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素颜》归禺

4、第四章

　　苏府书房里，城东苏记钱庄分庄的苏成林有些激动的望着苏家老爷苏惟寅，苏惟寅一向冷静的脸上也有了不易擦觉的喜悦。
　　“成林，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成林十分确认的点点头，顺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根。上面的确刻着溢香楼的刻印。苏惟寅仔细研究了一下，确是溢香楼的刻印。他又仔细的问道。
　　“溢香楼来的是谁？！”
　　苏成林已经忍不住的激动，
　　“正是溢香楼的雅琴姑娘！”
　　苏惟寅一手拿着银根，一首捋着下巴上为数不多的胡子，来回的踱着步子，溢香楼每月进账十万黄金，却都存入了财记钱庄，曾经他也高息拉拢溢香楼，却总是吃个闭门羹，只是这次怎么溢香楼主动存进苏记钱庄呢，而且还是苏记赚钱最少的东城分庄，难怪成林会高兴成这样！只是——。
　　“成林，你便坐着我的那顶镶金马车回去吧，记得要经过所有的财记钱庄，并要不小心的将这个消息走漏出去！”苏惟寅吩咐苏成林道，苏成林闻言明白的点头，接过苏惟寅的赏银，满怀喜悦的离去。
　　“爹，您叫我？”苏青并不是很喜欢到苏惟寅的书房过来，无奈他娘总是威胁他，他只好硬着头皮过来。
　　苏惟寅正色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青儿，你晚上去一趟溢香楼！”
　　“什么？！”苏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是看到爹不像开玩笑。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若你只有这点气魄，日后我怎么放心让你打点整个钱庄呢！”苏惟寅严肃的批评道，
　　“你不用交给我，大哥对钱庄很是用心，您交给他会让您放心的！”苏青不顾爹的批评，发自肺腑的说道，果然苏惟寅一如以前脸色很快的黑了下来。
　　“混账东西！你以为钱庄是点心吗？想让给谁便让给谁！”
　　“可是！”苏青每每谈到这个话题，都会想到大哥殷切的眼神，还有爹的冷漠，只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大哥的不是吗？
　　“没有可是！今晚你便在溢香楼住下，打听一下溢香楼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惟寅似乎不愿说苏生的事情，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提起，于是话题又转到了这件事情上来。
　　“还是进账的事情吗？我们不是去了很多次都不愿意前来吗？”苏青一听，也一本正经起来，虽然平日里他总是会不经意的说出将钱庄交给苏生打理的话，但是到了真正的事情上，他仍然很是认真，
　　“今天一大早，溢香楼便在我们城东分庄存进了五十万两黄金，”苏惟寅点点头，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苏青一听，眉头紧皱了起来，而又舒展开来，
　　“爹，我这就安排一下！”
　　苏惟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顺便提醒了一句，
　　“这事莫要告诉君娴，她若知道了肯定大惊小怪的！”
　　苏青应声答应。
　　苏生看到苏青从爹的书房出来，心下十分的不悦，正想着怎么躲开，却见苏青唤了一声“大哥”，便速速的离去！并未像往日那般热略，这让苏生一时顿足，忽又记起早上城东的成林叔叔急切赶来找爹，他直觉钱庄出了什么问题，关心之切不由的让他加快了脚步，敲响了书房的门。
　　听到苏惟寅温和的声音，苏生便推门而入，不曾想，见到来人是苏生后，苏惟寅竟没了笑容。
　　“你来作甚么？”
　　“爹，我想知道钱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终于鼓足了勇气，苏生正正的看着眼前伟岸的男人，这个被娘爱了一辈子的爹，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钱庄的关心之情。
　　苏惟寅却是眉头一皱，
　　“钱庄的事情不用你关心，你只需乖乖的成亲，莫要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出即可！”
　　对于苏生与玲珑的事情，他已通过寰寰了解，他一直以为只是小小的打闹，偏偏前几日又听到苏生为了这事亲自去跟庄氏理论，他便心下不悦，却也不愿多说，可是如今关系到乔家的关系，他定不会让此事耽误了。
　　“这？！”苏生有些气结，他不明白同样是爹的儿子，为什么爹对苏青那么温柔，对他却总是板着一张脸，甚至本是他的家业也转手交给了苏青打理，如今，似乎又提起了玲珑的事情，苏青娶了心爱的女人，而他偏偏要娶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这种明显的袒护，酸涩之极。
