屋子开着窗就进去看,如果在室内看到什么没有头的人,记得先关窗,然后通知我,我捉到飞头蛮之后马上就过来。”
张灯听得稀里糊涂:“什么?飞头蛮?这东西真的存在?所以我得去找开着窗的住户是吗?”
周悠没想到张灯居然还没接受现下的情况,说道:“是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的确存在!我刚刚把那东西调离28栋和29栋,你赶紧趁这个时间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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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灯没看到飞头蛮,但潜意识里觉得必须要照周悠的话去做,他跳下小黄车,嘴里说着:“明天把你还回去哈!”一溜小跑进了二十栋区间,在路灯底下认真辨识。
桃苑的楼房都不超过七层,五年前这里还是职工宿舍,所以房屋都比较旧了。小区内蚊虫较多,几乎每家都装了纱窗。少数不装的也关着窗户,天气慢慢热了,冬蚊出动,谁都受不了。
张灯在模糊朦胧的灯光下,勉强找到了几家开着窗户,且没有装纱窗的,赶忙冲入门洞,攀上楼。敲了两户人,别人门都不肯开,隔着门说大半夜发什么疯。
没办法,张灯只好装醉,口吐胡言,拍了拍门,转身去找别家。
又是两家,也都不愿意开门。张灯心情复杂,总觉得一晚上自己的老脸丢了个精光。
最后,他敲到29栋405室的时候,发现无人应答。
28栋也有一户人家没应门,但是仔细观察,门把手上积了一层灰,所以大概是空房。但这户的门口堆积了很多垃圾,表示房子里还有人住,但却没有人应门。
张灯思考了一会儿,晃动了两下木质门,发现并不是非常牢固,于是侧过身子,对准门边,用力撞了上去。
三下之后,门被他撞开了。从里面传出来的一股阴沉空洞,长久不流通的气味,夹杂着食物腐败的气息。
皱了皱眉,张灯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往里望去。
这间出租屋很乱,垃圾东一包西一包,到处弥漫着酸臭味。桌上,椅子上堆着乱七八糟的速食盒子,碗筷也随处可见。灯光照过去,隐隐能看到爬入黑暗的蟑螂。
张灯小心地踢开地上的垃圾,往卧室走去。地上杂物太满,几乎都没有给他下脚的地方。
此时无月,屋内屋外漆黑一片。张灯勉强能借助手机的光线看清卧室内的情况。
床上正躺着一具无头女尸,如果不看那整齐的断层,还以为她只是在睡觉。张灯的心脏猛地一跳,慌忙后退了一步,踩入了一包垃圾中。
“好脏……”张灯嫌恶地抬起脚,拿出手机拨通周悠的号码,“喂?周悠,我这里发现一具无头女尸。29栋405室,门已经开着了。”
几分钟后,周悠提着一只黑色的垃圾袋,出现在了门口。
周悠走过去摸了摸人体,说道:“果然是这样。张灯,你找找证件,看下她的身份,然后报警。头得拿走,这玩意儿需要用别的办法处理,光放在这她还会死而复生。”
“飞头蛮就是一颗头吗?可以脱离人体的妖怪?”张灯问道。
什么鬼东西,这种都市传说原来真的存在?张灯好奇,想掀塑料袋往里看一眼。
“哎,别看。这东西闻到人的气息就会动,本来就是靠吸□□血生存的,你可别成了她复活的第一餐。”
周悠将黑色塑料袋扎紧,里面的东西发出“噗叽”的声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张灯心觉恶心,自觉往后站了站。
翻了一层桌上的外卖盒,张灯找到了一样东西。“永业大学对外旅游经贸专业2012级,二班卓雯雯。周悠,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人。”张灯找到了她的学生证,拿到周悠面前给她。
“咦?”周悠却疑惑了,拿起证件看,“我的天,这人是我学姐啊。”
“诶??”张灯疑惑了,凑头过来。
周悠指着证对他说:“我们专业原本是旅游经贸管理一体的,后来分成了旅管和旅游经济。她算是我的直系学姐了,当时成绩也很好,长得也好看,是个非常风光的人物。怎么会变成了飞头蛮的宿主?”
