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拯救冬菇穿越记》佛罗伦萨的倒吊者

95、初代线5：忧思

　　大脑昏昏沉沉，耳边有什么东西嗡嗡直响，四肢像塞了棉花般使不出力气。

　　以往这点儿酒精摄入量最多只会令他感到些微上头，没想到这回却让大病初愈的身体倍感难受。伊瑞恩下意识地将一部分精神感知扩散到了身体外，以缓解体内那份强烈的不适感。
　　然而他却“看见”了金发的男人缓缓俯身，贴近他的脸，二人的唇几乎就要碰上。
　　青年像是回过神般抽身退开。

　　那一刻，伊瑞恩的意识惊醒了。

　　·

　　黑夜中，一辆印着斯佩多家族徽章的四轮马车在微弱晃动的灯光指引下徐徐前进。

　　伊瑞恩头微微后仰，靠着车厢闭眼休息。他似乎能感觉到对面Giotto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但晕眩感和困意频频冲上他的头脑，他的意识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令他无法考虑一些复杂的东西。
　　路面不太平稳，摇晃的车厢加剧了困意，他忍不住睡着了，但很快地，脑袋突然下坠的感觉令他再次惊醒，醒过来后头脑又被不适感充斥，如此多次，搞得他脸色恹恹的。

　　Giotto突然挪动身子，坐到了他的身旁。
　　“瑞恩，靠着我睡一会儿吧。”他说。
　　伊瑞恩出神地望着金发首领温和的脸庞，感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但好像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最终他还是顺从地把脑袋轻轻靠在Giotto肩膀上，总算在余后的路途中安稳地小憩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庄园铁门被推开的略微刺耳的声音被大脑自动捕捉到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此时马车缓缓停下，车窗外熟悉的府邸映入他的眼帘。

　　Giotto先下了马车。伊瑞恩看着青年朝他伸出手，像没反应过来似的，愣了几秒后才慢慢搭上他的手臂，在Giotto的搀扶下稳步下车。

　　“回去好好休息吧。”Giotto关切道，“看你也累得不成样子了。”
　　伊瑞恩虽然脸色还是很差，但意识比之前清醒了些，见金发首领似乎想离开，他连忙问：“你等下还有什么事吗，Giotto？”
　　“没别的事，我直接回基地。”Giotto说。
　　“那怎么行？”伊瑞恩说，“你都送我到家了，既然没别的事，就在我家留宿吧。而且……”他直直地盯着金发男人的脸，“你刚才也喝了不少酒，我担心你喝醉了。”
　　清柔的月色下，Giotto眼底似有微光在闪动。
　　“也许……是有些醉了吧。”他的唇角浮现一缕笑意，“不过，我留下来，岂不是更容易被你哥哥发现你偷跑出去的事情？”
　　“这种事没必要担心了。”伊瑞恩坚持道，“总之你不能一个人回基地，我不放心。”

　　最终Giotto还是听他的话留了下来，伊瑞恩让管家给Giotto安排客房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简单洗了个澡，扑到了舒适的大床上，从枕头里露出了半张脸，蔚蓝色的眼眸此时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很想催眠自己刚才所看到的只是一场梦，潜意识里却清楚知道不是。

　　——“我也把瑞恩当成自己的弟弟看。”

　　说什么把他当成弟弟，哪有想和弟弟接吻的哥哥啊……
　　伊瑞恩突然想起了戴蒙，脸色变得怪异。
　　不，那不一样，他和戴蒙只是年少时候的玩闹，而且自从戴蒙有了恋人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些亲密的事情了。

　　——“我想保护好你……在我心中，你非常重要。”
　　——“可能我比较贪心吧，我不仅希望你平安，还希望你健康、快乐、幸福。”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原来那天晚上那种奇怪的感觉不是错觉……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给自己洗脑是Giotto喝醉后认错人了……
　　Giotto说有喜欢的人，当他问起那人是谁时，Giotto是怎么回答的呢？

　　——“要是告诉你了，只怕你会更加难以入睡。”

　　醉酒后他躺在子爵家的客房，意识朦胧间似乎听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此时那些声音突然像拨开云雾般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Giotto在问他：

