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133、初见篇：01

　　“小结，你快走吧，要不然赶不上晚自习了，开学第一晚可别迟到，我没事。”

　　“小结，你别担心，再说，这不还有我和你姨父嘛，不用担心你妈。”

　　“妈，我再陪你待会儿。”，我把妈妈递给我的书包放在桌子上，转身坐在椅子上看着妈妈和二姨。

　　“小结，你还是赶快走吧，我看这天快要下雨了。”，二姨边说边把书包递给我。

　　“妈，二姨，那，我先走了。”，我背上书包，推着单车出门，“开学要军训半个月。”

　　“小结，田晓呢？你不和她一块去？”，二姨追了出来。

　　“我让她先走了。”，我回头看了妈妈一眼，又看了看大门两边贴这的白色挽联，“妈，二姨，我走了。”

　　骑上车的时候，我很想回头看妈妈一眼，但我忍了，妈妈肯定在偷偷抹眼泪，她不想我看到，我就假装不知道。

　　妈，放心吧，我会好好学习，将来孝敬你。

　　今天是初中开学第一天，一大早，我和田晓收拾好行李，让田晓的爸爸送我们到学校报道，所有的手续今早已办办妥，现在，该去住校了，该去开始我的初中生涯了。

　　其实，还没有开学前，我就知道我会和田晓会分在一个班。田晓的大伯是我们中学的教务主任，他之前问我和田晓想不想分在一个班，我们点头后，田主任说，一定把我和田晓分在老师最认真负责的好班级，所以，我和田晓现在被分在初一二班，班主任是普老师。

　　早上，我们到达学校后，田晓的大伯母带着我们找到宿舍，帮我们整理床铺，熟悉校园情况，办理入学手续，办完厚，我们回家了，只等晚上回校，正式开启我们的初中生活。

　　我对初中生活并没有太多向往，我只想在家陪着妈妈，我不想让妈妈单独留在家里，我怕妈妈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所以，吃过晚饭，田晓来叫我回校时，我让她先走，我想留在家里多陪陪妈妈，哪怕多坐一秒钟，我也开心，我想时间慢些走，我想永远不回校。

　　当我踩着单车行驶在出村的小路上时，想着妈妈今晚肯定又会一个人暗自伤心，但我却无能为力，除了好好读书，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想着妈妈的眼睛，想着妈妈的泪水，想着妈妈的坚强，想着妈妈的笑容，我发誓，我一定好好读书，一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这是开学前我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我们中学坐落在靠近市里的一座山脚下，骑单车的话，走大路要45分钟，走小路只要30分钟，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走小路，直接朝着大路奔去。

　　大路两边的田野里都是忙碌的身影，整个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郁的稻香，那是家乡的味道，是妈妈们用勤劳的汗水浇灌出来的味道。

　　走大路的时候要经过一个水泥厂，那一片比较灰，而且空气十分难闻，所以，骑到那一段路的时候，我拼命瞪着单车，想快点离开，谁知本来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始飞起小雨。

　　我抬手接住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祈祷这场雨不要太大，要不然高高挺立的成熟水稻又要被大风吹倒，山上的苞谷又要烂在棵上，那样的话，妈妈肯定又要心疼了。

　　可我没瞪两下，单车的链条掉了。

　　我把单车停在大路边上，开始动手安装链条。

　　我从小就比较喜欢单车、电视机、VCD、录音机一类的东西，我可以一整天什么都不干，之摆弄这些东西。

　　二姨父也喜欢鼓弄这些东西，他见我喜欢，只要有空，就教我好多课本上学不到的新奇东西，其实我连车胎都会补，所以，链条掉了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我。

　　我重新装好链条，起身淘纸擦手，突然听到一个口哨声，抬头，只见一个英俊的男生双手扶车双脚踩地，正看着我笑，他没有打伞，沾在他刘海上的那些晶莹剔透的雨滴，像我在书上看到的深海珍珠那样漂亮，我见他也背着一个书包，看样子应该也是个学生。

　　我手上沾满机油，擦了几遍都没擦掉，估计只能等回宿舍后再想办法清洗了。

　　“哎，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初一新生？”，那个英俊男生看着我，两个漂亮的眼睛黑溜溜的，像黑色的珍珠，“你是哪个班的？”

