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141、初见篇：09

　　咚咚咚……

　　敲窗子的声音响起。

　　我其实很烦，我不想坐在靠窗的位子，我不喜欢常乐来敲我旁边的窗子，我也不喜欢看到常乐。

　　“白缇，你把窗子打开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常乐，你脸皮怎么那么厚，白缇都不理你，你还好意思来。”，田晓站起来，冲着窗子外面叫道。

　　“田晓，田晓，你让白缇开一下窗子呗，我有东西给她。”

　　“常乐，你昨天给白缇写的信她连拆都没拆，你还好意思再来？”，田晓拿起我笔袋里的那张蓝色信笺纸，“你呀，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来这烦人了。”

　　我想起来了，常乐昨天让高以翔给我的信，确实还在我笔袋里没动过。

　　“嗨，我再接再厉呗。”

　　“再接再厉？”，却是楚奕枫的声音，“怕是屡战屡败吧？”

　　我偷偷瞄了楚奕枫一眼，他竟然用一个皮筋把自己的刘海扎起一小撮冲天辫，还睁大双眼，晃着脑袋对着我笑。

　　我想这楚奕枫绝对是脑子有问题无疑了，他一个男生怎么能把刘海扎起来呢？不过，我觉得楚奕枫扎冲天辫的样子真好看。

　　楚奕枫一直对着我笑，我的脸又开始发烫，刚想低头看书，却发现全班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射在楚奕枫身上。

　　无论在哪里，无论干什么，楚奕枫好像一直都是大家视线的焦点。

　　“哟，奕枫，看你这刘海扎的，怎么样，好学生，奕枫帅吧？”，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初二年级那个叫王冬的男生。

　　“白缇，田晓，你们怎么来这么早？”，董小蕾也来了。

　　“小蕾姐，你怎么来了？”，田晓拉了拉我的手臂。

　　我一抬头，董小蕾、王冬、楚奕枫和萧海涛正站在我和田晓的桌子旁边看着我笑。

　　我学着田晓叫了一声小蕾姐。

　　“来看你和白缇呀。”，董小蕾边说边朝我的笔袋瞟了一眼，“白缇，这班草怕是不能跟奕枫这个校草比吧？”

　　“是啊，好学生，这什么班草送的东西呀，还是不看的好，是吧奕枫？”，王冬看着我贼笑。

　　“谁说不是呢！”，楚奕枫又冲着我傻笑。

　　“二哥，人白缇连看都没看，她怎么知道是哪个班草送的呀。”，萧海涛一脸笑意，一双小眼睛眯笑着，看向我。

　　然后，他们四人和田晓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耀楚奕枫的长相和冲天辫，而楚奕枫呢，则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看楚奕枫，也没参与他们的谈论，只在心里默默想着楚奕枫扎冲天辫的样子。

　　等他们好不容易散了，晚自习的上课铃声也响了。

　　其实，我也想听他们多说一些关于楚奕枫的事，但又不太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好假装无所谓地盯着英语课本看。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我觉得有点闷，下课铃声一响就起身走出教室。我才一跨出教室后门，楚奕枫就追了上来。

　　“白缇同学，你看了吗？”，楚奕枫侧着头问我。

　　我感觉我的心跳得有点快，我的脸也应该烧得很厉害，只好赶紧低头。我本来想直接用两只手盖住脸，好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但是我又怕楚奕枫看出什么来，只好先用一只手摸着半边脸，等感觉这边脸的温度降下来后，再换另一只手。

　　“白缇同学，你还没看吗？”，楚奕枫转身，倒退着走路，嬉皮笑脸地看着我。

　　我窘迫地低头走路，局促地咬着嘴唇，刚想走快点，楚奕枫竟然又开始唱歌，唱了几句后，又对着我吹了一声口哨。

　　“哎，你怎么不理我啊？白缇同学，我是楚奕枫，我们是一个班的，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楚奕枫伸手挡住我。

　　我抬头看了楚奕枫一眼，绕过他，快步走向厕所。

　　“哎，白缇同学，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啊……”，一阵跑步的声音。

　　“哎，你走慢点，你等等我……”，楚奕枫又把头朝我凑过来。

　　“楚奕枫……”，一个女生的声音从楚奕枫的方向传过来。

　　我没敢抬头，也不想抬头，我心里突然变得有点不高兴，刚好又到了厕所门口，我白了楚奕枫一眼，走进厕所，走到最里面的一格排队。

　　“白缇同学，你记得给我回信，用左手写啊，别忘了。”，楚奕枫的声音从隔壁的男厕所传了过来。

　　楚奕枫此言一出，整个女厕所开始喧闹起来，我知道她们都在看我，都在议论我，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而且，我有点难堪，又有点高兴，应该是高兴多过难堪，但一想到刚才叫楚奕枫的那个女生，我又有点郁闷。

　　“你就是白缇？”，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

　　我抬头，一个眼睛像月牙儿一样漂亮的女生正看着我，我点头，好奇地看着跟我说话的女生，可我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你真分不清左右？”，漂亮女生又问道。

　　我真的很烦，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问我这个问题，分不清左右也不影响我的学习，小学的时候好像也没人总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我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好像都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我没理那个漂亮女生，不停地搓着手。我现在只想逃离这里，但我又想上厕所，只能不停地搓手缓解紧张的情绪。

