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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不灭篇:07 ...

  •   等柳姨和苏亦宏走后,我关了灯强迫自己睡觉,就像高中时候那些无眠的夜晚,熄灯铃响起后,我总是强迫自己睡觉,可总也无法入睡。

      高中三年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都是在这种挣扎中度过,即使我知道失眠并不影响第二天的早操,也不影响第二天的课业,可我还是一直活在对失眠的恐惧中。

      或许,失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尽的等待。

      大学四年,我以为我的失眠好了,我也一直这样认为。

      工作五年,我以为我的失眠好了,我也一直这样认为。

      睡不着觉,就只好闭目养神,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第三次机会,但,只要活着,应该会有的,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虽然我不喜欢自欺欺人。

      不过,万一哪天楚奕枫幡然醒悟,或许我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躺下没多久,我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楚奕枫,可是,我不想看见他,所以,我一直都闭着眼。

      我能感觉到楚奕枫蹲在床头边上,我也能感受得到他身上传来的凉意,我还知道他依旧穿着那身湿衣服。

      那人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一直蹲在床旁边一动不动。直到我咳嗽了两声,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那人才开口道:“是不是感冒了?走,我带你上医院。”,他边说边打开床头灯,然后伸手就要来抱我。

      我缩了缩身子,那人赶紧把手退了回去,然后焦急地看着我。

      “不用,我口渴。”,我想拿起柳姨之前放在床头的那杯水,但是我伸出去的手一直不停地发抖,所以,只好放弃。

      那人把水杯抬起来递给我,但我没接,他身上的冰水不停地滴在地板上,那些水滴让我不禁想起刚才那刺骨的冰凉,我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你先把衣服换了吧。”,我开口道。

      “白缇,对不起。”,那人把我落在水池旁边的亚麻罩衫放在床头,又把我的鞋袜放在床下,看了我一眼后走进浴室。

      我只能保持沉默,并在沉默中叹息。

      等那人进了浴室,我又躺了下来,但我睡不着,他洗完澡出来后,估计是见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走到床前蹲下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头。

      “真的?”

      “嗯。”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待会儿我再带你出去吃晚饭。”,说后,那人随手把灯一关,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

      我躺下,但,还是觉得不对,我必须开口。

      “楚奕枫,我输了。”

      那人没有说话。

      “楚奕枫,对不起。”

      楚奕枫仍旧没说什么,但是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

      只是,那人不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剁了我这双手。我觉得我的双手异常肮脏,肮脏到只有剁了才能让我觉得干净。那种挥之不去的肮脏感让我窒息,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我自己的一样。

      为了一场本来胜算就不大的赌局,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冲动,或许,或许我只是太累了。

      我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期间也没有人来叫我,等睡醒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还是等翻身牵动肩膀而顿感疼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是在‘有鱼’。

      起身后,我发现床头放着一碗白粥,还冒着热气,便端起来一扫而光,但是觉得肚子还是饿得不行,起身推门出去觅食。

      刚走出休息室大门,还没走几步,一抬头就看到萧海涛坐在隔间那里冲我招手。我本想先下去一楼找点吃的,但看看热闹非凡的一楼,就朝着萧海涛走去,最后挑了一个远离舞台那边的位置坐下。

      我坐下后,萧海涛抬起酒杯起身说道:“白缇,今天下午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来,我喝了这杯酒,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我和奕枫是兄弟,你别放在心上。”,萧海涛说后就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没事,本来就因我而起。”,我扫了一楼一眼,舞台上坐着一个剪着短发的女生,正唱着一首我没听过的民谣,她身上穿着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小马甲让她整个人显得帅气十足。

      “唉,我没想到奕枫真舍得让你……”

      “你饿了吧?喝粥吧。”,萧海涛还没说完,却见楚奕枫抬着一碗粥朝我们走来,边说边搅拌着手里抬着的那碗粥。

      我本来不想吃,但肚子饿得很,而且我下去也不好意开口让服务员给我拿吃的,所以,我还是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碗,然后低头喝粥。

      “哎,奕枫啊,你不会弄点其他东西啊?怎么老让白缇喝粥啊?”,萧海涛把背舒服地靠在沙发上。

      可那人没有理萧海涛,只看着我碗里的粥。

      “说真的,白缇,我都没怎么见你吃肉啊,你不会吃素吧?”,我抬头看了萧海涛一眼,然后没吭声,因为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可萧海涛却仍旧滔滔不绝地讲着素食如何如何不好,要如何如何才能保持营养均衡。