　　我侧头看了那个英俊男生一眼，直接骑车走人。

　　雨势不是很大，我一直没打伞，也没有穿雨衣。

　　我其实很喜欢雨天，无论是微风细雨，还是狂风暴雨，我都喜欢。我喜欢雨后去爬村子后面的山，再去看山上的蚂蚁。每当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看着忙忙碌碌的黑蚂蚁，我都觉得十分开心，内心也变得很平静。

　　“哎，我跟你说话呢？”，那个英俊男生骑车跟了上来，“我叫楚奕枫，你叫什么名字？”，说后又吹了一声口哨。

　　我不喜欢吊儿郎当的人，所以我没打算搭理他。

　　“哎，你是哑巴吗？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那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又赶上来，侧头看着我笑。

　　“……”，我转头白了身旁之人一眼，使劲蹬起自行车，可他又吹着口哨跟了上来。

　　“哎，你不会真是哑巴吧？”，又是一个口哨，“你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呢？你朋友呢？”

　　“……”

　　“你叫什么呀？”

　　“……”

　　“你没有名字吗？”

　　“……”

　　“你真是哑巴呀？”

　　“你才哑巴。”，我侧头白了一眼，继续前行。

　　“呦，原来你会说话呀。”，一个口哨声响起，旁边回校的学生都好奇地看向我们这边。

　　我一看，很快就要到学校大门口了，闹哄哄的人群三三两两地骑着车，交谈着。

　　我开始烦躁起来，其实，我不想回学校，我想直接掉头回家，那些乱糟糟的人群和嘈杂的声音让我烦躁不安，我想逃离，只想逃离，逃得远远的，最好逃回家。

　　“哎，你怎么了？”，一个脑袋突然朝我凑来，我吓了一跳，发现却是之前那个英俊男生，“你怎么停下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咬咬牙，瞪着单车，拼命朝学校大门驶去。

　　要想让妈妈过好日子，我就必须好好读书，好好学习，所以，我一定要进去，我能忍受的，一定能忍受的。

　　“哎，你等等我，你骑那么快干嘛？”，那个英俊男生的声音由远而近，向我飘来。

　　等我骑到大教学楼旁边的灌木丛旁边时，大老远就看到田晓站在停车房门口朝我这边张望，她看到我后，拼命朝着我招手，我看着田晓笑了笑，使劲朝她奔去。

　　“哎，原来你会笑啊？我还以为你只有一个表情呢。”，又是那个英俊男生。

　　“白缇，你怎么现在才来？”，田晓看了看我身后。

　　“哎，原来你叫白缇呀？哪个白哪个缇？”，那个英俊男生把他那辆跟我见过的单车都不太一样的自行车横在我前面，“你别跟我说是题目的题呀？”

　　“下雨，骑车慢。”，我看着田晓笑了笑，调转车头走向停放房后门，哪知那个英俊男生又跟了上来，笑嘻嘻地把他的自行车停在我旁边。

　　我锁好单车，笑着走向田晓。

　　“白缇，那人谁呀？”，田晓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不知道。”，我扶了扶身上的书包。

　　“那赶紧走吧，你裤子都湿了，我陪你先回宿舍换衣服。”，田晓边说边来挽我的手臂。

　　“嗯。”，我点头。

　　“哎，你还没跟我说你是几班的？”，那个英俊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出现在我旁边。

　　我心想这世上怎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只好拉着田晓快走，田晓边走还边回头看。

　　等到了宿舍，我发现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田晓说其他人已经去教室了，我们宿舍就差我一个人了。

　　“白缇，开水我已经帮你打好了，你先洗手，我帮你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晾一下。”，田晓指了指宿舍窗子旁边那张桌子底下的热水壶，开始从我书包里掏东西。

　　“嗯，谢谢。”，我倒了热水，拿起洗衣粉和洗涤剂走出宿舍，到一楼洗漱台那里兑了冷水开始洗手。

　　“白缇同学，你到底是几班的？”，我抬头，却见之前那个英俊男生正站在隔壁男生宿舍楼的四楼，探头望向我这里。

　　我们中学有两栋宿舍楼，男女生宿舍楼紧挨在一起，各有四层，中间用红砖墙隔开。女生宿舍楼呈L型，男生宿舍楼则只有一个横排。

　　田晓告诉我，我们这一届的初一新生，女生全住在一楼，而男生则被安排在四楼。我们女生宿舍采用一个公共的洗漱台，洗漱台位于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之间隔着的那堵红砖墙旁边，从男生宿舍一伸头，能看到女生宿舍的洗漱台。