　　好不容易上完厕所，我一出厕所门，又遇到方龄龄。方龄龄白了我一眼，转向她旁边的一个短发女生说道：“也不知道是真分不清左右，还是假分不清。”

　　我看了方龄龄一眼，低头走开。

　　我没有回教室，直接走到花台前面，找到之前发现的那个蚂蚁窝，蹲身盯着那些黑色的小生命。看着那些排成一条的黑线，我的心静了，我的焦躁淡了。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其实很像一只黑黑的小蚂蚁，十分卑微，十分渺小。但有时候，我又觉得那些蚂蚁活得应该比我快乐，我想，蚂蚁的爸爸妈妈应该很疼小蚂蚁，蚂蚁总是成群结队，它们好像不会自己一个人单独出动，所以，蚂蚁应该活得很惬意，很快乐。

　　“白缇，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感觉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站在我旁边的长发女生到底是谁。

　　“没什么。”，我摇头。

　　“那走吧，快上课了。”

　　我不太想跟长发女生一起回教室，我和她根本不熟，我不喜欢离陌生人太近，但我又不想让她看出我心里的想法，只好保持离她三步远的距离，走回教室。直到走到教室时，我才想起来长发女生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陈笑。

　　“白缇，你真是用左手写字？”，陈笑打算来拉我的手臂。

　　我后退两步，看着陈笑，点头。

　　“白缇，陈笑，你们说什么呢？”，田晓笑着来拉我。

　　“哦，我就问问白缇到底是不是真的用左手写字。”陈笑摇摇头，看着我和田晓。

　　“是啊，她一直都这样啊，两只手都能写，而且字迹还差不多。”，田晓拉了拉我的衣角。

　　“是吗？”，陈笑好奇地看着我。

　　“是啊，白缇，走吧。”，田晓边说边拉着我朝座位走去，“待会儿我拿好东西给你吃，刚才我大伯拿了很多巧克力给我。”

　　我和田晓才走到第二排的时候，楚奕枫又摇头晃脑地对着笑。我看了看楚奕枫，朝着座位走去。

　　当我走到田晓的座位旁边时，楚奕枫突然站起来，看着我笑道：“白缇同学，你的《老残游记》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

　　我瞟了楚奕枫一眼，快速回到座位。我刚想拿出《老残游记》，但一想到楚奕枫刚才的话，又不太想看，拿出草稿纸，开始画蚂蚁。

　　“白缇，你书里夹什么了？”，田晓边说边来翻我的《老残游记》，等我想去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缇，这……这是楚奕枫写给你的信？”，田晓把一个粉红色的心形信笺纸递给我，又凑过来问道：“昨晚那个也是楚奕枫写给你的？”

　　我摇头，我真不知道，我还没打开看，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楚奕枫写的。

　　“不是？”，田晓好奇地看着我，“不会吧，那他怎么老问你看了吗？”

　　其实，我很想跟田晓说，但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缇，我觉得吧，楚奕枫他就是对你有意思，要不然他怎么老缠着你呢？”，田晓把那个心形信笺纸翻了过来，“白缇，你打开看看吧，顺便让我也看看。”

　　我赶紧拿过那个粉色的信笺纸，装进口袋，低头不敢看田晓。

　　“你害羞啊？”，田晓捂着嘴，看着我笑。

　　“没有。”，我摇头。

　　“好吧。”，田晓朝着楚奕枫看了一眼，“不过，你看了以后一定要告诉我是谁写的，要真是楚奕枫写的，那你真是太给我长脸了。”

　　“白缇同学，你看到了吗？”，楚奕枫趴在桌子上，朝我招着手，我低头看书，没理他。

　　田晓看了看楚奕枫，又看了看我。

　　“白缇，给……”，田晓把一大把巧克力递给我，“巧克力，我大伯刚才拿来给我的。”

　　我其实不爱吃甜食，但我还是高兴地接过田晓递给我的巧克力，顺道说了声谢谢。

　　田晓对我很好，她总是拿很多好吃的东西给我，虽然她给我的东西我几乎都不爱吃，但我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因为我不想田晓不高兴。

　　“好吃吧？”，田晓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一颗巧克力。

　　“嗯，好吃。”，我点头，又跟田晓说了一声谢谢。

　　“白缇，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你不用老跟我说谢谢，知道不？”，田晓拉开我的笔袋看了看。

　　“嗯。”，我点头。

　　“白缇，给，常乐让我给你的。”，高以翔的声音落了下来。

　　我抬头看了高以翔一眼，没吭声，也没抬手。

　　“谁的呀？”，田晓一把抢过高以翔手里的东西。

　　“常乐啊。”，高以翔看了看田晓放在桌子上的巧克力，“呦，田晓，伙食不错。”，然后挑了一颗，打算撕开包装纸。

　　“我说班长，我好像没说给你吃吧？”，田晓一把抢过高以翔手里的巧克力递给我。

　　我看着高以翔笑了笑，伸手接过。

　　“白缇同学，原来你喜欢吃巧克力呀？”，楚奕枫突然插话。

　　我侧头，瞄了楚奕枫一眼，他也正侧头看着我笑，我不知道说什么，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记单词。

　　“班长，你怎么老给外人递信啊？”，萧海涛的声音送了过来。

　　“老肥，常乐怎么能算是外人呢，他和我是小学同学，我们是哥们儿。”，高以翔笑道。

　　“哦，哥们儿，哥们儿。”，萧海涛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