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242、易变篇：12

　　“楚奕枫，你在这干嘛？”，薛念回头看了一眼。

　　“……”

　　“是在看白缇吧？”，薛念踮起脚尖看了我背后一眼，又转头看了白缇同学一眼，“她好像都没怎么理你，你还巴巴的喜欢人家？”

　　薛念的话一扫我内心的不安。

　　我转头，朝老肥和董小蕾走去。

　　老肥他们看到我后，一个劲儿地取笑我，我懒得理他们，无聊地看着跑道上那些激动万分的选手和旁边骚动的人群。

　　“哎，奕枫，你看……”

　　不远处，常乐和张峰正站在白缇和田晓旁边说着什么，田晓倒是一副欢快的样子，而白缇同学却不知道怎地朝着田径场最里面的角落走去，然后蹲下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常乐追了过去，但没过一会儿又跑回他们班的大本营。我以为常乐还会跑回去找白缇同学，谁知他却一去不复返。

　　我不自觉地朝白缇同学走去，然后靠在足球场球门上盯着不远处角落里的人。

　　“那不是二班的白缇吗？她蹲在那里看什么呢？”

　　“不知道啊，她好像很喜欢蹲着，之前我就经常看到她蹲在厕所前面的花台和鱼塘前面的灌木丛那里不知道在干嘛。”

　　“是吗？她怎么那么奇怪？”

　　“千真万确，我看到过很多次了。”

　　“她还真是什么都跟别人不一样。”

　　“是啊，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男生喜欢她呢。”

　　那几个女生的谈话声逐渐远去，中间那个长头发女生还不时回头看我，然后又好奇地看向白缇同学。

　　我也觉得好奇，我也想知道白缇同学在看什么，我也想走过去问白缇同学，而且，我还知道，田径场上不单只有我一个人在偷瞄白缇同学。

　　现在想来，我猜她极有可能在看蚂蚁，我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她和小安两人凑头蹲在楚家别墅喷泉前面的草坪上戏弄蚂蚁的样子。

　　我还记得，我囚禁她后，当她第一次在我公寓阳台的花盆旁边发现一只黑蚂蚁时，她兴奋地跑到客厅翻找出一个塑料瓶子，然后咬着嘴唇把那只蚂蚁关进瓶子里。

　　那时候，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满心欢喜地坐在瑜伽垫上，盯着茶几上的塑料瓶子看上好半天，我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理我。我怕那只蚂蚁闷死在塑料瓶子里，立马出门特意给她买了个开着细孔的塑料盒子，又在楼下的花坛里给她逮了两只小黑蚂蚁。

　　当我把装着两只黑蚂蚁的塑料盒子递给她时，她冲我灿烂地笑了笑，开心地接过塑料盒子，认认真真地把她捉的那只蚂蚁关进我递给她的塑料盒子里，然后趴在茶几上扑闪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旁若无人地看着那个塑料盒子一动不动，像一只守护着奇珍异宝的小猫一样。她蹲了一上午，我看了她一上午。

　　那时候，其实很好，虽然她恨我囚禁她，但比起重遇她之前我只能在脑海里和梦里看到她要好得多。

　　“奕枫，我明早要参加八百米的比赛，到时候你在起跑线那里等我，好不好？”，方龄龄堵在我们班教室后门看着我。

　　“没空。”，我朝教室前门走去。

　　“奕枫……”

　　“奕枫……”

　　冬季运动会，第二天。

　　方龄龄老早就来缠着我待会儿去起跑线那里看她比赛，我本想拒绝，刚好听到李曼在问田晓的比赛时间。我一听，田晓和方龄龄竟然被排在一组，而且白缇同学已经跟田晓朝女子八百米检录处走去了。

　　“奕枫，等等我，你等等我……”

　　我远远地看着白缇同学、田晓、张峰和常乐四人站在一起说说笑笑，周围很多人都看向着他们，常乐那张笑脸十分惹人生厌，而且令人厌恶至极。

　　“奕枫，你帮我拿一下衣服吧。”，方龄龄硬把她的校服外套塞到我手里。

　　我看了白缇同学一眼，见她正和田晓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而常乐则正看着白缇同学傻笑。

　　我觉得自己太过搞笑，立即收回视线看向方龄龄，方龄龄正在活动手踝关节，边活动边跟一个短发女生说着什么。

　　“奕枫，你看什么呢？”

　　我好像又走神了……

　　“你待会儿记得给我加油。”，方龄龄侧头看着我。

　　我向左挪了挪，盯着宿舍楼方向发呆，直到方龄龄来拉我，我才反应过来我现在身处田径场。

　　“方龄龄，开始检录了，快点……”

　　“来了……奕枫，走吧。”

　　这时，田晓已经站在跑道上了，白缇同学一直看着田晓，还冲田晓挥动着手里的校服，而常乐则一直站在白缇同学旁边跟她说着什么，但她却一直盯着跑道上的田晓。

　　我感觉白缇同学应该是有点冷，因为她一直不停地跺着脚搓着手。

　　白缇同学好像比较怕冷，夏天的时候，班上女生都穿短袖，就她一个人从早到晚都穿着校服外套，初一下学期测八百米的时候，她还穿着校服外套跑步。

　　“奕枫，奕枫，记得给我加油……”