　　“这门亲事，已是定局，乔尚书亲自选了良好佳日，虽彦香融是乔家义女，却也跟乔家长子乔恒山一般视如己出，自是不会亏待与你，只因乔恒山娶妻，娶得是皇上的念真公主，自然事情繁多，皇家的日子便定在了明年，长幼有序，彦香融便随了乔恒山，定在了乔家婚事之后，想来，还有一年的光景，你大可将身边的麻烦事收拾清楚！”苏惟寅说的十分的平静，好像苏生不过是他敛财的一种工具，这让苏生心中涌出了难以言喻的苦涩，这种感觉激发了他埋藏许久的情绪，他定了定神，回道，
　　“我答应这门亲事，只是因为我不愿看到我娘的担忧！”
　　“你娘？”苏惟寅的声音忽然有些颤动，却很快的掩饰了过去，那个倔强高傲的女子会同意生儿这般？也是，生儿再怎么喜欢玲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而丫鬟，却是她心中永远的疙瘩，苏惟寅不禁苦涩的一笑，苏生长相并不像他，到有些像他的娘亲庄氏，眉目清秀，白面书生，这也是他不愿见到他的一个原因，触景生情，换来的只是一场关于误会的尴尬。
　　“彦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并不像君娴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姐一般，日后和你成了亲，也会安静处事，好好的照顾你娘和你！”第一次，苏惟寅说话如此的没有气焰，如此的温和，也泄漏了他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情谊，关于那个了了阁的女人，他终是无法无视吧！找个这样的儿媳，她应该会心满意足了。
　　简单的几句话，苏生几欲爆发的情绪居然化解了，他似乎感觉到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自己，那他可以像苏青那样和爹相处吗？
　　“退下吧！”苏惟寅却是挥手让他离开，话语间又形成了淡漠的隔离。
　　苏生愣了一愣，心里的苦涩蔓渐渐延开来，还以为爹是疼他呢！不过是他想多罢了！
　　灰心的走了出来，苏生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玲珑见苏生漠落的回来，知晓他定是又在老爷那失意了，不由得心疼起来，可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少爷！”玲珑轻声的唤道，双手温柔的为他揉着肩膀。
　　苏生一身疲惫的依靠在椅子上，紧紧的握住了玲珑的手，满是悲愤的看着她，
　　“玲珑，你说我算是个男人吗？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能娶，而要去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如今连自己的家业也将拱手让人！”
　　玲珑心下酸涩，可是又怕徒增苏生烦恼，不由地强笑道，
　　“少爷，玲珑只要是能伴你左右，侍奉你，便已经知足，”
　　苏生摇摇头，苦涩的一笑，
　　“玲珑，你莫要知足，人一旦对自己放下，便永远不会再得到自己心仪的了！你要永远想着要和我在一起，知道吗？那样我才有心去争取！”
　　简简单单的话语，却是苏生一片真心的告白，玲珑耳边滚烫起来，只觉能遇上苏生是今生最幸福的事情，哪怕日后真的不能在一起，也不会后悔了。
　　苏生看着娇艳的玲珑，在爹那得到的不快也渐渐的消散了，反而是昨日苏青所说的话让他不由得警醒起来，若是那个叫彦香融的女人不能容忍玲珑的存在，他会怎么办呢？这个小女人对自己是如此的相信与坦诚，他能给予她的又有多少呢？
　　想到此，苏生只觉人生的无奈却是最无法估量的了！
　　“对了，少爷，方才你出去的时候，二少爷的小厮来过了！”玲珑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正色的说道。
　　“他来干什么？！”苏生对于苏青很是厌恶，不明白玲珑怎么这么大惊小怪起来。
　　玲珑却是很认真的说道，
　　“我也不明白，他只是让我转告与你，说二少爷今晚将要去溢香楼！”
　　溢香楼？！苏生浑身打了个机灵，方才见苏青着急的从爹的书房出来，他就断定是钱庄的事情，前些日子爹屡次派人去说服溢香楼将黄金放到苏记钱庄，无论给了多大利息，溢香楼都不答应，他还以爹放弃了溢香楼，这次苏青亲自前去溢香楼，再加上成林叔叔的到访，莫非苏青有了什么好的线索关于溢香楼？而他若是提前得知了这个线索，那么？
　　想到这种可能性，苏生只觉得自己在爹之前表现的机会可能要来了，说不定，说不定，
　　“玲珑，他说什么时间了吗？”苏生一反刚才的漠然，有些急切的说道，
　　“我想着事情重大，便随口问了一声，好像是丑时！”玲珑想了想说道，
　　苏生一阵欣喜，紧紧的抱住了玲珑。
　　“玲珑，这个果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若是这件事情完成，我与你成亲的事情便指日可待了！”
　　“真的吗？”玲珑不明白这怎么会牵扯到他们的事情上来，可是见苏生信誓旦旦的模样，她选择了相信他，也不由的欢喜起来。
　　苏生轻声的在玲珑耳边交代了几句，玲珑先是惊讶，进而有些不忍，后又抿嘴一笑，惹得苏生满是爱意，不由的在她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惹得玲珑娇羞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