　　——“你喜欢阿比盖尔小姐吗？想和她结婚吗？”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伊瑞恩把脸埋进枕头，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他一直以为Giotto把他当成重要的家族成员、亲近的朋友和同伴，以及如他所说的，把他当成弟弟看待。直到今晚，他才明白过来Giotto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
　　他以后该怎么面对Giotto啊？！
　　不想了不想了，再想头都要裂开了，先睡一觉，有什么明天再说！

　　·

　　这是一间宽敞的贵族卧室，布置得很有洛可可式宫廷风格。
　　伊瑞恩认出了这是肯特子爵家的客房。

　　美妙的音乐声和人群的欢笑声自不远的地方传来。
　　伊瑞恩心底有些蠢蠢欲动，他想加入外面的舞会，但坐在床边的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房门开了，一席盛装的金发青年出现在门口，伊瑞恩眼见着那人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瑞恩。”
　　Giotto伸出手，触碰到他鬓角的发，目光带着平日里无法见到的灼热温度。

　　外面的喧嚣消失了，伊瑞恩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猛如擂鼓。

　　“我对你的心意，你明白了吗？”

　　伴随着尾音消失，这次Giotto的吻彻底落了下来。

　　“！！！”

　　伊瑞恩猛地睁开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睡意。

　　几缕日光循着窗帘的缝隙流泻进来，宣示着夜晚早已结束。

　　指节仿佛不经意间碰到嘴唇，伊瑞恩坐在床上久久地发怔，心情愈加复杂。

　　这次虽然只是个梦，却比昨晚的现实还要让他惊悚。
　　因为……
　　梦中的他在被Giotto亲吻的时候，除了觉得惊讶和心跳加速之外，并不感到恶心或者讨厌。
　　包括醒来之后的现在，做了这样一个被同性亲吻的荒诞的梦，他似乎也没有多少反感。

　　啊啊啊！！！
　　难道他莫名其妙弯掉了吗？
　　不对……

　　伊瑞恩脑子里浮现出几位美丽的小姐们的脸庞，如果这些小姐们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希望他能够与她们之中的一位交往，伊瑞恩想自己一定会欣然同意。
　　但是想着想着，Giotto的脸庞突然也浮现在他眼前。
　　而他竟然觉得，Giotto的样貌和这些小姐们相比也毫不逊色！
　　难道他是所谓的颜性恋？！

　　伊瑞恩忍不住捂住了脸。

　　清醒一点！Giotto将来可是要娶妻生子，后世主角沢田纲吉才能诞生在这个世界啊！
　　但……那也是他到日本隐居之后的事情了吧？也没人规定在此之前Giotto不能有过几段恋情啊……

　　伊瑞恩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绪全部抛之脑后。
　　他下床，把厚重的窗帘拉开，明媚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将房间照得一片明亮。

　　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为这种事情过于烦恼，毕竟被喜欢的人是他，该烦恼的应该是Giotto才对吧！

　　只不过……
　　伊瑞恩必须承认，他心里的某个地方是隐约有点高兴的。
　　毕竟对他抱有那种感情的是一位自己崇敬的、未来会在历史上留下辉煌一笔的、堪称传奇的大人物啊，这种感觉似乎还不赖。

　　伊瑞恩磨磨蹭蹭下楼时都快中午了，管家告诉了他两个消息，一是戴蒙因为有紧急军务需要处理，这两天都回不来，他偷偷跑出去参加舞会的事情也就不会那么早被发现，二是Giotto也因为需要回基地处理公务，一大早就离开了。
　　对此伊瑞恩松了口气，这两个人都是他一时半会不太想面对的，特别是后者，他还没确定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
　　他头脑一热，索性借口养病，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在戴蒙回到家之前，带上自己的贴身男仆，跑到北方位于萨莱诺的别庄去了。