　　方龄龄的尖叫声从跑道上凌空而起，惹得起跑线附近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我。我偷偷瞟了白缇同学一眼，她还是在认真地看着田晓。

　　方龄龄的女生惊叫声惹得田晓也看向我，可白缇同学却没什么反应，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存在，估计她是真的不会理我了。

　　“预备……跑……”，一声枪响拉开这场八百米比赛的序幕。

　　白缇同学站在原地随着田晓的步伐慢慢转动身子追随着田晓的身影，根据第一圈的跑步情况，这一组田晓获胜的可能性极大，而且按照田晓现在的速度，她拿个女子组八百米比赛的第一名应该没问题。

　　“两分五十八秒……”

　　田晓第一个冲冲过终点线，我估计她拿八百米项目组冠军毫无疑问了。

　　白缇同学小跑着追上田晓，又把手里的衣服递给田晓，不知道她跟田晓说了一句什么，反正我听到田晓、张峰和常乐都大笑起来，而且他们旁边的人还不停地指着白缇同学和田晓说着什么。

　　我看着白缇同学冷笑一声刚想离开，却发现手里还拿着方龄龄的外套。我把外套递给一直站在我旁边的方龄龄，然后在拥堵的田径场上搜索老肥和二哥的位置。

　　“奕枫，我太笨了，总是跑不快，你要有空的话，你带我一起跑吧。”，方龄龄边说边穿上外套，“老肥他们在你们班大本营那里，我们过去找他们吧。”

　　我侧头看了看白缇同学，然后朝我们班的大本营走去。老肥和二哥不知道在聊着什么，董小蕾和张荣则站在一旁看着跑道上正在比赛的女生。

　　老肥看到我后，朝我招了招手，又叫了我一声。

　　“呦，奕枫，去哪儿了？”，二哥看了方龄龄一眼，董小蕾也转头看了我和方龄龄一眼。

　　“关你屁事。”

　　“嘿嘿，不关，不关……”，二哥摸着下巴看着我，然后又看看我背后。

　　下午的时候，白缇同学又躲在昨天的那个角落里，我又不自觉地跟了过去，然后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哎，你别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着人家好不好，亏你还是个校草呢！”，老肥站到我左边。

　　“老肥……”，我收回视线，“你觉得她喜欢常乐吗？”，终于问出口了。

　　“这个问题呀，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去问人白缇才对，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

　　是啊，我也知道我应该去问白缇同学，可我前几个星期给她写的信她都没回我，这不是已经明摆着的事实吗。我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非要问老肥干吗呢？

　　“奕枫，我是真不明白你，初中生谈恋爱不就是玩玩吗，至于像你那么认真吗？”，老肥摇摇头。

　　老肥一直都说初中的恋爱来得快去得快，但我不这样认为，二哥也不这样认为，像二哥和董小蕾就比较认真，而且他们两家的家长都已经默认了他两的关系，所以二哥是认真的，董小蕾是认真的，可老肥为什么非要说不必认真呢？

　　我心里一直希望我和白缇同学能像二哥和董小蕾那样，而且二哥和董小蕾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认真，他两就是从初中一直好到职中毕业最后再结婚的典范。

　　可是，我没二哥那么幸运，刚好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奕枫，你要真那么喜欢人白缇呀，你就还像初一那样去死缠烂打吧，脸皮厚一点怕什么呢？你又要面子，又非要喜欢人家，那怕是不行，而且你看，围着她的人啊，太多了，你不去追，肯定会有其他人去追，到时候啊，你还是只能看看人家的背影。”

　　顺着老肥的眼光，徐昊正微笑着走到白缇同学后面，然后跟她说着什么，可白缇同学好像根本没什么反应，一直都是蹲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

　　“对呀，你要是拿出初一时候的那股劲儿啊，好学生现在早就成你女朋友了，还用的着你偷偷摸摸地跟着人家看？”，二哥抬起下巴指了指白缇同学。我明白二哥的意思，但我觉得没必要了，现在这样也很好。

　　“奕枫，二哥，你们在说什么呢？”，方龄龄笑意盈盈的站到老肥旁边。

　　老肥和二哥同时看向我，我看了白缇同学一眼，然后学白缇同学的样子低头看地不言不语。

　　冬季运动会，最后一天。

　　老肥和二哥一直鼓动我去找白缇同学，但我却波澜不惊地抬头看天。天空中飘着一朵白云，但是那朵白云却不能抚慰我受伤的自尊和心灵。

　　我不想让自己再次燃起希望了，因为希望破灭时，毁坏的不仅仅是希望，还有一片真心。就像现在，我也不会再去找她了，我情愿自己一个人躲在公寓里慢慢习惯没有她的日子。

　　她已经从印度消失快两个月了，我除了躲在家里靠着脑海里的记忆艰难度日还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