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穿越者》张祢

12、十一章（捉虫）

　　今夜的住处是按营号排的，两人一间，洛川同李苟住一处。洛川出门倒洗脚水时，大胡子唐远山正在院中打着一套虎虎生风的拳法，其拳风硬朗，拳劲迅猛，两拳如榔头一般沉重有力。洛川瞧得津津有味，待其拳势渐颓将歇之时，忽地被一道暗芒晃了眼。
　　【副本任务02：同唐远山切磋，得到唐远山的认可】
　　洛川微怔，匆忙撤身闪避，唐远山却是得理不让，提刀便砍，毫不留情，可巧洛川手中尚有那盆，实心木制，极为厚实，用来做盾牌再合适不过，唐远山砍了几下都未曾劈开，抽身去砍洛川的脚，洛川机敏一跳，猛然将木盆翻了面，开口那处对准唐远山丢了过去。
　　唐远山回身躲闪，洛川欺身上前，手中寒芒乍现，唐远山堪堪避开，修剪得当的大胡子上却是多了一个缺口，瞧着有几分滑稽可笑。
　　一击得手，洛川心存休战之意，后撤几步，匕首在手里打了个旋儿收回鞘中，“远山兄，实在抱歉……”
　　“多说无益。”
　　心下略略估出洛川的真实实力，唐远山再不留手，三十来斤重的大刀在他手中有如臂使，寒芒凛冽，洛川失了地利，一时又寻不到靠近的机会，只能暂避其锋芒，左右躲闪，然而唐远山出招极有章法，犹如潮水般绵延不绝、后劲十足，洛川有几次闪避不开，拿匕首卸了部分力道，生生被震得虎口发麻。
　　眼见自己占不到兵器上的便宜，洛川索性丢了匕首，挑衅道：“赤膊战，可敢？”
　　唐远山自是无有不应，妥善将大刀放到一旁，握拳向洛川袭来，洛川灵巧避过，同样以双拳相迎。这两人白刃战的经验都极其丰富，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不消片刻，便过了数十招，引得围观诸人喝起彩来。
　　见不知不觉中聚了大量看客，原就狭小的小院显得愈发窄狭，在唐远山一次势如破竹的攻势下，洛川避无可避，便示意停手。
　　“痛快！”洛川喘着粗气大喊了一声，自穿越以来，他就没有如今日这般痛快发泄过，他赞道，“远山兄，好身手！”
　　唐远山气喘如牛，面上也带了些许笑意，“你也不差。”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意兴阑珊地散了去，洛川捡起脚盆正要回房，忽地被唐远山拦了下来，他拍了拍洛川肩膀，“今夜警醒些。”
　　只此一句，再未有过多的解释。
　　洛川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
　　是夜，洛川并未熟睡，子时方过，他就被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吵醒，他立时将李苟唤醒，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自己则拔出匕首倚在门框内侧，肌肉紧绷，蓄势待发。李苟见他如此做派，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的长刀同众人一道放在院子里，就吹灭了蜡烛，用烛台防身。
　　洛川暗道不好，烛火一灭必会打草惊蛇，顾不得多想，洛川猛然踹门，力求先发制人。
　　噹——
　　金属武器碰撞在一处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这两人都尽了全力，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洛川！”
　　“远山兄？”听见那人的声音，洛川逐渐适应了在黑暗里视物，连忙撤招收匕。
　　此时院里的人几乎都起了，黑压压的围成一圈，新兵尚且站在门前不知发生了何事，老兵们已然甲胄在身，神情肃然，只晚间饮酒惹事的吴家二位尚不清醒，脚瘫腿软的斜倚在吴三身上，不成体统。
　　院子正中站了十来个披甲执锐的人，生得高大威猛，满身煞气，身上沾了些血污，脚边还有几具尚在流血的尸体。洛川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唐远山抬手拦住了他，指着中间一位儒士打扮的人道：“这位是县令公子，这几位是此方县令的府兵。”又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几人是晚间那人的下属。”
　　殷红的血刺激得众人心神一凛，唬得这帮没见过血的彪子瞬间炸开了锅。
　　嘈杂中，那县令公子忽地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实是我父子对不起诸位弟兄！”继而面露悲愤将此中实情道来，“今日诸位在席间见到的那人名唤赫鲁，是个苍国将领，那日我父出城验收新粮，不想被贼人赫鲁扣下，并以此为挟，带兵入城，想我城中府兵不过四百，赫鲁手下有骑兵五百人，步兵千人，我等……着实难以抵挡，所以……”
　　卓晋云最先反应过来，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全无抵抗，还同敌方将领里应外合？”
　　“不不不，怎会是里应外合？”县令公子急道，“我们……也不过是为这方百姓着想，免些战祸罢了。”
