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98、不灭篇：05

　　我一直躲在琴房练琴，累了就睡在地板上，醒了就练琴，假装自己不想见任何人。

　　虽然我很想见琴房外面那个人，虽然我很想她会拉拉我，然后问我为什么会睡在地板上。

　　“楚奕枫，吃饭……”

　　可为什么是因为柳姨不是因为我呢？为什么不是我呢？为什么不是楚奕枫呢？

　　我在琴房躲了三天，柳姨、亦宏哥和老肥也担忧了三天，只是，我不知道那个人对我，会不会也有半分的关心。

　　我不用担心她玫瑰花饿着，柳姨一日三餐都送过来，我不用担心她冷着，因为……只是，她会担心我吗？

　　我想，不会，玫瑰花不会。

　　第四天清晨。

　　“楚奕枫，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当玫瑰花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睡在地板上看着吉他，想着她手拿玫瑰朝我勾手的样子，我笑了，笑得心生疼。

　　“那就算了。”

　　我似乎听到玫瑰花转身的声音。

　　我害怕了，开门了。

　　玫瑰花看了我好半天，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表情，反正我从中读到了一丝担忧，是担忧。哪怕只有一丝，也足够了，够我回味一年了。

　　“楚奕枫，我不喜欢你。”，玫瑰花一脸平淡。

　　“嗯。”，我心如刀割。

　　“楚奕枫，我不离开你。”，玫瑰花一脸淡漠。

　　“嗯。”，我心如死灰。

　　等我喝完玫瑰花递过来的那碗粥躺在沙发上后，才发现她竟然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赶紧起身找她，看到她在收拾碗筷才安心。

　　可是等我躺下后，玫瑰花好半天都没动静，我又起身看她，见她正在倒水我才躺下。

　　我不知道我起了多少次，反正当玫瑰花不知怎地坐到沙发另一端看书时，我终于放心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玫瑰花正盖着毛巾被半躺在沙发上看书，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后来竟然开口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玫瑰花又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跟我说对不起不过，这个无所谓了，因为她跟我确认她不会走了，够了，足矣！

　　第二天一大早，柳姨、亦宏哥和老肥来了。

　　当亦宏哥说话的时候，我偷偷观察了一下玫瑰花的反应，可她根本没什么反应，我读不出她眼里有任何的异样，可中秋之夜她为什么那样看着亦宏哥呢？

　　真令人费解！

　　当柳姨让我搬回去住，亦宏哥看着玫瑰花问她觉得我这里怎么样的时候，她却是看向我，至此，我终于相信她了。

　　当我提出买房子问玫瑰花意见时，她却一本正经地说她没钱，老肥当时就笑抽了，其实我也很想笑，但怕她不高兴只好忍着，可她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柳姨，那表情就像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的小女孩。

　　吃过中午饭，柳姨和亦宏哥走后，老肥非要拖着我的玫瑰花去逛街，我知道她不会同意，果不其然，老肥越说她就越无视老肥的存在，最后，老肥只好把话题转向我的仪容仪表。当我走进浴室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才突然明白昨天走出琴房时玫瑰花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重新梳洗了一遍，把下巴上的胡子处理干净。玫瑰花本来就不喜欢我这张脸，要是再不好好打理一下，估计更不符合她的审美了，可是当我走到客厅后，她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就像跨年演唱会她左手拖着下巴看我那样。

　　当老肥吹嘘着自己的美貌和我走下楼时，我已经决定真的要陪老肥去逛街了，因为我知道玫瑰花喜欢什么了。

　　“奕枫，你确定是这个颜色？”，老肥抢过我手里的指甲油问道。

　　“我已经打电话问过溜溜了，溜溜说就是这款。”，其实我也有点怀疑。

　　“奕枫，这样，你拍个照再让溜溜确认一下吧，我怎么感觉这颜色不像呀。”，老肥抬起指甲油瓶仔细观察。

　　“两位先生，这款是我们家的经典款，如果您确定您女朋友涂的是我们家的藕荷色，那肯定就是这款了，不会错的。”，满脸笑容的服务员小姐看着我解释道。

　　我刚想说话，溜溜的电话却先打过来了。

　　“枫哥，你怎么那么烦人呀，我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很多变遍了，白缇姐涂的肯定就是他们家的藕荷色不会错，你怎么还老发图片让我确认啊？”

　　“溜溜，可是，我和老肥都觉得颜色不对……”

　　“我的枫哥呀，你们难道不知道指甲油装瓶里和涂指甲上颜色是有区别的？得得得，你别再烦我，要不然我报告写不完又要加班了。”，溜溜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我朝老肥点点头，示意他就是这瓶了。

　　“奕枫……你打算关白缇到什么时候？”，老肥盯着后视镜问我，“你能关她一辈子？”

　　从百货大楼出来厚，老肥一直沉默不语，我知道老肥在想什么，我知道的。

　　我不知道怎么跟老肥解释，我不敢说她家里那朵玫瑰花喜欢我或者对我有好感，但她不排斥我，我相信我会让她喜欢上我的。

　　我只好摇头，苦笑。

　　“不过吧，我感觉她看你的眼神跟看我们不一样，所以，你应该还是有机会的。”，老肥这次没透过后视镜看我，而是盯着前面排起的长队。

　　老肥不愧是我兄弟，我不说破他也知道我想干嘛！

　　我又苦笑，摸了摸手里的袋子。

　　“奕枫，白缇虽然性格有点孤僻，但不会有人喜欢被囚禁，你，你多带她出来走走，唉！”，老肥突然转身看着我。

　　“嗯，我知道。”，我点头。

　　老肥总叫玫瑰花逛街其实是想让她多出来走走，老肥知道说不动我放手，觉得对不起她，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也知道那朵玫瑰花不爱衣服爱自由，可是，我却给不了她自由。