　　女生一般都是用自己的水桶把冷水提到宿舍，再在宿舍外面的水池边上刷牙倒水，一般只有洗衣服的时候才会到洗漱台那里。

　　“白缇同学……”

　　我快速把手漂洗干净，提着盆往宿舍走。转身的时候，头顶上空又飘来一个口哨声，正在我旁边搓着抹布的几个女生，一脸狐疑地看着我，弄得我有点紧张。

　　“哎，你到底是几班的？”，又是一声口哨划过天际。

　　我赶忙回宿舍，换好衣服后，田晓说已经六点五十了，只差十分钟就迟到了。

　　田晓拉着我飞奔着冲出宿舍，可我们才刚走出女生宿舍楼，又看到那个吊儿郎当吹口哨的男生正站在宿舍楼的大门口冲着田晓和我笑。

　　田晓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还问我那人个男生是谁，可我哪知道他是谁，我又不认识他，谁知道他到底是谁，只好看着田晓摇摇头，拉着田晓奔向教室。

　　我们学校总共有两栋教学楼，一大一小，初一和初二年级的学生全部在大教学楼上课，而小教学楼则专供初三年级使用。

　　大教学楼共有三层，每层四个班、我们初一总计六个班，分别在一楼和二楼，而我们初一二班则在一楼。小教学楼也是三层，但每层只有三个班。

　　初一一班靠近宿舍楼的方向，而初一四班则位于篮球场那边，学校大门在宿舍楼与大教学楼之间。

　　一进入我们中学的大门，就有一个圆形的鱼塘，鱼塘里种着莲藕和慈姑，还养着草鱼。

　　沿着圆形鱼塘上一个坡，就是一片空地，我们每天早晨就在这片空地上集合跑早操。这片空地的一边是教师宿舍，一边是一排小卖部，而我们的宿舍楼就在小卖部那一侧。

　　这片空地靠近教学楼的方向有一片长方形的花台，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植物，正对学校大门的方向还有一个厕所，田晓说，那叫花园厕所。

　　“哎，白缇同学，你别跟我说你是二班的？”，一只手突然挡在我前面，我抬头，又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男生，他还一脸贼笑地看着我，仿佛我跟他很熟的样子。

　　“哎，我说你谁呀？白缇好像不认识你吧？”

　　“白缇，田晓，楚奕枫，就差你们三个了，还不赶快入座开班会。”，说话的却是我们的班主任普老师。

　　田晓说，按照我们学校的惯例，男生一般会叫我们的班主任老普，而女生一般会叫他老班。

　　早上，我们来报道的时候，田主任带着我和田晓见过老班一面，我不禁佩服老班的记忆力，只见过一次就能记住田晓和我，还有，我想起来了，那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好像跟我说过他的名字，老板一点名，我才想起他好像说过自己叫楚奕枫。

　　楚奕枫冲我点点头，笑了笑，看着老班说了句“老普，我们又不是聋子，你叫那么大声干嘛？”，然后朝着一个正在对他招手的小胖子跑去。

　　我不知道我的座位在哪儿，看了看田晓，田晓也看了看我，只见老班指着靠窗那排的第四张桌子说道：“白缇，田晓，你们坐那桌，只剩那一张了。”

　　我们班总共有30个学生，分三列坐，每列有七张桌子，所以每列后面的两张桌子都是空的，田晓说，那些空桌椅是留给听课的老师坐的。

　　我和田晓赶紧朝着靠窗那一列的第四排跑去，我才刚坐下，却见坐在中间那一列第四排的楚奕枫正冲我招手。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低头看着课桌上刻着的文字和图案。

　　“好，开始点名。”，老班扫了一眼乱哄哄的教室，教室里立马安静下来。

　　“白缇”

　　“到”

　　“陈笑”

　　“到”

　　“高以翔”

　　“到”

　　……

　　“田晓”

　　“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