　　卓晋云心道一声狗屁，在脑子过了一遍从昨日清晨到现下的桩桩件件，心知自己是入了套了，面色格外沉重。
　　洛川接过话头，“那这尸体……”
　　“是赫鲁派来围灭诸位的人，我得了话，立刻带着府兵前来支援，还请众位弟兄随我尽快离去！”县令公子说着，又向众人磕了个响头，眼中饱含泪水，额头处隐隐渗出血迹，“是我父子之错，还请诸位给我个补救的机会！”
　　“公子先起来吧。”唐远山上前将人扶起来，却是面露难色道，“公子或许不知，我们此行是为了……”
　　县令公子抢白到：“我知各位是赵权赵都统派来的，想来都统大人已经知晓我城中境况，故派各位弟兄来试探水深水浅，若是能带走粮草支援大军自然是好的，可如今，赫鲁已然对诸位起了杀心，两相权衡，自然是人命更重要些，众位兄弟快些走吧，若是赫鲁反应过来，再想走便难了。”
　　难怪！众新兵心下恍然，敢情他们是被赵权当饵使了，若没引来大鱼最好，若是引来了，横竖是一帮刺头兵，死了也无伤大雅。想清楚这一点，众人心头如吞了一只死耗子般难受，碍于现下这种境况不得发作，憋闷得几欲发狂。
　　【副本任务03：出城】
　　闻得此声，洛川意动道：“我们如何出去？”
　　“城东矮墙处小门驻守的是我的亲信，此前假意投诚赫鲁逃过一死，如今瞧来倒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诸位快随我出城吧。”
　　新兵自是无有不应，便是对上唐远山的怒目，也毫不胆怯地瞪了回去，吴大等老兵见有人做这个出头鸟，自然也乐得跟从，唐远山强拧不过，只得妥协。
　　此时未至三更，城中静谧非常，断续有夏虫蛙鸣自草丛间传来，聒噪的声音惹得众人心头愈发焦躁，个个眉头紧锁，一脸苦大仇深。县令公子在前头领着路，那些个府兵跟在众人身后，黑暗中，李苟拽住了洛川的衣角，洛川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不多时，至城东，此处门已大开，为避人耳目，并未掌灯，守门那人递来一个火把，催促道：“诸位快走。”
　　“多谢。”
　　双方抱拳辞别，唐远山等人一头扎进阴沉诡谲的黑夜里。
　　县令公子忧心忡忡，遥遥目送，待人影逐渐同夜色融为一体，方才似是解脱，又似是无奈地叹息，转而朝身后人行了一礼，深深地埋下头颅，“小人都照将军所说的做了，还请将军放还小人的母亲。”
　　“莫急。”
　　赫鲁深邃的目光投向远处里，眸光闪烁，像是盯紧猎物的头狼。他大手一挥，八百甲胄鱼贯而出，他命先锋军五十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唐远山等人身后，沿途标记，剩余大军以五里为距跟上，随时听候调遣，只待赵权现身，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赫鲁并未想到，这一跟，竟是跟到了第二日午时。
　　唐远山等人在小河滩边小憩，他们夜间走的路同昨天白日里不同，虽然大方向是相同的，但到底算是走了难路、饶了远路，洛川心知此举必然不是无的放矢，一路不曾放松戒备，此时略略松了口气，倦意直冲脑门。
　　急行军的疲累让众人互相倚靠着迷瞪睡去，洛川蹲在河边饮了几口水，又以冷水渥面，清醒几分后，环顾四下环境，此处山林众多，用来设埋伏倒是极好，唐远山虽在路上简略提了几句，他尚有许多要点不能贯通领会。
　　难道真要凭他们几十人抵抗不知数几的敌军？
　　洛川正想着，忽见河上游来一条碧油油的小青蛇，脑中灵光一闪，就见唐远山将众人全部叫醒，沉声道：“警戒，准备战斗。”
　　众人瞬间恢复清明，老兵早已有觉悟，站起身默默不言，拿出布条将长刀同自己的手缠在一处，而新兵本就是刺头兵，多是心高气傲、热血冲动的，过了初时的愤懑不满后，也就慢慢接受了现实，闻得此言，憋闷了一路的他们反倒激出了几分血性，面色多了几分跃跃欲试。
　　不远处，赫鲁隐在树林中看着这一切，心头生疑，忽然闻得一声鹰啼，头顶飞鹰盘旋而下，直扑到赫鲁臂上站定，赫鲁解开纸条一看，上书“赵权带兵攻城，速归。”
　　“靠！”
　　赫鲁意识到中计了，心头无名火起，胯、下之马感受到他的心情，焦躁地转来转去。赫鲁思虑片刻，面露狠厉，留下两百余人交给副将，要求他务必将此处一干人等就地格杀，自己则带着其余六百人回城。
　　此时，“杀”声骤起。
　　眼见几倍于己方的敌人从树林里奔袭而出，到底是没见过战场的新兵脸上血色尽消，方鼓起的那一点勇气如过眼烟云，瞬间消失无踪，吓得心神具散，两股战战。
　　唐远山皱眉，正欲提上大刀正面抗敌鼓鼓士气，就听得耳边伙头军说道：“唐队长，不如由我兄弟几人打头阵。”
　　“有劳。”
　　合意达成，十个伙头军率先冲入敌阵，洛川暗道了一声怪哉，他分明记得伙头军有十二人，此时却少了两个，片刻愣神间，伙头军手中已经沾染了一两条人命，唐远山适时激将道：“你等莫不是连伙头军都不如！”
　　“干！”
　　众人叫骂了一声为自己鼓劲，再不迟疑，纷纷提刀冲前。几乎是同时，洛川听到来自系统的指令——
　　【副本任务04：第一滴血，任务奖励：状态加成：攻击力30%↑，闪避率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