　　* * *

　　一个月后，彭格列总部。

　　沸水冲入镌刻着青蓝花纹的精致瓷杯，一朵完整的纯白茉莉花在杯中绽放，花瓣层层舒展，茶汤渐渐转化为澄澈明亮的淡黄色。

　　“唔，味道真不错，比之前喝过的茶都要香。”朝利雨月品尝过后称赞道。
　　“这可是来自中国的茉莉花茶，市面上很早就供不应求了，我在萨莱诺费了好大功夫才买到。”伊瑞恩说。
　　“我听我父亲说过，他认识几个专门做中国商品买卖的商贩，本大爷可以帮你问问他有没有途径买到这种茶叶。”蓝宝说。
　　“那可太好了。”伊瑞恩笑道。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朝利雨月说，“我过阵子要回东瀛探亲，购买中国的商品应该比较方便，到时候给你们带些回来。”
　　“哇！能顺便帮我带些其他商品回来吗？”伊瑞恩期待地问。
　　“没问题，列张清单给我吧！”朝利雨月爽快道。
　　“本大爷也有想要的……”蓝宝说。
　　“不过，东瀛离这里究极地远啊！看来要有段日子见不到你了！”纳克尔说。
　　“还是和之前一样跟着商船一起回去吗？”艾琳娜问。
　　朝利雨月点了点头。
　　伊瑞恩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船只遭遇海上风暴而沉没的画面，莫名有些心悸，说：“我还没试过坐船去那么远的地方呢，总觉得路上风险重重。”
　　朝利雨月淡然一笑：“风险再大，只要想到终点是我的故乡，便心无畏惧。”

　　这时戴蒙从首领办公室出来了，不知为何他的面色有些古怪，他走到伊瑞恩身侧，低声告诉他：“Primo想和你说一些事情，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吧。”
　　“啊……？”伊瑞恩第一反应是有什么事不能在大家面前说，但马上暗骂自己太矫情了，从座位上起身，“好，我现在过去。”

　　少年脸上一闪而逝的犹豫被戴蒙捕捉到了，他想起今天早上喊伊瑞恩一起出发去彭格列时，自己的弟弟竟然说不太想去，让戴蒙直呼出奇，虽然最后伊瑞恩还是跟了过来。
　　戴蒙望着少年朝首领办公室走去的背影，心头再次涌上奇怪的感觉。

　　伊瑞恩推开门时，见金发首领靠坐着椅背，手指轻轻搁在桌面，脸上若有所思，察觉到他进来了，眉头立刻舒展开，唇角也勾勒起了浅浅的笑。
　　“瑞恩，过来坐。”
　　伊瑞恩在对面的椅子坐下，面色平静：“Primo。”
　　“在萨莱诺玩得开心吗？”Giotto温和地问。
　　“额，其实根本谈不上玩，只是换了个地方休养而已。”伊瑞恩说。
　　“看来你哥哥把你的计划打乱了。”Giotto调侃道。
　　“啊，你也知道啊……”

　　说起这件事伊瑞恩就来气，他抵达萨莱诺之后，对这次的行程做了个大致的游玩规划，正当他还在高兴脱离了戴蒙的监管可以为所欲为了，没想到第二天就在别庄的宅邸里见到了远道而来的戴蒙的部下，他们向他转达了戴蒙的意思——
　　“长官已经知道您未经允许偷偷跑出去参加舞会的事情，他说他可以不计较，您也可以继续呆在别庄，但既然目的是为了休养，这些天就安安分分的，不要做出格的事情……我们会留在这里保护您。”
　　伊瑞恩当时脸都黑了。

　　“是戴蒙的作风了。”Giotto眼底含着笑意，“不过你突然跑去萨莱诺，没提前跟任何人——包括你哥哥说一声，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偶尔也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嘛。”伊瑞恩的声音也带上了笑。
　　和Giotto聊了会儿天之后，他一开始心中的小忐忑慢慢消失了。

　　“瑞恩，”Giotto正了正脸色，说起了公事，“后天我要去伦德家族的基地和他们的老首领见面，可以麻烦你陪我去一趟吗？”
　　“咦？”伊瑞恩有些惊讶，“之前不是说G陪你去吗？”
　　“特拉帕尼据点那边出现了紧急事件。”Giotto说，“我们的士兵与当地一个流民组成的匪帮之间发生了几场小规模械斗，我让G先去了解情况了，所以他可能没办法及时赶回来。”
　　“难怪从刚才开始就没见到G的人影。”伊瑞恩了然道，“行，就听你的安排吧，Primo。”
　　这还是他回归家族之后第一次出外勤任务呢，虽然跟G的任务相比没什么难度，但他心知自己的状态还没完全恢复，这已经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不过我得和戴蒙说一下，”伊瑞恩语气有些头疼，“他说不定会有意见呢。”
　　“别担心，我刚才已经和他说过了，他同意了。”Giotto笑了笑。
　　“噢，原来你刚才和他说的就是这件事啊！”伊瑞恩放下心来，“他同意了就好，难得他还有通情达理的时候！”