      那人估计见我开始有点不耐烦,冲着萧海涛吼了一声闭嘴,萧海涛也没生气,只一个劲地自斟自饮,然后看着那人说道:“我喝酒,喝酒”。

      期间,那人接了个电话离开了一会儿,他刚走,萧海涛就开口了。

      “白缇,其实,奕枫没把韩帷怎么用。这小子在你面前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初中的时候是这样,现在都三十岁的老男人了还这样。”

      “我知道。”,而且我也应该能猜到。

      “那个,白缇,我想问你个事啊,你别介意啊。”,萧海涛见我没反应,又开口道:“那个,你和韩帷,你们是不是……额……男女朋友?”

      我不知道萧海涛为何这样问,是怀疑什么吗?

      不对,我从萧海涛眼里读到的东西不是怀疑。

      “不是。”

      “哦,不是?那就好,那就好。”,萧海涛说后就一直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红酒杯。

      对了,萧海涛喜欢用红酒杯喝啤酒,这个癖好一直为楚奕枫所鄙视。

      我视图从萧海涛的眼神里抓住些什么,但,没抓到。

      等那人回来后,萧海涛说了句“有事”就告辞了。

      第二天清晨,我其实是被翻身时牵动全身的酸疼感疼醒的,尤其是肚皮,只要身体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都会牵动全身疼痛不止,就像初中时候测完八百米后那样难受。

      不过,这些还好,最难受的还是肩膀。

      我辞职有一部分是因为身体原因,长期伏案让我的左胳膊经常处于酸痛状态,有的时候,只要手臂一抬到桌子上握住鼠标,整个左肩部就像几十只针在不停地刺入肌肉一样难受。

      我换过很多张桌子,调整过椅子的高度,调整过自己的坐姿,还在学康复专业的表妹的指引下放松肩部,并认真按照表妹教授的动作一丝不苟地进行肩部锻炼,但是,一天七八个小时的伏案工作所带来的副作用,不是短时间的练习就能消除。

      在那些苦战投标文件的日子,当我挥洒着网球拍试图甩走眼睛的酸痛和手臂的酸麻时,我是无比向往每天睡到自然醒还不用为人民币风雨兼程的日子,可是,我现在也已经过上这种日子了,我还有什么不满的,我还能有什么不满的呢?

      我艰难地爬起来,坐在床上用力地揉着酸疼的肩膀。

      “小枫,算了吧,你不可能关小缇一辈子的,你也关不住。小缇虽然有点孤僻,也不太喜欢跟人接触,但她不会喜欢天天被关在家里的,我看得出来,她和你一样也是倔性子,她不会甘心的,所以,你放手吧,好不好小枫?”,柳姨恳求的声音。

      “柳姨,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但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更不会放手。”,那人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是在宣判我的无期徒刑吗?

      不,我不甘心。

      “你这孩子,这……何苦呢?”,柳姨叹息。

      “柳姨……我病了……不吃药会死的……白缇就是我的药……虽然副作用很大……但……只有她了……也只有她了……”

      我,我还能如何?

      我,我还能怎样?

      我又恢复之前看天看地看书的日子,惬意到窒息的日子像空气一样如影随形。

      在这些惬意的日子里,我发现我早已写不出什么好的歌词,反倒是那些苦捱难熬的日子让我文思泉涌。

      我其实很想像别人那样乱发脾气乱扔东西,但,我做不出来,我连呼吸都不想要,怎么还会有力气做其他事。

      这段时间,那人一直没不让我去‘有鱼’,萧海涛好几次死皮赖脸地请我去听他新排练的歌,那人都果断拒绝,可主人都表态了,我一个被囚禁的人还能说什么呢。

      萧海涛和那人都喜欢吉他,萧海涛心情好的时候会到‘有鱼’卖唱几首,他的主要身份是市里三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经理,这也是我从他和那人的谈话中推测出来的。

      我不问,他们也不说,这样,很好。

      其实,不要说萧海涛,就连楚奕枫我也是一无所知,不过,我也没有什么探知欲。

      我知道我喜欢发呆,但我没有想到我能喜欢到现在这种地步。只要看书累了,或者听歌累了,我就会一直蹲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发呆。

      而那人呢,他似乎只喜欢躲在琴房里练琴,而唯一不同的是我现在能刷开那间琴房的大门,可是,我一次也没动用过那根因主人大发善心而能够自由刷开那间琴房的那根手指。

      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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