　　等到了‘有鱼’监控室，看着画面上那个后背微驼的英俊男人，老肥沉默了。

　　“这个就是韩帷？”，老肥侧了侧身子。

　　我点头。

　　“可你不是说他放弃了吗，怎么又来了？”，老肥神色凝重地看着我。

　　我摇头。

　　“枫哥，我查过了，他自己一个人开车来，走的时候坐一张本地牌照车离开，他自己的车是第二天派人来取的。那辆接他的车是挂在创元本地分公司一个经理的名下，但这第二天来取车的人就比较有意思了……”，老六点了一根烟，盯着显示屏上定格的那个男人。

　　我抬头看了老六一眼，只见老六吐了一个烟圈，一脸严肃，“是石头哥的人。”

　　我又看了老六一眼，老六会意地点点头，“正在查。”

　　我点头。

　　“还有，上周六的人，该奖奖，该罚罚。”，我转向老六。

　　“老规矩还是家法？”，老六看着我。

　　“老规矩吧！”

　　“奕枫，你看……”

　　“老肥，这事不能算，一码归一码……”，我开始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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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杯，你说她看到他了吗？”，我盯着监控屏幕。

　　“枫哥，我觉得老板娘应该没看到韩先生。”，酒杯摇头，“韩先生喝醉酒摔酒瓶的时候，老板娘刚好拿着溜溜原本送你的那枝玫瑰花看着你，我后来试了试，从老板娘那天所坐的位置，她应该看不到韩先生，因为老板娘是背对着那位韩先生，但那位韩先生却能看见老板娘。”

　　我看了酒杯一眼，酒杯是个聪明人！

　　我看着酒杯笑了笑，点点头。

　　就再我转身的一瞬间，又看到老肥那张神色凝重的脸，我想了想，保证道:“老肥，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恨我两次。”

　　老肥吸了一口烟，朝我点点头。

　　我不会对韩帷动手，我囚禁玫瑰花已经让她恨我了，我不会再让她因为韩帷再多恨我一次。

　　当我拿着那个装着指甲油的纸袋回到家递给玫瑰花时，她连头都没抬一下，我知道她还在生气，可是，没办法了，我没法放手了。

　　琴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又看了玫瑰花一眼，她还是低头看书。

　　我抱起吉他，调好弦后，我其实想出去看一眼玫瑰花，可最后还是忍住了，我怕她看到我又不高兴。

　　半小时后，王珊的电话来了，我没接，然后王珊又不停地给我发短信。

　　王珊似乎也感觉到了那朵玫瑰花不喜欢我，一直不停地问我为什么。是啊，王珊和方龄龄，包括伊韵、曼曼和梁云霏那些个女人，都自以为生得高挑漂亮，都自以为我喜欢她们，可是，她们不明白，蔷薇永远是蔷薇，蔷薇永远代替不了玫瑰，而我楚奕枫，一生只爱百合和玫瑰。

　　我把那些短信全部删掉，专心练琴，差不多快做晚饭的时候，我走出琴房，那朵玫瑰花正蹲在沙发上，手里拿着Kindle盯着前面的墙壁发发呆。

　　“你看什么呢？”，我坐到玫瑰花旁边，侧身看着她。

　　玫瑰花看了我一眼，把Kindle发在沙发上，最好坐在沙发上，我笑着把她的拖鞋拿到她脚下，可她却手杵沙发伸直小腿看着地板发呆，我又问了她一遍，她才抬头说道：“楚奕枫，我不明白。”

　　唉，又来了！

　　我头疼。

　　“不明白什么？”

　　“笑。”，玫瑰花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我松了口气，幸好这次没问我为什么。

　　“你想换吗房子？”，我笑道。

　　“我没钱。”，玫瑰花认真地看着我。

　　我本想忍着不笑，但是，看着玫瑰花那一脸的严肃样，我最终还是没忍住。

　　“白缇，你没钱也没关系呀，你就说你想不想换？”，我竭力克制住笑意。

　　玫瑰花摇头，又点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点头又是什么意思？”，这下轮到我不明所以了。

　　玫瑰花想了半天，低头说道：“我没钱，你不想睡沙发。”

　　我没想到玫瑰花会说我不想睡沙发，可是我没有不想睡沙发呀，她怎么会这么说呢？

　　“我没有不想睡沙发呀，我是怕你住不惯。”，我拿起玫瑰花的Kindle瞟了一眼，“你不用管我想不想，你就说你想不想。”

　　玫瑰花摇头。

　　“好，那就不换。”，我看着玫瑰花哭笑不得。

　　“你睡那。”，玫瑰花指了指琴房，我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说道：“我喜欢睡沙发。”

　　玫瑰花又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最后说道:“你让我走吧。”

　　“不行。”，我极力将声音控制在正常的音调范围。

　　玫瑰花又看了我几秒，指了指沙发说道：“我睡这。”

　　唉，我胃疼。

　　“我喜欢睡客厅，你乖乖睡在主卧就行了。对了，你想吃什么？我待会儿给你做。”，我把Kindle递给玫瑰花，帮她拉了拉盖在腿上的毛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