　　Giotto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放在伊瑞恩面前。
　　“哇！”
　　伊瑞恩只看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忍不住将枪拿到手上。

　　从样式上看，这是一款近年流行起来的转轮手枪，但面前的这一把光是外型上便非常吸睛，枪身覆盖着银黑色的金属涂层，握把由深褐色的胡桃木制成，相比之前常见的通体呈黄铜色泽的全铁制转轮手枪，它显得独特而精美，看上去就像一件工艺品。

　　“这是家族的枪械设计大师普契尼研制出来的新式手枪样品，对外型、材质、配用的子弹等各方面都有改进，重量更轻、更方便携带的同时，射击精度和威力也得到了提升……”Giotto解释道。
　　伊瑞恩仔细端详着手枪，它的尺寸确实比以往的手枪都要小，枪身更加轻盈，不仅外型漂亮线条流畅，手感也堪称一流。
　　“普契尼不愧是枪械制造上的天才！更难得的是他还有很高的美学造诣！”
　　他发自内心地赞叹道，手上也没闲着，微一用力推出了转轮，发现弹巢里已经装满了六枚银色子弹，他把子弹全部倾倒在桌面，又一颗颗地装回去，伴随着令人愉悦的清脆声响，转轮被推回了枪身。
　　他越摸越爱不释手，蓝眼睛显得兴致勃勃，“看来以后要在家族里推广这种手枪了，是吧，Primo？”
　　“对。”Giotto说，“所以这一把是给你的，瑞恩。”
　　“咦？”伊瑞恩有些惊讶，开心地问，“真的吗？先给我用？”
　　“嗯。”Giotto点点头，明澈的眼瞳里充满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伊瑞恩总觉得金发首领看他的眼神明显比往日多了几分温情。
　　他略感不自在地低下头，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假装专心把玩着手枪。

　　“Primo，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战力不太行，尽不到保护首领的义务，才提前把这枪给我的？”伊瑞恩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当然不是，”Giotto失笑，“我只是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新式枪械，而且你的枪技还不错，所以这枪很适合你。”
　　“唔，就当你在夸我了，Primo。”伊瑞恩心情又愉快了起来。
　　“何况……”
　　Giotto似是还有未尽之言，伊瑞恩抬起头，正好对上金发首领温柔的目光。
　　“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比起使用这把枪为我拼命，我更希望你优先用来保护自己。”Giotto认真地说道，“尤其是在我顾及不到你的时候……”

　　·

　　——“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会保护好瑞恩。”

　　“Giotto是这样说的？”艾琳娜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怪异。
　　“嗯，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反对瑞恩跟着他去同盟家族了。”戴蒙说，“他这个人实在是很奇怪，为什么突然表现得这么关照瑞恩？”
　　艾琳娜一怔，面上若不经意地说：“也不奇怪吧，Giotto上次不是说了吗，他也把瑞恩当做自己的弟弟。”
　　“我觉得不太对。”戴蒙想了想，说，“好像是从瑞恩上次受伤之后开始，他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
　　“或许……”艾琳娜沉吟道，“或许Giotto是因为愧疚呢？”
　　“愧疚？”戴蒙略一思索，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也是，说到底，那件事Primo也有一部分责任。他要是觉得愧疚，倒是好事……”

　　说话间，蓝发少年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很快来到了戴蒙和艾琳娜所在的秋千吊椅旁。

