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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身无彩蝶心有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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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浓淡坐上颜府的马车,像其他马车一样徐徐回府,所有人都认得这是金陵城中医药世家家主颜城的妻子,却没有人认出这就是那白玉芙蓉台上燕燕于飞的飞燕,只因台上台下一块隐约的面纱。
三年前,瘟疫肆虐,颜城作为医者,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却染上了肺痨,后来一睡不醒,幸得鬼医谷柳如云神医诊治,开出包含了五种奇珍的药方,当时的颜家就只有一味苍梧木,谁也没想能集齐这五味药材,三年来,颜家分崩离析,颜家二叔三叔相争,颜城的回春阁渐渐无人问津,甚至连伺候的丫鬟也被浓淡婉言请走,外面渐渐风言风语传开,是这家主夫人控制家主,可怜家主昏迷两年,二人从最开始恩爱非常羡煞金陵城,家家有女初长成,都希望成就这样的神仙眷侣,而到现在,这城主夫人倒是每天走门串户,甚至今夜的燕燕于飞也没有错过。
冉浓淡放下车帘,隔去车窗外或怜悯或厌恶的各式眼光,闭上眼睛,手中紧紧地抓着那里面的雪月灵芝就是颜城最后的希望,想到此,冉浓淡心口就忍不住雀跃,却又难抑那浓浓的不安,或许就这样顺利,随着最后一味药材的到来,颜城的病就这样药到病除,但也有可能……,冉浓淡想到此便忍不住甩甩头,抓着锦盒的手更加用力。
马车缓缓停在颜府高高的台阶下,“颜府”两个金灿灿的大字高悬,乃是皇帝御赐亲笔,黝黑的匾额,黝黑的门柱,气势恢宏,却大门紧闭,杳无人烟,浓淡掀开车帘,面色一片祥和,抓着锦盒毫不犹豫奔向大门,朱红大门仿佛是妖怪的大口,吞吐无由。
浓淡回到回春阁时,阿墨掌的灯笼已经熄灭了不知多久,只余阁楼上如豆烛火,上下打理自己一番,妥当后方推门上楼。
浓淡满心期待踏上二楼最后一步台阶时,二楼房门便应声而开,阿墨瘦削乖巧的身影出现在门内,看着浓淡微笑道:“小姐,你回来了,今天公子的气色好些了呢”。
浓淡每次深夜归来,阿墨总是这样迎接并安慰着自己,浓淡笑笑拍了拍阿墨的肩膀,将锦盒交给阿墨,匆匆几步走到雕花床前,床上如玉的人静静地合着眼睛,嘴角淡淡的笑容仿佛恶作剧般让人觉得随时会睁开眼睛般,知道颜城不可能会轻易醒来,却每日的归途都会忍不住期待,会不会就这样,重新踏进这里时,颜城就已经醒来,微笑着一如从前,安慰自己不要担心,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浓淡努力掩住心中的失落,仔细看了看,脸色似乎的确比早上出门时好了一些,这样就好。
确定颜城的情况后,轻扭动床头小屉的镂空雕花,“咯吱”在雕花床的内侧转出一只三尺长掌宽木匣,朱红的匣内,绘着金色花鸟却空无一物,浓淡却没有注视那只匣子,倾身将沉睡的颜城扶起,左手扶腰,右手穿过膝下,将颜城拥入怀中抱了起来,床后空空的匣子再次反转,一只尺长尺宽的暗黑色盒子出现在匣中,原来盒中分为金、黄、蓝、红、黑五只小格子,阿墨将锦盒打开,就着盒中锦布将雪月灵芝放在了最后一只黑色的格子中,其他四只格子中分别放着赤陨珠、苍梧木、蜃甲、火麟角,抱着颜城的浓淡,将目光从颜城的脸上移向五色盒子,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脸颊贴在颜城的额头上,轻声呢喃道:“颜,你看,你马上就可以好了……”,仿佛舍不得般,一直笑着抱着颜城不肯放手,身旁的阿墨有些悲伤地看着自家小姐,轻声提醒道:“小姐,放下公子吧,小心着凉”。
浓淡闻言,脸颊在颜城光洁的额头上来回摩擦,弯下腰将颜城放下,暗黑小盒子应声收起,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朱红绘画匣子,浓淡温柔地为颜城掖好被角,将颜城散乱的发丝重新梳理好,动作轻柔地生怕吵醒眼前面孔有些透明的男子,阿墨端来水,走到脚踏边,轻轻推了推自己有些痴了的小姐道:“小姐,梳洗了早些休息吧……”。
浓淡转身看了看满脸担忧的阿墨,顺从地梳洗一番。
今夜,对于浓淡来说意义非凡,浓淡躺在颜城身边,搂着颜城的手臂,这样的陪伴对浓淡来说都是一种无言的幸福,终于集齐了金木水火土五味药引,明日柳神医就可以为颜城配药。
看着眼前颜城带着笑意的俊美脸庞,浓淡想起自己初见他时的情景,自己随着阿墨出门踏春,那时的他白衣高冠,从马上翻身而下,飞奔到路边,扶起被疾驰而过的马车掀翻在地的阿婆,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的衣摆,将阿婆撞破的额头包扎好,那种沉稳和安定,让路边人都为之倾倒,本是一件乐于助人的侠义之事,正当颜城熟练地检查完阿婆身上并没有其他伤,起身准备离开时,坐在地上的阿婆突然闪电般出手抓住颜城,灰和着泥在颜城雪白的前襟留下漆黑的爪印,另一只手捂住脸,哭天抢地道:“你这没良心的,你就想这样撞了我一走了之吗?!”
浓淡每次想到当时颜城红白交加的脸,都觉得十分有趣,最后颜城阻止了身边人要一起见官,从怀中掏出钱袋给阿婆,还好生嘱咐了一番休养事宜,方才离去,那时,她还跳不好舞,剑法不好,身段堪忧,而他还不是家主,只是一个少年,爱穿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