张灯自然是回答不了她的,于是只能哑口等着。
周悠又看了一会儿她的行囊,眼见着快十一点了,便叹了口气,准备先撤退。
两人离开了租房小区,张灯肚子有点饿了,于是一道去吃了宵夜,十二点时拨通了警局电话,告知了无头女尸的情况。但为了不惹事,他们并没有留下各自的信息。
张灯觉得周悠是个有点来历的人物,于是加了她的□□,又要了微信。最近他身边总发生怪事,如果真有了紧急情况,多一个人求助也好。
送周悠回了学校,一看手机,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末班地铁肯定赶不上,不如去隔壁的小宾馆找间房睡一晚。六个小时两百块,打车回去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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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所里亮着一盏不算明亮的灯。
管钥匙卡的小哥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张灯身后跟着的学生崽,略有失望地把头缩了回去。
张灯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每个来开房的人都是为了和人上床的,自己来DIY不行么?
在心里吐完槽,他双手插裤袋,嘴里叼着前台送的薄荷糖,吊儿郎当地上了楼。等到了门口,他才发现店主给自己的房间竟然是走廊的最后一间。打开房门正对着窗户,浴室和床铺在进门左拐后的空间内。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房间内似乎弥漫着一股水汽的味道,湿漉漉的。张灯觉得有些奇怪,怀疑水龙头没拧紧,仔细查看一番后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洗完澡,他把头发擦干,拨了拨脖子上挂着的黑色石头,又看了两眼手机,就闭上了眼睛。
招待所的床铺并不是很软,被褥里还有异味。他或许是睡着了,又或许是没有睡着。他不记得了,间隙里他听到了外头马路上招摇而过的跑车声,以及摊贩促销的循环喇叭音。
很快的,这一切都离他远去,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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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剧情吗?”耳边忽然有了声音,提出了一个冷冰冰的问题。
张灯总觉得自己是在抗拒,努力着想要放弃,却最后依旧点了头。
顿时,耳中充斥着尖厉而磅礴的破坏音,以及一阵又一阵沙哑痛苦的嚎哭声。
分辨不出是谁的……似乎是个男生。
张灯想抬头看是谁在哭,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
……不是动不了。而是他的身体缺损太多,根本不知道还有哪处是完整的。
他想动左手,却发现原本的肢干不存在。他想动双腿,却只能感觉到大腿骨在与地面摩擦。
双目也看不到,身体上似乎是痛的,但又因为是在梦中,神经几乎麻痹了,他只能在心里做无谓的挣扎。
“我和你说过了,我和你说过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男生说,“明明你用不着这样的,明明就不需要……”
“无所谓……至少这件事上我没遗憾了。”张灯听到自己在说,“这样对你也好……你就彻底自由了。”
“不,不!你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留在你身边,可你现在就连我留下的理由都要剥夺!你真的太傻了……他呢,他怎么办?你就这么离开了,他怎么办?”
他?这人说的是张灯的恋人吗……
梦中的张灯似乎有恋人,只是并不在这个场景里。于是张灯回答男生:“我和他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我想,这对于他也算是解脱了,不用再担心与我有什么人生纠葛,挺好。”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他要知道你成了这样,会伤心死的!你甚至不愿意为他珍惜一下自己……”
“好了,不要吵。我要睡一会儿……”张灯疲惫地说,他感觉到大脑中困意阵阵泛起,根本无法阻挡。
男生还在哭,他将张灯拉到自己的怀里,放到膝盖上。
张灯脑中偶然闪过一丝清明,心想,他一定和自己有很深的纠葛,只可惜无从得知缘由了。
就在男生哭泣的声音逐渐远去前,张灯模糊中又听到了一句话。
“下次……下次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回来……!”
下次?
死后还能有下一次吗?
心中升腾起疑惑,无奈眼前一片漆黑,张灯又开始挣扎,这回肢体的触感开始逐渐回复到身上了。他好像是遇到了鬼压床,上有千斤石,难以动弹。
“要重新开始吗?”
这时,耳边突然又出现了之前的声音。机械冰冷的声音又询问了一遍:“要重新开始吗?”
怎么感觉像是在打游戏?张灯眨眨眼,发现面前出现了发亮的文字提示,与他玩过的一些文字冒险游戏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终于彻底意识到了自己在梦中,眼前的不过都是梦境虚化出来的景象。
哎,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那就,干脆重新开始一次?
张灯按下了确认键。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全文中,大概五天替换掉二十回。然后本月底商量着入V,把后面的内容都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