　　“怎么样，Primo和你说了什么？”戴蒙问。
　　“没什么，就是后天和他去伦德家族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伊瑞恩语气平淡，“D，能让我和艾琳娜单独聊一会儿吗？”
　　艾琳娜略感诧异，但心中很快有了个猜想。
　　“哈？聊什么？还得背着我聊？”戴蒙不爽道。
　　“哎呀，你别管，再啰嗦我就偷偷和我未来的嫂子说你的坏话！”伊瑞恩面露不耐，直接上手把他往远离秋千的方向推。
　　“就是，也不能什么话都被你听到了。”艾琳娜浅笑着应和。
　　最终戴蒙无话可说，被这世上他最亲近的两个人赶回了房子里。

　　气氛安静下来，伊瑞恩坐在秋千一侧，缓缓开口：
　　“艾琳娜，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你的意见，因为这事我不好和戴蒙说，所以……”
　　金发女子眼神暗含鼓励，他深吸一口气，迟疑着、语调缓慢地说道，“如果你无意间得知你一个很要好的同性朋友喜欢你——不是简单的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超越友情的那种感情，你会怎么处理？”
　　“同性……吗？”
　　艾琳娜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像是照顾伊瑞恩的情绪似的，她停顿了一下，斟酌着措辞，说：“虽然我没有类似的经历，但我想，别人对你的喜欢是值得尊重的，如果我知道我的好朋友喜欢我，我大概会当做没发现，然后继续和她保持正常的朋友关系吧。”
　　“唉，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知道他的心意之后，我发现再和他相处时很难找回从前的状态了，总会感到有些不自在。”伊瑞恩忧伤地叹了口气。
　　“你说的不自在，是指反感吗？”艾琳娜问。
　　“也不算反感，更多的是感觉心里有负担吧。”
　　伊瑞恩沉默了会儿，才继续说道，“在知道他的感情之前，我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对我的好，但这之后，如果他还一直对我这么好，而我又一直装作没发现，就像是利用了他的感情为我自己谋利，会不会太自私了？”
　　“不是这样的，瑞恩。”艾琳娜目光温柔地望着他，“我觉得，如果那个人真心喜欢你，他一定不会计较这种得失，相反，他在对你好的过程中还会收获喜悦，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的快乐是一件能令他感到快乐的事情。”
　　“啊，是这样吗？”伊瑞恩脸色有些不好意思，“好吧，他也……像是这样的人。”
　　“既然他没有说出口，想必他也很珍惜和你的关系，不愿意让你感到为难。”艾琳娜说。
　　“那……我们应该就这样维持现状？”伊瑞恩问。
　　“我觉得这对于你们双方来说都是一个折中的选择，可能并非是最好的做法，但是至少可以暂时不伤害到对方。”艾琳娜说，“说到底还是要看你自己怎么想的，我想你内心深处应该也有一个答案。”
　　“嗯……那我还是一直装作不知道了。”伊瑞恩脸上仍带着淡淡的惆怅，“唉，我真害怕有一天暴露了，到那个时候，我和他的关系估计会变得乱七八糟……”
　　“那也许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或许到那个时候，你们各自的心境都产生了变化。”艾琳娜声音柔和地说道，“既然是未知的事情，现在就不必顾虑那么多，交由时间来决定，如何？”
　　“嗯，你说得对，就顺其自然吧。”伊瑞恩长长地舒了口气，神色比之前轻松了些，“谢谢你，艾琳娜，我心情好多了。”
　　“你别自己一个人想太多，可以随时来和我聊聊。”艾琳娜眼底散发着暖意，“这事确实不好和你哥哥说，他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意外地保守和固执呢，尤其是遇到和你有关的事情。”
　　“哈哈，你说的对！”伊瑞恩笑道。

　　少年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不远处房子的某扇窗户上，仿佛能透过遮蔽的窗帘看到些什么。

　　伊瑞恩犹豫了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艾琳娜，我想直接告诉你，不过你可能需要有心理准备。”
　　他盯着艾琳娜的眼睛，说：“我说的那个人，是……Giotto。”

　　然而在看到艾琳娜毫不意外的神色时，伊瑞恩反倒吓了一跳。

　　“看来我猜得没错。”金发女子唇角漾起浅浅的笑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伊瑞恩急切地追问道。
　　“嗯，这方面我们女孩子的直觉可比你们准多了。”艾琳娜轻笑，“别的不说，最重要的是，他看你的眼神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那很像是一种——在看心爱的人的眼神……”